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那、那天我晚上起来上厕所,听见一个女人唱歌,可是她的声音太轻,我听不到内容,就顺着找过去,当时大门上锁,我顺着门缝往外看,有个女人背对着门,在唱歌。”
“她在唱什么?”
“london bridge is broken down, dance over the lady lea; london bridge is broken down, with a gay lady ……”1马夫熟练地哼了出来,显然听过不止一遍,只是声音一直在抖。
听着前半句,哈利并没有怎么在意,《伦敦大桥倒塌了》,这个童谣都可以追溯到12、13世纪,可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明明是在描述怎么建好这座桥,可里面总会反复出现一个女士在跳舞,以及那句,“我们要找个人来看着他。”
虽然看的对象是指建筑材料,可就这样诡异地跟囚禁对上了。
或许只是巧合呢,哈利硬着头皮问,“那个女人大体是什么形象,还有你最后有没有看到她的脸?”
马夫的头甩得像拨浪鼓一样,“没没没,我没看到,可是……”
他迟疑着补充,“我记得,她穿了一双舞鞋,红色的舞鞋。”
又对上了!
要不是阳光照在身上还有些热乎气,哈利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也跟着抖起来。
可不管怎么样,还是要继续问下去的,“你还记不记得你第一次听见是什么时候,持续了多久,最近一次听见是哪天?”
千万别说是两年前,哈利小幅度搓着手臂,早已忘了马夫两年前还没到爵士家的事实。
“大概是半年前,”马夫用手使劲儿挠他为数不多的头发,“一开始很频繁,几乎天天都有,后来我们讨论的时候被奈威尔少爷听见,他的表情特别可怕,不仅狠狠骂了我们一顿、扣了一个月的工钱,还组织人手在周围巡逻了一个多月,都没再听见歌声,渐渐就没人愿意再提,但私下大家都说,要是真有什么囚禁,肯定是亨利少爷干的。”
“为什么会觉得是亨利?”
“全家只有他能干出这种事儿吧,”马夫理所当然地说,”光是我来的这一年多,他就因为喝酒闹事了3次,去赌博叫奈威尔少爷赎了4、5次,更别提在考文特花园、野猪巷……流连忘返。”
“那你觉得约克准男爵和奈威尔爵士怎么样?”哈利颇为好奇地问。
“他们可是相当正派的人,”提起这两个人,马夫的表情和刚才截然不同,“别的不说,约克准男爵只认准了夫人一个人,他可从来没去过什么乌烂地方,这点我再了解不过了,而且除了刚才说的那次之外,奈威尔爵士可从没跟我们生过气,不管搞砸了什么他都能宽恕,就连我一开始过来不熟悉这些贵族老爷的家都在哪,给他带错地方害他迟到,他也没责备我,还掏钱买了本地图,把重要的地方都圈出来给我……”
提起奈威尔,哈利能明显感觉到马夫的谈性大涨,言语间就像在形容一个圣人,这让他突然有点好奇,“那你知道在你之前的马夫他们去哪了吗?”
“他们?”提起这件事,马夫挠挠头,“我跟他们没联系,有传闻他们去种植园当管事了,我以后也想去那边。”
“没联系那你怎么知道的传闻?”
“这个……”马夫被问住了,“大家都这么说,在我们庄园里的传闻一般都是真的。”
“哦?”哈利好奇地身体前倾,“举个例子?”
“比如不可以走后门,8点半女主人休息不可以走动……”马夫接连说了好几条,最后补充道:“之前有个叫格蕾丝的女仆就是因为不信传闻被赶出去的,要我说这年头省心的工作可不好找,还是听话些好。”
【剩余时间:09:45:37】
*
时间紧迫,在了解完具体情况后哈利就催促着马夫重新出发,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在黄金烟馆门口见到了……
“夏洛克!上帝,你怎么在这?”
第15章 第 15 章 哈利:今日,要演一个悲……
哈利的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他这是什么好运气,又遇见了‘小金矿’!
只是他给小金矿的香包还没做完。
哈利略显心虚的偏开视线,紧接着他突然想到——
要是案件结束后能买了材ῳ*Ɩ 料缝好香包给夏洛克,他是不是就不用花那2便士的邮寄费用了?!
“哈利。”福尔摩斯被哈利的热情感染,也勾唇向他点点头,不过很快嘴角重新拉平步入正题,”你是不是来找约翰的?”
对,现在最重要的是案件。哈利扯回注意力,“上帝,你的演绎法总能令我大开眼界。可是你为什么会过来,又是怎么知道要查他的?”
