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他连嘴上威风都不逞了,嚼碎口中的血珠,感受着那可怜的温热,低语道:“停下来,向导小姐,求您了。”
黑暗哨兵并不怕痛,却总是无法忍受痛苦中夹杂着的其它东西,哪怕它们那么微弱,也总能被五感敏锐的他们所捕捉到。
拉尔斯将尾音拉得很长,说话时口腔中拉出的细细水线被凝成冰柱,将柔软鲜红的内壁划出伤痕。
他微红的眼望着她,比起求饶,他说的话听上去勾引的意味反而要更浓一些。
猫科动物在勾引人这方面,无疑要比大多数敦厚老实的犬科要厉害得多。
他把欲拒还迎发挥到了极致,让人分不清他是真的想要结束,还是渴求更多。
凌伊抵着下巴注视着他,平静地道:“拉尔斯,认错该拿出正确的态度来。”
拉尔斯不吭声了。
什么才叫正确的态度?
跪下来求她?事无巨细地告诉她自己现在情况有多糟糕?告诉她他现在又痛又爽,要不是被冰堵住就要……吗?
他做不到捧着自己的自尊去给向导践踏。
拉尔斯用力咬住下唇,重新将伤口撕扯开,滚热的血液被飞快的冻结,颤颤巍巍地坠落。
他低下头去,捂住腹部的手很用力,外面的一层薄冰被碾碎,将身体划出细碎的伤口。
可身体里面却是柔软的,然而却有冰碴混其中,被热化,又重新凝结。
集中性的高温带来着集中性的冻结,连关节处都结着冰霜,碎冰棱坠落了一地,将他的腿都冻在了地上。
拉尔斯神经质地扯开嘴角,冻住的眼球注视着视线内模糊的人影,被冰晶划破了的喉管艰涩地吐出声音:
“向导小姐,被冻住就弄不脏了,你要不要来试试……”
他挑衅的话才说了半截,就突地被冻住。
孕囊中的向导素突然被猛烈地倒灌了出来。
浓烈的清雪仿佛将整个人都掩埋在了厚厚的积雪下,让拉尔斯蓦地失声。
他停了一下,已经不记得自己刚才想说什么话了。
被堵住的身体什么都泄出来,连泪腺中的眼泪都被薄冰抵住溢不出来,在眼眶里越积越多。
他默不吭声地屈起腿,将脸用力埋进了膝间,披散的乌黑卷发间冰晶流光溢彩,重新覆盖上薄冰的身躯如同被放置的冰雕,一动不动。
第53章 可如果不是她,他根本就……
五脏六腑都被凝冻住的感觉很不好受。
它们被冻得收缩,又缓慢的舒张,将凝在上面的一层薄冰撑裂,被割开的深深浅浅的裂纹中因此而渗出了更多鲜红。
然而它们才刚流溢出来,便被低温所冻结,细密的覆在创面上,又随着脏器的震动而塌落。
痛,但又不只是痛;
呼吸不上来,却又死不掉。
鲜嫩的颜色被凝固在了剔透的冰层里,在此刻被封存成了亘古不变的标本。
可里面却还是鲜活的。
滚热的温度舔舐着每一寸肌肤,敏感痉挛的肌理被泼进的霜寒激得震颤,意识在混乱与清醒间来回摇摆。
痛意与渴意交织,低温与高温反复拉扯。
拉尔斯一动不动地被冰封在原地,犹如被精心雕琢出来的冰雕。
然而感知却没有被冻住,反而无比清晰精准的传递到脑海,甚至可以感受到身体每一个瞬间的变化。
他滞重而沉默地呼吸着,手指被攥出苍白的色彩。
放射状的冰体凝在指骨上,像被嵌进血肉的细碎钻石,光下折射着绚丽的色彩。
急切焦灼的情绪在他的眼瞳中翻涌,更多的还是染红了眼珠的憎恼。
明明哨兵对自己的身体都有着极端的自控力,无论在战场上受到多严重的伤都不会影响到他们行动。
却偏偏又有着精神狂化这个显著的弱点,闻到一点向导素骨头就能软下去,被支配时比起屈辱,更多时候升起的竟然会是渴望。
就仿佛哨兵被赋予的强大机能,都不过是为了让向导玩起他们来,能够不会玩上一次就死,更添上几分趣味。
高温灼烧着寒流,又被侵蚀的寒意所压制,拉尔斯身后那条极长的豹尾拍击在地面上,反复拍碎着上面凝结出的冰霜,湿冷的潮意却挥之不去。
拉尔斯无声的承受着这种痛苦的酷刑,嘴里迫切的想要去撕咬些什么,唇舌利齿都在发痒。
渗出的汗珠凝固在线条利落的鼻尖,垂落的发丝凝结成霜,稠密的睫雨也被碎冰压得不再卷曲,拉抻出痛苦的直线。
拉尔斯被冻得发白的唇瓣在颤抖中合拢又微张,微弱地气音传了出来:“很抱歉,向导小姐,我不该冒犯你……”
他难以忍受地闭上兽瞳,眼眶中碎裂的冰晶将眼球划破,渗出的血珠又被凝结在眼睑。
喉管中的碎冰
也在震动中被抖落,将声带割出了细微的裂纹,让声音艰涩地滚出,“为了弥补我对您带来的伤害,您可以随意使用我。”
“或许您喜欢人-皮扣吗?我听说很多向导都喜欢给哨兵绑上人-皮扣装扮成小礼物。
“……纹身也可以,向导小姐您希望我的身体刻上您的名字吗?
