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他不甘极了,却又不得不退让。
“……你要怎样才肯松手?”
凌伊轻笑了一声,才说:“自己想。”
肖妄额头青筋鼓起,胸腔的每一次张合都好似在宣泄着他发泄不出去的怒火。
他许久没说话,被迫低头的姿势让他腰弯得十分难受,只能双手撑着膝才能让他站立得不那么费力。
汗珠顺着鼻尖砸落在地。
时间在沉默中流逝,风呼啸着带走灼烫的体温,又被午后的太阳重新晒得滚烫。
不知过去了多久,久到肖妄的呼吸都已经平复,久到他终于感觉到抓着自己头发的力道开始下意识松懈。
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刻时机的肖妄,立即便毫不犹豫的出拳。
他绝不可能再向她低头!
凌伊屈起手臂挡住他袭来的拳头,直接一个鞭腿从侧方砸向他的膝湾处。
因为身高的缘故,为了让自己手臂保持舒适,肖妄的脑袋一直都被她向下按着。
他被迫弯腰屈膝了许久,腿部的肌肉早就酸痛难忍,以至于此刻竟直接就被这样一个简单的鞭腿给掀翻在地。
肖妄的身体砸在地上发出了沉闷的落地声。
不等他重新站起来,比他反应更快的凌伊就已经先一步掐住了他的脖颈。
“嗬…”
肖妄的呼吸立即被阻断,窒息感如潮水一般涌来,每一块肌肉、每一根血管都在叫嚣着对氧气的渴望。
他瞪大眼睛,只能看到对方幽邃如深潭的眼眸,冷静又毫无波澜。
这代表着她并不是冲动之下才做出的这个行为。
疯子……
肖妄本能地抓住她手腕,翕动鼻翼、张着嘴巴想要攫取氧气,却只有一点微薄的香气被摄入体内,刺痛着神经。
他疯狂的挣扎着,试图扳开凌伊的手,却毫无作用,反而是他自己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小。
……要死了吗?
窒息感如潮水般漫上大脑,视线的最后,是凌伊那双漆黑的眼瞳。
居高临下。
他抓着凌伊手腕的手无力滑落。
苍白而失去血色的脸、泛红的眼尾洇出生理性的泪水,过去桀骜张扬的校霸,在此刻脆弱而破碎。
凌伊垂着眼皮凝视他,手指放松。
她跨坐到肖妄腰腹间,直接将他当成了坐垫,掐着他脖子的手并没有完全松开,重心也维持在两侧,方便自己随时都可以借力跳起。
然后就维持着这样危险又暧昧的姿势,静待他苏醒。
……
氧气重新充盈了身体。
失去意识前的本能,让肖妄大口的攫取着氧气。
眼前重新有了光。
肖妄猝然睁开眼,像是做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噩梦,后背还冒着冷汗。
等视线逐渐清晰,冰冷的漆黑眼瞳直直地撞进视野。
像冬季房檐上的冰棱,凌冽而危险。
肖妄心脏猛地一缩。
“你……”
才刚开口,干涩刺痛的感觉顿时便从喉间传递到大脑。
肖妄嘶了一下,头脑一清,直到此时才彻底的意识到,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都并不是一场梦。
他下意识想要触碰喉咙,却摸到了一双冰凉的手,冻得他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
凌伊这个疯子竟然还掐着他的脖子!
人体最脆弱的地方落入敌人的掌控中,肖妄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避开了她的视线。
比起愤怒,此时他面对凌伊更多的还是发憷。
正常人面对这种行为超脱常理的疯子时,都不可能会不害怕。
她差一点就要了自己的命。
肖妄湿润的眼睫微微颤动着,分不清是紧张还是劫后余生的如释重负。
“肖同学。”
他的眼珠动了动,目光重新落回凌伊脸上。
对方唇角仍然噙着温和的笑,看上去无害至极,
但他记得分明,之前对方想要掐死自己时,也是这副表情。
凌伊看
着他防备又苍白的表情,唇角笑弧不变:“请帮我把绳子解开,好吗?”
