第108章

  哪怕是为此激怒她,让她对自己彻底失去兴趣都可以。
  哨兵强大的恢复力真的不是用在这种地方的,他都觉得自己快要死在她手里了。
  夫侍是没有资格拒绝妻主的宠幸的,但虫母没有生气。
  她甚至还在他的威胁下笑了出来。
  不是平常那种唇角弯起的浅淡笑弧,而是真的被逗笑后,五官都舒展开来了的那种笑。
  很明亮,很刺眼。
  拉尔斯不懂她在笑什么。
  他在试图激怒她,但她看上去好像心情更好了。
  凌伊笑够了,才用腕足将他卷了起来。
  拉尔斯不受控地升起了惧意,急促的呼吸让他饱满的胸膛起伏得十分壮观,连冰凉的唇瓣都在颤抖。
  在对方每天纯恶意的“浇灌”下,他非但没有因为纵谷欠过度而日渐消瘦,有些地方反而变得更大了。
  就连身上那些紧实的肌肉线条,都在极其频繁的绷紧和颤抖下,一点都没有消失的迹象。
  反而像是得到了充足的锻炼,线条更漂亮了。
  可就是这样一副强壮的身躯,也没能让拉尔斯在此刻升起任何敢于去面对的勇气。
  他只有对即将会发生的事情所滋生的、无法被扼杀的恐惧。
  但他什么都做不了。
  拉尔斯只能绝望地、无力地闭上了眼睛,破碎脆弱的泪珠从眼角溢了出来。
  但预想中漫长的折磨并没有降临。
  包裹着身
  体的触手突然都被收了回去,那些让他畏惧的吸盘甚至没有再产生任何吸吮的力道。
  它们无比丝滑地离开了他的身体。
  哨兵敏锐的五感告诉拉尔斯,自己的躯体正陷在某种柔软顺滑的布料上。
  这是……床?
  明明还没有过去很长时间,他对床这个家具却已经感到陌生了起来。
  抖落着细碎水珠的眼睫被拉尔斯颤颤巍巍地抬起。
  那间不像是房间的房间,在此时变成了人类审美中的正常卧室,不再有迎面吹来的海风和拍打着海岸的浪潮。
  正常得有些不像话。
  他下意识攥紧了身下的床单,脸上还布着泪痕,迷茫无措地看着凌伊。
  脆弱,不安,惹人怜爱。
  凌伊怜爱地抚摸着他的脸,吻去了他眼角的泪珠:“睡吧。”
  竟然真的被放过了……
  拉尔斯有些难以置信。
  他甚至都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碧绿的猫眼因此而睁得很圆,瞳孔不自觉扩张着震颤,恍惚得像是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
  凌伊抬手将掌心覆在了他的眼睛上,再次说:“小猫累坏了吧?睡吧。”
  她的语调温柔,混杂着丝丝缕缕不明显的怜惜。
  拉尔斯哆嗦了一下。
  他对她这种频率的声音都已经有了阴影,立马就闭起了眼,生怕她会在一秒就反悔。
  难以被平复的呼吸却依旧很急促。
  拉尔斯确实有点不太敢相信这是真的,又不愿意去质疑这种从天而降的好事。
  圆润小巧的豹耳因此在发间仔细聆听着四周的动静。
  万一对方是想等他放松警惕之后,再突然再拉着他……想看他彻底崩溃呢?
