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结果到头来,什么也没发生。算了,这样也好。”林将夜接受了这个理直气壮的解释,至少虞望宵确实没遇到什么危险。
将心比心,如果换成他自己,肯定也不会把玉牌交给别人研究,随身携带才能更快地找出异常根源。
玉石的碎屑就在他口袋里,时不时漫出些不太舒服的违和感。无法被他忽视的细碎摩擦声,也在时刻提醒他,不能轻易放松警惕。
偏偏当他们聊到现在时,窗外光线恰好稍微昏暗起来。
黑色轿车无声驶入了龙景湾的地下车库,时间很短,距离a大的车程不到十分钟。
林将夜好奇地扭头打量,默默记下通往电梯的行车路线。
虞望宵曾经邀请他来龙景湾住过,连钥匙和房卡都交给他了,非常真诚。但突发事件接二连三,林将夜确实没空跑来跑去,宿舍环境也挺好的,他感觉没有入住的必要。
结果这下好了,虞望宵干脆亲自把他带了过来。
才刚停好车,陈铭眨眼间就无声无息地溜了,避嫌业务非常熟练。
剩下两人安静地对视片刻,氛围莫名其妙变得有点奇怪。
虞望宵笑了笑,从容打开车门,亲手把他牵出来:“家里有你的换洗衣物,放心。”
“哦。”
“下午我送你去a大,晚上一起吃饭。”
“好。”
“明天给你定的衣服会送来,有两套,自己选喜欢的,周六再穿。”
“嗯。”
他语气挺温柔,但也直接把行程安排得明明白白,让林将夜根本想不出反对意见。
稀里糊涂的,他被牵着手走进了虞望宵家里,还答应要留下来多住几天。
与摩罗斯公馆那华丽过头的装潢不同,与虞家老宅里有些复古的气质也不同……这个装修简洁的大平层,才是虞望宵最常居住的地方。
虽然家装色调几乎只有黑白灰,冷冷清清,没有任何植物,险些看不出什么生活气息。
至少厨房里的咖啡机有使用痕迹,冰箱也是满满当当,邻近的小吧台还放着几个酒杯……餐桌上是提前准备好的早餐,还热乎着,漫出丝丝黄油香气。
软胖的厚松饼叠在一起,隐约露出可口的焦黄色,形状不太规则,看起来有点像虞望宵亲手做的。
林将夜把存放食物的地方都游荡了一圈,才接过虞望宵递来的温热咖啡,在他对面坐下。
粘稠的枫糖浆沿着摇晃松饼边缘流淌而下,如同琥珀,尝起来有种特别的焦糖香。
虞望宵旁观他大快朵颐,自己却没有任何动作,只不紧不慢喝着咖啡,温声问:“喜欢吃甜的?”
“唔……”
林将夜没空回答,将裹满糖浆的松饼送入口中,心满意足地囫囵吞下,缓了缓,才安逸开口:“好吃。其实我什么都喜欢,只要味道够好。”
“你的食量,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大的?”虞望宵的目光柔和,看似漫不经心般问。
这该怎么回答?
林将夜小小纠结了一下,到底是没透露有关好感度的事情。
他第一次产生强烈的食欲,其实就是想把那块荧光粉牌子吃掉……而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林将夜,更想尝尝眼前这个人的味道。
说出来实在显得丧心病狂,很不美观,还没有素质。
“很早就开始了,自从认识你、又换了宿舍之后,”于是林将夜想了想,谨慎地挑出能说的部分,如实传达,“谢谢,说到底我的身体能渐渐变好,都是你的功劳。”
虞望宵神色不变,笑容依然温润:“不需要对我这样客气。”
“该说谢谢的时候,还是要说出来的,”林将夜又切开一块松饼,认真道,“谢谢你做早餐给我吃。”
“所以,要搬过来吗?”