轻柔又十分有礼貌的口吻。
肖妄抿唇,垂着眼皮落在她纤细的手腕上,无力地抬起手。
他的力气还没有完全恢复,以至于在抬起时手臂还在轻微的颤抖,苍白的指节几乎没有血色。
因为视野受限的缘故,他解得很不顺利。
凌伊见状,体贴地将手臂抬高了一些。
手指因此而终于离开了肖妄的脖颈,但她带给他的威胁感却并没有因此消失。
至少此刻,肖妄已经没有再反杀凌伊的想法了。
他沉默的将绳子解开,绳索一圈圈从他脸侧滑落到地上,扬起细小的尘埃。
一圈被绳子磨出的红痕清晰的映在了手腕上,因为凌伊的皮肤白,看上去甚至比他脖颈上的红痕更加吓人。
她转动了一下手腕,活动着因为被束缚而有些僵硬的手,过了会儿,目光才重新落在他身上。
肖妄呼吸一紧,额上瞬间就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心跳失控的撞击着胸膛,湿润的桃花眼受惊地注视着她,浑身僵硬。
大脑因此而蒙上了一层熟悉的缺氧感。
风将她的发丝吹得飞扬,五官在明暗交织下被切割成了扭曲阴冷的光影,幽微骇人。
她还想对自己做什么?后悔没有掐死他吗?还是想再打他一顿?
如同等待审判、引颈就戮的罪犯,肖妄干脆闭上了眼,颇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就这样吧,早点挨打完早点回家。
反正事情总不会比现在更糟糕吧?
第10章 她为什么要突然亲他?
凌伊指尖轻轻勾了勾肖妄的下颌。
冰凉的体温让他情不自禁一激灵,惊得身体紧绷,后颈炸起细小的疙瘩。
由于贴得足够近,凌伊甚至可以清晰感受到身下他每一束肌肉惊慌变动的轨迹。
她兴致盎然地观赏着这一切。
他偏长的桃花眼睁得溜圆,显然被她的不按常理出牌给弄懵了,目光不解又惊骇。
于是她故意让这个过程变得更加漫长且煎熬。
带着凉意的抚摸如同蛇鳞擦过脸颊,仿佛冷血动物狩猎前的衡量,让人紧张得连呼吸都停滞了。
肖妄喉结艰难的滚动着,垂在身侧的手深深抠进水泥地里。
他的大脑已经完全无法再正常思考了,眼睛蒙着一层薄雾,紧抿的唇轻颤着,简直像是被逼到墙角只能瑟瑟发抖的小鹿。
许久,凌伊摩挲在他脸颊的手重新下移,掐住他的下颌,抬起。
她俯身靠近。
微凉的触感贴上唇峰。
“!!!”
肖妄错愕地看她。
潮湿温热的气流在脸上扫过,每一寸领土都仿佛被攻占。
他绷紧身躯,某种甜腥的锈味在齿间溃堤,被迫仰起的脖颈无意识拉出濒死般的弧度。
身体好似短暂脱离了掌控,让他忘记了反抗。
另一种意义上的窒息感席卷全身,可身体的主人却没有再有之前那种努力汲取氧气的行为,反而遗忘了呼吸。
“哈…”
直到凌伊主动与他拉开距离,肖妄才终于像是被唤醒了求生欲,大口地呼吸着。
缺氧的感觉将他的脸憋得通红,亮晶晶的唇是水润鲜艳的色泽,引诱着人采撷。
他眼睫潮湿,大脑彻底失去了处理信息的能力,过了很久失焦的瞳孔重新凝聚。
甚至直到现在,肖妄才注意到凌伊是坐在自己身上的。
他身体绷得更紧,大脑混沌。
逆光下,对方纯白无害的面容,在此刻终于泄露出了几分肉食猛兽才有的压迫感。
“你……”
肖妄脑子乱糟糟的,连语言都无法正常组织。
她为什么要突然亲他?
……刚刚不是还想杀了他吗?
“肖同学。”凌伊轻柔地叫他。
她的声音实在太过温柔,不经意间落进心田,漾起浅浅的涟漪,带来一种犹如裹着蜜糖的错觉。
肖妄像是被蛊惑了似的,发怔地看她,耳朵染着一抹红意。
凌伊的指尖轻拂过他额上的碎发,又俯身凑近,鼻尖蹭着鼻尖。
这样的距离太过暧昧,连天台的风都似乎变得温柔了,让肖妄呼吸不由放缓了几分。
直到他听见凌伊说:“当我的狗好不好?”
“……”
血色从肖妄涨红的面颊迅速退去,他的脸立即就黑了,接着又变得青白交加,最后定格在了铁青,如同调色盘一般,精彩极了。
“你踏马简直有病!”
肖妄推开凌伊,恶狠狠地瞪她,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再次意识到自己又被对方给玩弄了,而自己甚至都没有警觉,便毫无防备的一头栽进了陷阱里。
肖妄简直要气疯了,在这个天台再也呆不下去,巨大的摔门声震得尘埃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