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凌伊波澜不惊地从地上站起来,低头拍了拍衣服上的灰,耐心极好的抚平褶皱。
【大人,要是之前肖妄真的用那些人威胁你,你会怎么做?】
天道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
凌伊捻着指腹残留的温度,淡淡道:“那他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正在失格的主角尚有被掠夺的资格,而完全堕化的主角,只配被销毁。
天道闻言打了个寒颤。
【大人您放心,他肯定还有救!】
祂还年轻,还不想陪葬。
凌伊抬了抬眼皮:“滚一边去,在气运收集完之前,不准再出现在我面前。”
本来上班就烦,还得看到捅娄子的同事在自己眼前晃,更烦了。
【好嘞,不打扰大人您工作了】
天道见凌伊面色不善,立马放弃了联络感情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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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楼的肖妄在恶狠狠地擦拭着嘴唇。
“该死的疯子!神经病!……”
他一口气梗在心口不上不下,说不出的愤怒、憋屈和厌恶。
她打他,还占他便宜,竟然还想让他给她当狗!
疯了吗?!
脑子简直不正常!
肖妄手上发狠似的用力,原本只是微微有些肿的唇瓣,被他这么一擦顿时更肿了。
但他此时根本注意不到这些,直到听到楼梯下面传来的说话声,脑子才稍微清醒了一点。
皱眉瞥了眼自己脏兮兮的衣服,肖妄伸手拍了拍。
学校的天台并非无人打扫,要说很脏自然不至于,却也跟干净搭不上什么边。
肖妄脱下外套拍了拍,见实在拍不掉,本来就不好看的脸色顿时更难看了。
外面光线那么好,衣服脏成这样,穿出去谁会看不出来他身上发生了什么?!
他绷紧脸,将外套搭在了没戴手表那侧的手臂上,准备先回宿舍换一身衣服。
蹲在楼梯口守着、避免有人上楼的李一舟听见脚步声,立马熄了烟看去,不禁惊诧地挑了下眉。
无它,实在是肖妄此时的形象太过于出人意料了。
那头平常被打理得服帖又张扬的红发此时乱得不成样子,眉宇间充满了郁色,脖子上更是多了一圈红痕,看上去不像是被亲的,总之就是有点怪怪的。
暴露在外的手臂也有些青紫的痕迹,像是被掐出来的,又好像是磕碰出来的。
……他俩还真打起来了?
李一舟掠过他红肿的嘴唇和发红的眼眶,揶揄地笑:“哟,肖哥,你这是被家暴了?”
肖妄沉着脸,直接抬脚踹了他一下:“闭上你的臭嘴滚远点!”
“嗳别动手呀,”李一舟眼疾手快地躲开,发现就他一个人下来,好奇问,“肖哥,凌伊怎么没和你一起下来啊?”
啧啧,看上去就是没哄好的样子。
想想也是,他要是发现自己对象带那么多人来威胁自己,不分手都算法外开恩了,哪有可能这么快就和好。
嗳等等……
李一舟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肖妄难看的脸色。
哦豁,这不会是被分手了吧?
李一舟兴奋起来,试图向肖妄打听些消息来佐证自己的猜测。
奈何对方实在走得飞快,根本不理会他的八卦,看上去还似乎想把他打一顿。
见状,他只能无奈耸耸肩,然后脚步一转,嬉皮笑脸的跟其他人勾肩搭背起来。
打听不到,他还不能造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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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妄进浴室洗了个澡,耷拉着微红的眼皮,心头的怒火非但没有随着时间流逝而暂时冷却,反而越
烧越旺。
他的头皮碰一下都痛感明显,喉咙每次吞咽也带着一股钝痛,身上更是哪里都难受,全都是让人无法忽略不适。
肖妄早就习惯了受伤,却没有一次有此时这么不爽。
他胡乱擦了擦头发,都没心思再去护理自己宝贝的发丝,直接走到了镜子前吹头发。
然而一走过去,他顿时便如同被五雷轰顶了一般。
——这踏马是谁啊?!
肖妄难以置信地凑近镜子,镜子里眼眶微红的青年也跟着震惊地睁大眼睛。
那人像是被欺负得过分,眼尾氤氲着嫣红的色彩,嘴巴也肿得明显,还渗着血,是仿佛被过度吮吸后才会出现的靡艳。
脖子上那圈显眼的红痕印记,在白皙肤色的衬托下,更显出了几分被蹂-躏过的美感。
肖妄眼前一黑。
他就顶着这么一副尊荣从教学楼走回了宿舍?!