“……唔。”
“周末来住就行,”虞望宵看着他,“陪陪我。”
这话一出来,林将夜根本没理由再推辞。
毕竟他犹豫的原因也很简单——住在宿舍里,李亮会帮他写作业。
林将夜放下小餐刀,捏捏虞望宵的手:“好。其实你完全可以用合同压我。”
“我们的关系,没有那么僵硬吧?团团,你看起来不太自在。”
“有吗?”林将夜一怔,手指忽然被勾着蹭了蹭。
“有。”
虞望宵起身绕过餐桌,径直在他身边坐下。猝不及防时,距离再一次被拉得极近。
没有躲开的理由,可是好香,比焦糖味的松饼还要可口。林将夜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艰难地眨了眨眼睛,吸了口气,甚至莫名其妙感到一阵理亏。
而虞望宵眸光深深:“再这样下去,我以后不敢长时间出差了,以防你不习惯我的存在。”
“……习惯是可以培养的,”莫名理亏的感觉仍占据在胸口,林将夜呼吸微滞,仓促地开始胡乱应付,“不过,我其实是一个有点怪癖的人,可能是小时候口欲期没有妥善处理……如果真的和你太熟悉,我会忍不住想咬你。”
这是把课上学到的知识直接搬过来,现学现用,但没办法,他必须要给虞望宵打个预防针。
当食欲强盛到一定程度,又无法得到真切满足,林将夜会很担心自己的脾气暴躁上涨程度,以及克制暴力的能耐。
“好,我知道了。”
“你真的知道了?”
“团团,你现在就可以咬我一口……嘶。”
林将夜猛地偏头咬在了他侧颈上,几乎没等虞望宵话音落下。
那阵被猛然放任的冲动席卷而来,就像突发的特大海啸,也像极了盛夏里意外点燃稻草的星火,彻底没了禁锢。
滚烫血珠滑过唇齿间,被他贪婪地舔舐吞咽,吮吸声听上去格外放肆,又不成章法,犹如一匹在撕咬猎物喉管的青涩猎豹,毛毛躁躁的,全然不在乎正确的食用效率。
林将夜很难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仿佛身上多长出了一些笨拙而新奇的感知器官,突然间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没错,他在深刻感知虞望宵的呼吸,感知那脆弱的、柔软得诡异的皮肤质地。
被犬齿咬穿时如蜜糖涌出的血液,猝不及防占据了他所有味蕾,留下无法被遗忘的永久烙印。
“呼。”
林将夜最终还是忍住了,舔舔嘴唇,用力咬着唇角缓慢退开。
因为他发现自己心跳很快,被陌生至极的亢奋感主宰着一举一动,脑海不由自主发出濒临失控的警兆。
拥有一具人类身躯后,林将夜所能体验到的感受,其实与以前颇为不同……似乎极具限制,却又在意想不到时变得极其敏感。
要冷静。
冷静,冷静。
“这样就好了吗?”
稍显喑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林将夜蓦地僵了僵,抬眸看了虞望宵一眼,没看出什么特别的情绪,反倒是忽然觉得自己耳朵很烫。
他不禁伸出左手,轻轻压着虞望宵的侧颈,在伤口处试探地摸索:“疼吗?”
“不疼。”
虞望宵的反应比想象中平静,他没有流露任何反感或诧异,也不像林将夜这样耳尖发热。
分明被真真切切地咬出血了,还被指尖拨弄着新鲜的创口,却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倒不如说,他似乎早就很自然地放松了下来,肢体语言非常舒展,安稳地靠在椅子上,侧着脑袋露出脆弱的脖颈,任由林将夜摆弄。
简直有些太过包容。
如果不是能清楚听见他加速的心跳,能明眼看见他头顶的进度条在不断前进,甚至泛起瑰丽的血粉光泽……徐林将夜都差点开始怀疑自己的感知了。
收回手,慢慢舔干净指尖的血珠,饥饿感勉强得到缓解。冷静下来,林将夜复而又盯向虞望宵,冷不丁出声问:“你小时候被别人打过吗?”
“嗯?”
虞望宵一怔,随后不由失笑:“怎么会,谁敢打我?”
“那为什么不怕疼呢?”
“也许是天生的。”
“那你有没有怕过什么?”
“唔……我怕无聊。”虞望宵若有所思,斟酌着给出标准答案。
“可是我这人也挺无聊的。”林将夜一本正经地跟上。
他这话是真心的,并且从不认为自己性格有趣。
曾经在老岗位上的时候,他甚至比现在更加无聊,通常会被评价为一台僵硬又疯狂的工作机器,总之是无法与同事缔造良好关系。
至于被他抢劫过灵魂小食的那些倒霉蛋……恐怕也不会给他任何优良评价。
虞望宵沉默片刻,也稍稍认真起来:“没必要在意别人怎么想,包括我的想法。”
“怎么可能不在意呢?”林将夜想仔细观察他的表情,可目光很快又忍不住向下游弋,落在他侧颈,“就算是你,也要每年都捐钱做慈善,外界形象维护得那么好。”
虞望宵微微勾唇,很坦诚地回应这道试探:“虞氏是家族企业,维护好我的形象,它才能稳定发展。这样一来,你也可以安心地肆意妄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