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如意小食店 第93节
那客人十分感兴趣的睁大了眼睛，感叹道：“姜小娘子这回推出的时令菜，要一直卖到立夏？太好了，某这回终于能吃个过瘾了。”
阿芍点点头：“可不是吗？今早小娘子先给我们做了一回呢，那滋味好吃极了，客人千万不要错过。”
第85章
那桌食客听着阿芍的话，连忙点头：“一定一定。”
等到厨房里飘出来酱爆螺蛳的香味，刚迈进食店里的张易等人，疯狂的吸着那股香气，连忙朝阿芍问今日厨房里在做什么吃食。
阿芍将方才那有关时令菜的话，又给张易几人重复了一遍。
张易几人连忙说道：“那就除了平日里点的吃食，再来一盘酱爆螺蛳，蒜蓉炒的也要一盘，有劳阿芍小娘子。”
今日不知道是不是阿芍的错觉，总觉得开封府衙役们的态度，比往日更热络也更客气些。
阿芍纳闷的收起小竹册子往厨房里走，路过柜台的时候，将这疑惑说给姜如意听：“小娘子觉不觉得，张衙役他们的态度怪怪的？”
姜如意听着阿芍的疑问，轻抿一下嘴，一想到开封府的衙役们，就想起那位近日来，温柔体贴的让人有些招架不住的裴少尹来。
却听阿芍又猜测道：“难道是因为咱们食店里的吃食太好吃了，所以他们格外崇拜小娘子？”
姜如意听着阿芍这猜测，忍不住笑了起来。
阿芍纳闷的朝姜如意看看：“小娘子笑什么，难道是我猜错了？”
姜如意笑着拍拍阿芍，摇摇头说道：“没猜错，咱们食店里的吃食，可不就是顶好吃的？”
阿芍连忙点点头，说就是如此。解了心里面的疑惑，阿芍高高兴兴的进了厨房，去给齐飞说客人点了酱爆螺蛳等。
姜如意看着阿芍那活泼的背影，弯起唇来笑笑，看着那桌开封府衙役们，却陷入了思索当中。
等到上菜的时候，却是姜如意亲自端着托盘过来。
张易几个人连忙从桌子边站起来，接过姜如意手上那大托盘，嘴里说着：“有劳姜小娘子。”
姜如意笑笑，请几名衙役坐下，然后问道：“今日各位这个时间来吃饭，可是衙门中不忙？”
难怪姜如意有此一问，这个时辰既不到下值的时候，他们又不似裴少尹那样，可以偶尔出来走走，所以姜如意心中觉得奇怪。
张易见是姜小娘子问起，也不瞒她，先朝着姜如意摆摆手：“不是不忙，如今衙门中外松内紧，府尹让我等上街巡视，尽量表现的闲散些，对外做做样子。”
见姜如意纳闷的朝自己看过来，张易压低了声音：“那落网的匪首一干人等，这两日就审讯完毕了，到时候有些漏网之鱼，就要展开缉拿了。”
姜如意听着张易这话，脸上露出一副恍然之色：“难怪如此。”
张易几人却惦记着桌上那菜香味，忍不住吸了吸口水，问道：“姜小娘子，听说这螺蛳会一直卖到立夏，日后岂不是经常能吃到了？”
姜如意笑了起来，她点点头：“的确如此，只要供螺蛳的小贩不断货，各位就能一直吃上这酱爆和蒜蓉炒的螺蛳。”
对于货源的供应，姜如意倒是不怎么担心，今日阿山去给那卖鱼虾的小贩说完，然后带了话回来，说是没问题。
张易等人连连点头，都说这螺蛳平日的确不好买，再就是，自己家做的，总没有姜小娘子这里炒出来的味道好。
姜如意笑着说一句客人们请慢用，然后就收起那大托盘，转身离开了桌子。
接下来几日，果然见裴昭忙碌了起来，往日每天都要来食店里坐坐，或是吃顿正餐，或是点上一杯饮子，陪姜如意说说话。
这几日里，却一连几日没有露面，倒是唐锦和裴拾两个，来的比从前更勤了些。
唐锦知道姜如意担心衙门里的事情，一边用竹签挑着螺蛳肉，津津有味的吃着，一边朝姜如意说道：“前日里，裴少尹和我大伯才刚去了刑部和大理寺，昨日又进了一趟宫，一直待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听说这回只是负责在汴京城内外巡视，具体抓人的事情，不归开封府管。”
