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雪臻没再追问,专心致志地吃了一阵子饭。
  “无论如何,这不是你的错,”雪臻最终放下筷子,“按照责任划分,乌瑟尔应该为此负更多的责任。”
  “是吗,”星使忽然露出一个没有温度的笑,“乌瑟尔应该会很高兴呢。”
  “高兴?”
  “记得有关于‘悖论’的传说吗,”星使说,“混乱与鲜血只会增加它的身价,增添更为神秘的色彩。而他拥有着‘悖论’,这样一颗神秘的、引起争端和灾难的、独一无二的钻石。”
  星使在用乌瑟尔的视角看待问题,雪臻想。
  星使迎着他的目光,微微一笑,这次的笑容里有了明显的温度。随后星使起身靠过来,伸手捏了捏他的脸。
  这个动作有些刻意,总感觉比起捏,更像是用手指擦掉什么脏东西。
  第24章
  刚醒过来的时候,雪臻就想到系统似乎好久没有上线冒泡了,而上一次系统消失这么久,还是因为剧情大幅度偏移。
  不会这次也是同样的原因吧?
  事实证明,他的猜测是合理且正确的。
  系统的电子声甚至带着颤音:【剧情又乱了。】
  雪臻:【问题出在哪里,乌瑟尔,变成星使的那个人,还是谁?】
  系统:【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暂时排查不出,找不到关键剧情的偏移到底是源于哪里。按理来说……那个人不应该正面遇见你。如果按照正常的剧情走,他不会正好遇上你,也不会用星使的模样迷惑你,让你昏睡过去。】
  雪臻又想起假的星使,想起失去意识前,最后落入的、熟悉又陌生的怀抱。
  不应该如此缺乏警惕的,究竟为什么会被对方轻易得手?
  沉思片刻,他只能将原因归结于自己对星使的过度信任。
  用“过度”这个词也许并不精准,但仔细想来,如此放松警惕的原因确实是因为星使的身份。
  换成随便的哪个人,洛特菲尔、安安、钟远……应该都不会有如此显著的、能够令他放松警惕的效果。
  雪臻没有推卸责任的打算:【按照你的说法,问题的源头应该出自于我,如果不是我在现场叫住了他,剧情也就不会偏离。】
  系统听起来有些忧愁:【不止这一条,还有乌瑟尔,他才是最大的问题。乌瑟尔本不应该使用伪造的‘悖论’,拍卖会的剧情从一开始就出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乌瑟尔的错误听起来,要比雪臻不按剧情叫住那个人的错误更严重。乌瑟尔用伪造的‘悖论’,完全改变了整个剧情的开端和结果。
  系统接着说:【二次元游戏是会避免出过于残忍冷血的卡池角色,恶人反派角色是受欢迎的,但他们或多或少都需要经历“洗白”——写出他有苦衷的一面,让人心生同情的一面。但他替换掉钻石,拍卖会灾难性的破坏也没有让他产生一丝内疚和后悔,这完全脱离了他的人设。】
  雪臻的注意力却放错了重点:【你能看到所有人的内心情绪变化吗?】
  系统:【我可以调出计算得到的量化数据,包括你的。你现在的情绪和思维变化:34.6%的关于“从来没想到系统还有这种功能”的好奇,22.5%的对“新开的这家椰子鸡这么好吃”的愉悦,33.0%的对“从没想到自己对星使如此信赖”的沉思,9.9%的对“剧情偏移”的担忧。】
  听到系统一连串的分析时,雪臻头脑一片空白。
  雪臻:【……你真的能知道我在想什么?】
  系统哼了一声:【都是我编的!我知道乌瑟尔的心情变化完全是因为,他的变化产生了新的剧情,里面明确写出了他对此没有半分后悔和自责!】
  雪臻缓缓呼出一口气,系统带来的惊吓,要更甚于发现“星使”并非星使的惊吓。
  如果系统真的能知道他在想什么,那么关于主人的事情、他们发现了这个世界的秘密都无所遁形。
  幸好系统不是无所不能的,雪臻想。
  *
  拍卖会的剧情错乱,带来的是连锁反应。
  关于卓茗的线索有了新的进展,按照原来的剧情,应该是钟远、洛特菲尔和星使去都市西北边的小镇上寻找卓茗出没的踪迹。
  然而因为雪臻正面迎上假的“星使”,导致对方泄露了更多的线索,洛特菲尔在与其他异能者调查他的身份,一时间抽不开身。
  空缺的位置最后由雪臻来弥补。
  前几天下了一场雪,道路两侧堆积着融化后又冻结的冰雪混合物,半通明的白灰色,在灯光下泛着混浊的白。
  它们只是普通的雪,不像雪臻的雪,能够终年维持着晶莹剔透的白色,寿命也近乎无穷。
  钟远坚持不想坐逐日庭的公车,在前一天早上对他们说,“明天七点整,在楼下等我,我亲自来接你们。”
  她说这话的时候很霸气,勾起艳红的唇角。
  星使无奈地问:“我又不知道你的车是哪一辆。”
  她莞尔一笑,“当它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
  钟远说的没错,她的车高调到从几百米开外的位置,就能一眼辨认出这是她的车的地步。
  它太夸张了,通体粉红,边边角角还贴着白粉的钻。
  “真不敢相信我要坐这辆车出任务,”星使打开车门,抱着狐狸模样的雪臻坐进副驾驶,“破记录的高调。”
  钟远瞥见星使略微嫌弃的表情,以及他怀中的白色毛绒绒的团子,“雪臻怎么还是狐狸形态?”