  但虫母还没有过这种前科。
  她在虫族的地位至高无上,想要什么就可以得到什么,从来都是尽兴后才会离去,不会去顾及其它。
  她的身体和精神力都没有短板,拉尔斯之前在被逼急了时甚至动过手,却被压制得毫无反抗能力。
  所以他也知道,虫母并没有向导那种喜欢恶意玩弄哨兵的习惯。
  她只是……太放纵自己了。
  没人承受得起她一直放纵。
  拉尔斯聆听了良久,攥紧床单的手指才微微放松下来,由衷的松了一口气。
  紧绷的精神卸下后,一股强烈的疲惫感便袭上了脑海。
  他的身体已经习惯了凌伊的气息和贴近,尽管此刻对方离得那样近,视野也陷入了黑暗中,也没能再让他本能的生出警惕来。
  只残留着对她的触碰而条件反射生出的惊惧。
  虫母冰凉的手不紧不慢地抚着他的发丝,轻声哼起了陌生的歌谣。
  那似乎是虫族中的某种小众语言,难以辨认字句。
  拉尔斯只学会了虫族官方推行的通用语,所以没能听懂她究竟在唱什么,
  他只能听出来,她哼出的曲调很平缓,犹如摇篮曲一般,并没有惊扰到他脆弱的神经,反而安抚住了他。
  拉尔斯没能听完虫母唱完整首歌,就已经在她的声音下放松地睡了过去。
  ……
  那天之后,拉尔斯的生活终于不再是水深火热。
  他发现虫母似乎真的在禁谷欠。
  尽管她还是每天都会过来,却不再只和他做那种事情。
  当然了,这不代表着她就什么都不会做了。
  虫母还是会用触手包裹住他,只不过相比于之前,现在更多的是浅尝辄止,并不会进行到最后一步。
  从一开始的忐忑,到后面再看到凌伊过来时,拉尔斯终于不再感到畏惧了。
  信任要建立起来并不难,毕竟她说一不二,对恶意玩弄并不感兴趣。
  她每天到来的时间都并不固定。
  有时候她会来得很早,有时候却晚到拉尔斯根本察觉不到她曾来过,只能在睡醒时,通过床上有所变化的气息隐约猜到对方来过。
  只有极少数的时候,拉尔斯才会在半夜睡醒时,看到趴在自己胸口熟睡的虫母。
  她很喜欢他身上的这个位置,平常没少去掐弄,但直接就这样将脑袋埋进去的时候却很少。
  这或许是因为在平常面对她时,他的胸膛大部分时间都会因为紧绷而变得坚硬。
  虫母更喜欢向导水流一样柔软的肌肉。
  拉尔斯不自觉屏息,凝视着熟睡的她。
  虫母在熟睡后,看起来其实并不带有明显的压迫感。
  她银白的发丝散乱着铺散在他的身上,一小截线条优美的后颈会从头发的缝隙间暴露出来。
  她的身上有着很强烈的非人感,脸上还好,只是瑰丽得不像人。
  但身体的非人感却很强烈,很多地方却是半透明的,让人可以看到她内部仿佛积雪堆砌而成的内脏和骨头,艺术品一样的被摆放在其中。
  虫母身上的许多特征,都可以让拉尔斯清晰无比的意识到,这是个绝不可能被当成同类的怪物。
  然而他的身体是那样的熟悉她,容纳过她。
  也早就习惯了被她的气息所包裹住的感觉。
  甚至有时候她不过来,房间里的气味淡了,他还会感到不适应。
  他还怀了她的孩子……
  随着那些卵在渐渐长大,拉尔斯很难不关注它们。
  有时候他还能感受到它们活跃起来时,所引发的胎动。
  这一切都让他没办法再将虫母单纯的看成一个怪物。
  无论如何,她都已经是他的妻主了。
  拉尔斯怀着连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复杂心态,轻轻在她头顶落下一吻。
  凌伊没有睁开眼,只是身下的触手动了一下,将他缠绕得更紧。
  拉尔斯不知道她是否是感受到了什么,身体忍不住僵滞住,缓缓闭上了眼。
  其实他的纠结、思考,在现实面前根本没有意义。
  他早就是她的夫侍了,没有人可以去改变这个既定的事实。
  而他怎么想的,也从来都不重要。
  所以拉尔斯想,就这样吧。
  他对未来本来也没有抱有什么期待,更不会去幻想什么。
  无论是未来还是现在这种情况,还是维持了一段时间后再“失宠”,其实都无所谓。
  他没有那个能力去改变什么。
  然而虫母却出人意料的长情。
  明明她什么都可以做,却没有再去做那些她想做的事情,只看着他紧实的小腹一点点鼓起来。
  有时候还会伸手去摸一下。
  拉尔斯微妙的觉得这种气氛温馨得有些过分,仿佛他们就是普通的伴侣,正在孕育着属于他们的爱情结晶一样。
  这样的想法十分可笑,但随着时间流逝,却开始在他的脑海中出现得越来越频繁。
  她的行为让他产生了错误的判断,甚至逐渐开始期待孩子的降生。
  这样的想法对他来说很危险,但拉尔斯没能察觉到自己思维的转变。
  他已经太习惯她的靠近了,以至于无法去警觉这一切。
  直到这天,虫侍因为虫母要召见他而前来传唤,他才恍惚间意识到,对方从未在白天来见过他。
  也从未和他沟通过、描绘过未来。
  因为他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解决她的谷欠望和诞育她的子嗣。
  大脑仿佛被重重锤击了一下,让他很突然的就重新意识到了这一点。
  拉尔斯忍不住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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