姜如意听着唐锦主动说起这些，很是承她的情，感激的朝她笑笑。
唐锦笑嘻嘻的说道：“你若是感谢我，不如跟我说说，你跟裴少尹之间进展的怎么样了？”
姜如意瞧着被唐飞表白后，性子越发大大咧咧的唐锦，无奈的看她一眼。唐锦却用帕子擦了一下嘴，看看手里用钝了的签子，熟练的换了一根，继续吃起那螺蛳来。
一边吃着，还一边不忘总结道：“你说你这里做的酱爆螺蛳，怎么就这么好吃呢？”
同唐锦差不多，裴拾这几日下了学，连家都顾不上回，先来姜记点上两盘爆炒螺蛳，并那糯米糕、砂锅煲一起，打包外带回家中。
想着宋氏爱吃甜口，裴小郎君却爱吃咸口的，所以每次做糯米糕的时候，姜如意都会多预备些，甜的咸的皆有。
裴拾看着长条桌上那食盒，朝姜如意说道：“姜姐姐，你做的这酱爆螺蛳，不止我和阿娘爱吃，连父亲都爱吃极了，直夸姜姐姐厨艺好。”
姜如意想着那位气度威严的裴侍郎，对于他爱吃这螺蛳之类的小零嘴，倒是意外的眨眨眼睛。
裴拾笑嘻嘻的跟她解释道：“父亲说姜姐姐这里的酱爆螺蛳，配上酒别有一番滋味。所以今日，阿娘让我多带一盘回去。”
姜如意听着裴小郎君这讲述，想着裴侍郎和宋氏夫妇二人凑在一起吃酱爆螺蛳，再配上一壶小酒的情景，忍不住笑了笑，觉得这两位实在是一对神仙眷侣。
令姜如意没想到的是，不止裴侍郎，竟然有不少平日里颇严肃的郎君们，对这像是小零嘴一样的吃食，接受度良好。
是以，一连好几日，姜记都坐的满满当当的，除了正经来食店里吃饭的，还有趁着闲暇时候，来点上一盘酱爆螺蛳、两三样小菜，边吃边随意打发时间的。
这样的客人多了，姜如意便让阿远或者阿山送上一杯饮子，请客人慢慢吃。
对于这样的慷慨又不赶客的店主人，客人们皆十分和气的笑笑，收下阿远或者阿山送来的饮子，道一声谢，也有不好意思的，便再加上两样小菜。
对此，姜如意倒是不怕赔本。一来，这饮子都是自己店中煮的，价格本就不贵，二来，那酱爆螺蛳的利润着实不低啊。
姜如意看看这段时间店中的流水，又计算了一下成本，开始从心里琢磨着，要不要再多上些便宜又不多见的吃食了。
除了专门来食店中吃螺蛳的客人，还有另外一件让姜如意没想到的事情。
随着姜记推出了这酱爆螺蛳，汴京城里还带起了一股下河摸螺蛳的风潮。
什么？你问这螺蛳看起来脏兮兮的，上面还裹着泥，有什么好吃的？那你一定没吃过姜记卖的爆炒螺蛳吧？
无论是配饭还是下酒，滋味都是一绝，绝对不要错过。
寻常人家摸了些螺蛳，也有自己带回家吃的，更多的则是拿到街上卖的。其中不乏家中不富裕的孩童，下河摸了螺蛳，攒着卖了换些银钱。
这样一来，有人卖螺蛳换钱补贴家里，有人买螺蛳回自家炒了解馋，两厢都皆大欢喜，这一波螺蛳风潮，不仅席卷了汴京城内外，连朝廷官员们都听
说了。
皇宫中，开封府尹同裴昭一起出了大殿，朝宫门外走去。
想起近日唐锦给自己带回来的那酱爆螺蛳，开封府尹忍不住咂摸了一下嘴巴，朝裴昭说道：“最近汴京城里，似乎多出了不少好吃的吃食，从谦可曾听闻？”
裴昭转头看一眼，开口问道：“不知唐公指的吃食是？”
开封府尹嘿嘿笑了两声，面对自己这位下属，向来没什么架子，说道：“前两日吃了一回酱爆螺蛳，听说是从离衙门不远的食店中买来的，滋味竟是极好。”
裴昭听着开封府尹的话，脑海里浮现出前几日那没吃上的螺蛳来，他笑笑，点了点头说道：“确实也听闻过，不过却不如唐公的运气好，如今还未吃上。”