“昨晚苏格兰场发电报给医学部,为此医学部‘灵机一动’产生一些极具创意的想法想让我实施,”福尔摩斯耸了耸肩,语气里带着嘲讽,听得旁边的两个同学面红耳赤,“不过那些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这个案件。”
福尔摩斯画风一转,语速也加快不少,“我们坐最早的列车去到孤儿院,汤姆他们告知了你的去向,但你要知道我们可不像你能轻易进入约克准男爵的府邸,值得庆幸的是约克准男爵府邸前总是不缺马夫,一磅金币和一根香烟足以让他将准男爵府中的故事添油加醋地讲出来,虽然大部分纯属编造,可有一点值得注意,两年前他们辞退了跟着死者一起长大的男仆约翰,并给了一大笔钱。”
一磅金币!
哈利最先关注到这个词,一点点线索就值得一磅金币,那可是一磅!是20先令,是他一个多周的工资,能寄40多个香包!小金矿可真是个名副其实的小金矿。
见鬼的,为什么感觉全世界都是有钱人,除了他!
哈利勉强忍住肉疼的表情,岔开话题,“那你们从约翰这里得到什么消息了吗?”
还不等福尔摩斯张口,他身侧的医学生就抢先一步,表情嫌恶,“一个烂醉如泥的烟鬼罢了,除了口臭你得不到任何东西。”
“我并不赞同他的话,”等医学生说完,福尔摩斯才不紧不慢地补充,没留一丝情面,更不顾旁边人青白交加的脸色,抬手引路,“或许你该去亲眼看看,而不是靠我们转述哈利,说不定还会得到意外的惊喜。”
哈利转过头,看向身后的建筑,虽然是叫黄金烟馆,可它跟黄金沾不上半点关系,它夹在裁缝铺与酒馆之间,只露出一个侧着身才能钻进去的窄门,望着黑洞洞的入口,哈利沉吟片刻脱下警服扔进马车。
穿着警服进去好像砸场子的。
可脱掉警服后,本来还积攒的一点点胆量也随之消弭无踪。
警察应该保护人民,警察应该保护人民……
哈利在心中默念着卡尔的话,只是他的脚有自己的想法,哧溜一下插到福尔摩斯队伍中间,在福尔摩斯充满笑意的眼神中理不直气不壮地大声说道:“我们得快点进去,时间可不等人。”
【剩余时间:8:45:27】
刚进烟馆,迎面就是一条隧道,陡峭的台阶不断往下延伸,一盏煤油灯挂在墙壁,烛火跳跃着,格外有鬼屋的氛围。哈利吞了口口水,手指不自觉地向前探过去,拽住福尔摩斯的衣摆。随着几人下探,空气变得越发黏腻污浊,渐渐地他们周围开始环绕黄棕色的烟雾。
终于走到台阶尽头,哈利却并没有柳暗花明之感,反而更加拥挤。他就像是进入地鼠打的洞穴,一条半米宽的走廊两侧挤满房间,麻雀窝一样的房间里强行塞下两张单人床,床单不知道多久没洗,混合出令人作呕的颜色,可床上的人却没有半点嫌恶,他们佝偻着蜷缩在最角落,眼神呆滞。
最吓人的还不是他们这些无声喘气的“活死人”,而是那些披头散发,嘴里念念有词或发出怪调的家伙。他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或看天或望地,朝空气倾吐着自己的想法,看得哈利毛骨悚然。
如幽灵般沉默的服务员适时上前,哈利能明显感知到对方眼神中的恶意,就像是在评估商品。而且很显然,他是那个次品。
穷鬼,服务员看到哈利的穿着下结论,不做停留地移开视线,可当他看到福尔摩斯等人时,灰白僵硬的脸上挤出一个近乎狰狞的笑容,露出一排东倒西歪的大黄牙。他熟练地从旁边的矮柜里拿出一套水烟壶和烟丝,嘴上还念叨着,“我尊贵的客人,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又回来了,还是之前的那一套吗?”
他一边说,一边将“麻雀洞”里蜷缩的人用脚扒拉开,那人也不反抗,而是直愣愣地抬起头,在对方看见福尔摩斯时,哈利能明显感受到这个人一下子就“活”了。
他几乎是像饿狼般朝前一扑,布满青筋的手用力朝前捞,哈利本能地嗖嗖向后退几步,让他扑了个空,随着他的动作,口袋里滚出个小东西,又被他迅速揣回去拍了拍。
“给我口烟,好心的绅士们,我知道你们是全天下最善良无私的人。”男人说话声音含糊且沙哑,像是嗓子里包着浓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