“什么图案文字都可以……你的专属玩具、公用娃娃、贝戋狗……”
他呼出的气息在空气中凝结成细小的冰晶,簌簌坠落在胸膛,明明声音已经嘶哑了,听上去却一点都没有让人觉得不够动听。
声带震动间奇异的摩擦感,令他的声音仿佛带着唤醒欲望的钩子,微妙拉长的字句调情一样的让人脸红耳热。
然而他没能听见任何回应,声音如同撞在了厚厚的坚冰上,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拉尔斯深绿的兽眼不禁泄出几缕燥意。
这还不够吗?
她还想让他怎么样?!
他都快被玩死了……
拉尔斯猛地抬起头,将始终被藏在阴影中的面孔暴露出来。
那还残留着碎冰、被刮出着细小血痕的锋锐五官宛如一把亟待饮血的利刃,最原始的杀欲和兽-性从皮囊下被释放了出来。
薄冰下的眼球将视野内模糊的影像收入眼底,霜覆清竹般的纤薄身躯安静地靠在椅背上。
拉尔斯唇角恨恨地抿直。
……哈?
她睡着了?!
她怎么睡得着的?!
拉尔斯分外恼火,心火灼烧着体内的脏器,阴湿潮润的薄霜却覆在硬挺的五官上,整个人都犹如冰柜中的巧克力冰淇淋般可口。
吸入肺腑的凉意在呼出时变得滚烫,又变成碎裂的冰晶簌簌落在地上。
他恼怒地抓住了自己炸毛的尾巴。
眼眶中潮湿的热气被凝固成霜,他薄冰下的兽瞳死死钉在了已经熟睡的向导身上。
她睡得很安然松弛,披散的银发随意的搭在肩头,面孔圣洁如神女临凡,连眼睫投下的晦暗都浅淡得像干净皎洁的月影。
拉尔斯本就艰难的吐息近乎凝滞,他下意识伸手,动作却又在半空停住。
蜷起的手指捏碎了掌心覆盖的薄冰,发烫的手心深处的潮意却凝出了更多的霜花。
拉尔斯潮热的脸越发阴沉难看,压抑的情绪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冰层的桎梏倾泻出来。
他用力地闭上眼,被冻住的血珠从眼眶滚落出去,竭力克制着自己。
过了片刻,他才重新睁开眼,还未被凝住的湿润眼瞳清晰的映出着对方的模样。
很突然的,他忽然回忆起了曾经在白塔时,被老师强压着学进脑子里的一些并不想被记住的知识:
哪怕诊疗室的温度和湿度都被调整在了让向导感到舒适的安全阈值内,金贵的向导也仍然有可能会在醒来后感到不适。
……真是娇贵得可怜。
拉尔斯沉沉地压下眉眼,将双腿从坚冰中强行挣脱出来。
在没了主人的意志指引后,冰元素的攻击性和稳定性都有所下降,轻而易举的就被从体表剥离了出去。
碎冰簌簌的身体上坠落,深蜜色的肌肤被冻得微微泛着冷色调,身体内部寒流却仍在弥漫,厚厚的冰层下水声晃荡。
他捂着腹部艰难地撑起身体,眉峰凝得更深。
拉尔斯想,他真该趁现在用尖齿刺破她的皮肤,把她撕咬成破布娃娃一样。
他把口腔里的冰晶嚼碎,被冻僵的腿艰难地走向了诊疗室中被特意隔离出来的休息间。
每一个向导的诊疗室内部都会有专门提供给她们休息的休息间。
以猫科不会错过任何风吹草动的观察力,拉尔斯在还没有进入到诊疗室前,就已经把这里的布局了解得一清二楚了。
拉尔斯抬手推开了休息间的大门,朝着内部望了眼。
向导小姐显然还不曾在里面休息过,干净整洁的房间没有丝毫被动过的痕迹,被单上连一点褶皱都没有。
他从铺展开的被褥上面嗅到了一点陌生气味,显然是整理休息室的哨兵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