开封府尹听着裴昭这带了点玩笑的话，很是爽朗的笑了起来。二人自宫门处稍站一站，已经有马车驶过来，侍从恭敬的垂手等在外面。
裴昭朝开封府尹拱了拱手：“属下还有些私事，先行一步。”
唐公瞧着这位向来庄重的下属，面上竟然露出些许着急之色，很是纳闷的朝他看看。
紧接着，想到近日里听说的那些传言，倒是又了然的笑了起来：“从谦既然有事，便自去吧。”
裴昭温和的笑笑：“嗯，等回衙门的时候，给唐公带酱爆螺狮回去。”
开封府尹不知其中缘由，只以为是晚辈有心，便也笑呵呵的点点头：“好，某等着。”
裴昭含笑上了马车，朝侍从吩咐一句“去姜记”，然后自车厢中阖上眼，嘴角却隐隐噙起一抹笑意。
等马车在姜记门外停下，裴昭睁开双目，朝食店中走去。
一进门，就见今日的食店比平日里还要热闹些，仔细朝桌上一看，果然有不少客人面前，都摆着那道酱爆螺蛳。
姜如意见裴昭走进来，回头看一眼坐满了人的食店，干脆同前两次一样，请他进了后院。
这个时节天气暖和，清风和煦，裴昭有幸体验了一回坐在后院凉棚底下的感觉。
姜如意得意的朝他笑笑：“裴少尹觉得如何，这凉棚底下又舒服又通风，很不错吧？”
裴昭自椅子中坐下，朝着姜如意和煦的笑笑：“嗯，果然是处好地方。”
姜如意得了他的夸，嘴角朝上扬起来，问他要吃什么，又说今日有送来的鲫鱼，可以和豆腐一起炖汤，很是鲜香滋补。
姜如意说道：“那鲫鱼的个头不大，却很新鲜肥美，这个季节能捕到这样肥美的鱼，着实是难得。”
“豆腐就是平常的豆腐，不过下锅之前先用水稍微烫过，将豆腥味去掉，然后再同用油煎过的鲫鱼一起炖。”
“这样炖出来的汤色奶白奶白的，鱼肉嚼着有些劲道，豆腐滑嫩可口，最精华的还是那汤，鲜美醇厚，喝一口热乎乎的带着鲜甜，滋味回味无穷。”
裴昭微笑着点了点头：“好，除了这鲫鱼豆腐汤之外，前日里那酱爆螺狮，也上一盘吧。”
姜如意倒是没想到，他竟然还惦记着这个，“扑哧”一下子笑出声来。
她点点头进了厨房一趟，等回来的时候，手里就端着一盘还冒着热气的酱爆螺狮，并几支竹签子。
姜如意将那盘子放在凉棚下的桌子上，笑着说道：“特意为裴少尹插了回队，请裴少尹趁热吃。”
第86章
春日里，姜如意一双漂亮的眼睛弯起来，笑容明媚灿烂。
裴昭抬目看着她脸上的笑容，也同她一起笑了起来，他伸手牵住她的手说道：“坐下一起吃。”
姜如意低头看一眼被他牵着的手，十根手指交握着，姜如意轻抬了一下眉毛。
裴昭无声弯着嘴角，拉着她自身旁坐下，然后就拿起一旁的竹签子，挑开螺蛳的壳盖，将里面那螺肉挑出来，试探着放入嘴中。
姜如意期待的看着他问：“觉得味道如何？”
裴昭咀嚼了几下，目中露出一抹颇为讶异的神色，点点头：“很好吃。”
他低头看一眼手里那沾了酱汁的螺蛳壳，难怪无论是姜记的食客还是唐公，都对这酱爆螺狮赞不绝口。他又看了一眼身旁的姜如意，也不知道她怎会有这样多的新奇吃食做法。
裴昭的手指上沾了酱汁，他想起那日姜如意嘴唇上沾的汁子来，不由自主的垂目笑笑。
姜如意挑眉看他：“裴少尹笑什么，可是觉得我这乡间小食，上不了大雅之堂？”
姜如意这话本来就是开玩笑的，说出口之后，自己先弯着眼睛笑了。
裴昭转眸看她，笑容无奈的摇摇头说道：“不是因为这个，而是……”
见姜如意一双眼睛牢牢盯着自己，那眼神里似含有威胁之意，还装作一副很凶的样子磨了磨牙，裴昭低低的笑出声来。
他伸出另一只没沾酱汁的手，握上她的手，继续说道：“而是，一想到某心悦的小娘子如此聪慧灵巧，便有些患得患失的危机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