  “谁家的狐狸早上七点起来,”星使回答,“还是大冬天。”
  虽然无论早晚都要面对着黑沉沉的天幕,但雪臻仍旧是一只作息规律的狐狸。
  雪臻对于作息规律的定义是:早上九点起床,晚上十一点睡觉。
  星使早就料到雪臻会起不来床,刚才叫雪臻起床的时候,也根本没有期待着他能一骨碌爬起来。
  “雪臻,醒醒起床了,雪臻——”
  “雪臻,雪臻,雪臻——”
  这样连续叫了两声之后,只换回来对方无情蹬在他腿上的一爪子。
  用的力气倒不大,一点都不疼,反而令他无语地笑出来。
  于是星使没再试图去叫醒雪臻,干脆将狐狸打包塞进怀里带出来。
  雪臻的毛发比之前更厚,成为圆滚滚的一团,尾巴上的毛也变得又长又浓密。
  钟远玩味地听着星使的解释,“总感觉你在炫耀,炫耀你有这么一只大尾巴狐狸。”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雪臻的本体,忍不住上手,轻柔地顺毛摸了摸。
  又软又蓬松,全身上下都是绒毛,像是棉花糖成精了似的。
  手掌之下的狐狸平稳地呼吸,一呼一吸之间身体小幅度地收缩舒张着,外层的白毛还沾着冬日的寒气,里层的绒毛则包裹着狐狸的体温,融进她的掌心里。
  离近了看,钟远才发现狐狸闭合的、狭长的眼睛旁边生长着淡淡的、晕染着雾气般的、琥珀色的毛。
  浅淡的琥珀色和白色结合得很好,像是天然的眼影似的,给整体增添了一点别样的魅惑感。
  就在此时,在如此近距离的注视下,那双狭长的眼睛半睁开来,露出冰川般蔚蓝的瞳孔。
  第25章
  “逐日庭最肥美的狐狸,”星使捋着因为静电而张开的白毛,“就在这里。”
  听到“肥美”这个形容词后,雪臻明显不满意地用爪子轻轻挠了一下星使。
  肥美是能用来形容他的吗!
  “别乱动,”星使按住他的爪子,“你知不知道自己身上全是静电啊。”
  “系好安全带,”钟远的手指从狐狸毛里穿过,靠回驾驶座,“要出发了。”
  永夜的城市街道上,灯火通明,因为时间尚早,一路畅通无阻。
  雪臻趴在星使的怀里,半闭着双眼,脑子里什么都没想,随着车身的轻微晃动入睡。
  星使握着他的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摇来摇去,因着对方的动作,尾巴里偶尔落下一根白色的毛。
  如果换作平时,他早就回头用牙齿警告对方了,但是现在他只是缩着不想动,懒得去警告星使肆意妄为的小动作。
  车里安静下来,谁也没说话,窗外明暗交汇,令人分不清时间的界限。
  星使的手伸进毛里,被他压在肚子下面,烘烤出一片暖洋洋的热意。
  从狐狸的视角去看,视野里的一大半都是星使。
  咖色的双排扣羊毛大衣的扣子解开着,向两边敞开,雪臻就趴在里面。
  属于星使的味道包裹着他,带着点苦涩的咖啡香气,令他稍微清醒了些许。
  星使在这个季节穿的也不算多。
  按照他的话来说,都已经是异能者了,甚至连续24小时不睡觉工作的情况都时有发生,难道还要像普通人一样穿着臃肿的衣服,和各种怪物在冰天雪地里搏斗吗?
  远离市中心后,道路两侧的风格也变了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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