肖妄过去被人注视惯了,根本没有觉得回宿舍的一路上,别人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什么不对。
但此时他回想起来,却开始觉得哪哪儿都不对。
他简直要疯了,猛地将吹风机砸向镜面,镜像蛛网似的被切割成碎片,将镜中的人影模糊。
“凌伊——!”
第11章 她凭什么可以这么若无其……
肖妄从天台回去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教室。
不止是这一天,在接下来的整整一个星期里,凌伊都没有再看到他出现。
她没有去在意肖妄是因为没脸见人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才不出现的,平静如故的上下学,好似那天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没有丝毫受到影响的迹象。
——就仿佛他的存在与否,对她来说都无关紧要。
肖妄目光死死锁在屏幕上,上面跟班传递来的消息无比刺眼。
他突然抬手扔了手机,金属机身在墙面留下浅浅的凹痕。
她凭什么可以这么若无其事?!
他都那样在全校面前露面过了,她以为她手里的那些照片还能牵制住他吗?!
肖妄打从那天之后,攻击性就强得惊人,连李一舟都不往他跟前凑了。
他在等待痕迹消失的这些天里,根本就没有睡好过,醒着时思维也是一团理不清的乱麻,不管做什么都静不下心。
肖妄甚至从那天之后就没有再去照过镜子,路过镜子时眼角余光瞥见一抹红痕都会让他应激发疯。
而每次一睡下,凌伊则会频繁出现在他的梦里。
那双落在他脖颈上的手和对方贴近他的画面交替着出现,让肖妄几乎快分不清痛苦和欢愉的界限了。
他每天醒来时都是一身冷汗,凌伊那个疯子在梦里阴魂不散的纠缠着他,让他直接陷入到失眠人士因为睡眠不足才会产生的暴躁情绪中。
为此,肖妄天天都穿得严严实实跑出去折磨学校附近的混混,赛车场上更是撞坏了三辆跑车。
可心头那股燥意却依旧没有消失。
这都是凌伊的错!
然而与他的极度煎熬相比,造成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轻松自在,没有受到分毫影响,
凭什么?!
肖妄觉得心里的那股火焰猛烈得都快要将自己灼烧疯了。
那混乱的、跳跃的梦境中,他时而被带上云端,又猛地坠入地狱,根本没有中间的缓冲地带,完全得不到喘息的机会。
于是肖妄就如同是有了戒断反应一般,开始想要得到凌伊的消息,想要知道她的动向。
但等到他真的这么做了,情绪却没能因此得到丝毫的缓解。
每次收到的照片和消息,都像是沙漠里降下的雨,很快水汽就会被蒸发掉,然后熟悉的燥意和郁结卷土重来,甚至比之前更甚。
这一切都是因为恨吗?
好像是。
可又好像还掺杂着别的什么。
肖妄实在分析不出来这么复杂的情绪,更找不到人来替自己解答。
他根本不可能将这种事情告诉其他人。
但肖妄至少明白,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凌伊那个疯女人快要把他也变成疯子了!
他抬手摸着脖颈,上面仿佛还残留着被扼住时产生的挤压感。
他沉沉呼吸着,带着青黑的桃花眼眼神沉郁。
肖妄想,绝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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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伊刚从兼职的奶茶店下班,慢悠悠走在回家的路上。
周末的奶茶店人流总是络绎不绝,摇茶器的碰撞声和订单提示音接连不断,让店里的员工都忙得晕头转向。
重复性的体力劳动让人只觉得麻木倦怠。
不远处,肖妄坐在车上,看着她疲惫的身影。
疯女人平常在学校里总是带着假面,不看人时也带着三分笑,仿佛就没有心情不好的时候。
但此刻她唇角的笑却被压了下去,形单影只的纤薄身影走在人潮拥挤的街上,霓虹的灯光都没能带来亮色,看上去与周围周末出来放松的路人格格不入。
肖妄突然想起了自己查到的资料。
凌伊的父亲在她上小学时死于一场工地事故,黑心老板只赔了几万块钱。
为了养活她,缠绵病榻的母亲强撑着出去工作,节俭勤劳,积劳成疾,死在了她上初中那一年。
然后她又被外婆接过去抚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