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在阿德莱特无所谓哪个好吃——只要是雄虫做的,那必然美味的眼神下,南书瑟尔一个也没有让军雌尝到。
  他想给他最好。
  可是此刻,鲜嫩的鱼肉在唇齿间化开,还带着浆果特有的回甘。
  “怎么样?好吃吗?”
  “好吃。”
  阿德莱特霎时笑了,温柔又好看。
  ……
  吃饱喝足后,天空也逐渐黑到看不见,依旧是伴着雨声的夜晚。
  阿德莱特发现南书瑟尔正在翻东西,火堆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走过去后发现南书瑟尔正在把线往针眼里钻,柔软的线像是四处逃窜的蛇,总是进不去那小小的针眼。
  他手上拿着的是刚刚让阿德莱特脱下的衣服,破破烂烂的。
  “瑟尔,其实我可以…”帮忙的,阿德莱特话还没说完,南书瑟尔就拒绝了。
  “我可以的!”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南书瑟尔终于把线穿好了。
  刚开始颇为顺畅,还缝了两针,但就在南书瑟尔觉得不难的时候,针线游走的节奏乱了。
  线在雄虫的指尖缠成乱麻,白的几乎透明的指尖渗出了血。
  阿德莱特突然含住,南书瑟尔看着殷红舌尖卷走他指腹的血腥味。
  “还疼吗?”阿德莱特抬眸问雄虫。
  “疼。”
  带着薄茧的手捧着南书瑟尔的手,这是一双本该翻书品茗闲时弹琴的手,这会却为他触碰着刀具切肉、拿针线缝衣服。
  甚至此刻都被针扎破流血。
  军雌喉结滚动咽下那几乎察觉不到又十分浓郁的血腥味,小心地拿着药把伤口裹好。
  南书瑟尔此时突然开口,“你难受吗?”
  阿德莱特倏然抬头,然后慢慢的回答,“难受的。”
  雄虫低下头,捏着针继续缝着,“我早就说过,你受伤的话,我也心疼。”
  仿佛是命运的回旋镖,在这一刻以同样的方式射中他的心脏。
  酸涩又满足。
  南书瑟尔正在缝制着第十三个歪歪扭扭的针脚。
  眼看着针尖又要在手上扎第十五个洞时,阿德莱特接过雄虫手上的衣服,缝了起来。
  面对雄虫又要阻止,阿德莱特却说:“这动作幅度不大,没事的。”
  不过本来就是,手腕动动,牵扯不到其他地方。
  “你缝的也太好了。”
  南书瑟尔惊奇的看着阿德莱特用双尾蜥的尾针缝制衣服。
  被黑洞风暴撕裂的衣服布料,此刻正在合拢。
  阿德莱特正要说话,却被南书瑟尔阻止了,他摸着下巴,“让我说,让我说,第一军校生存课满分记录保持者,是不是?”
  “是。”阿德莱特带着笑意回答,他从这个答案里听出很多。
  不仅仅是雄虫对他能力的认可,更重要的是南书瑟尔关注了他的曾经。
  阿德莱特用烘干的狼毛给南书瑟尔做了个拖鞋,他们身上的所有衣服都有些脏了。
  但是要让他再做件替换的,或者说应个急的衣服,毛皮是不够的。
  更何况说实话,毛皮再柔软也不如衣服舒服。
  雄虫也是刚刚痊愈,衣服洗了瞬间干不了的话,他怕雄虫又发烧,也就没洗。
  再说这天气,雨一直下,怕是干了也是潮湿的。
  跳跃的火光里,南书瑟尔心疼把军雌身上的碎布绷带换了,把草药敷在上面。
  明明自己受伤的时候都没有委屈,现在这小脸皱的委屈。
  第43章 机甲纽的第二春
  暗夜料峭风雨寒。
  小小的火堆自然是取不了多少暖的, 不然晚上阿德莱特不会搂的南书瑟尔那么紧。
  南书瑟尔表示这都不是事,已经暗淡无光的机甲纽变幻成破碎的机甲。
  他嘴角勾起,谁说雄虫就该是温室里娇养的花?
  这个可以是别的雄虫, 但绝对不会是他。
  “这还能干什么?”阿德莱特好奇的问着雄虫, 毕竟这机甲放在他的手里也只能多杀几只野兽。
  雄虫敲了敲几乎不剩什么的机甲架子, 一点儿也无所谓, 自信道:“什么都能干,就算他只剩两个螺丝,我也能让他开出花来。”
  机甲能量舱里的能量块只剩下一点点能源, 但是这可是能带动机甲的能源,幽蓝的块体在雄虫手中好似一汪清澈的泉眼。
  南书瑟尔小小改造了一下,漂亮的机甲核心和剩余的能量块一组合,就变成了小火炉,霎时暖意如同春潮蔓延, 就连岩壁上都沁出水珠。
  既然都动开了,那南书瑟尔就打算全做了。
  机甲的手臂只剩一点点铁皮, 当最后一枚小零件没入关节,机械手臂瞬间收拢, 一道寒芒乍现。
  好似昙花绽放一样, 远处的野果瞬间落地,虽然攻击力不够,但是打打野果什么的还是绰绰有余。
  南书瑟尔把机甲内侧破碎的隔热层拿了出来, 让阿德莱特缝成防风外套。
  阿德莱特穿针引线,银灰色的软甲材料很快在他手下变成外套。
  只剩下一个的眼部传输装置被南书瑟尔改造成安全警报器,精妙的藏在了门口,能当红外线扫描洞穴外。
  看着洞穴内科技感变浓,南书瑟尔点了点头, 不愧是他。
  荒星虽寒,终究困不住会造光的灵魂。
  ……
  第四天的清晨,雨停了。
  这天早上是南书瑟尔先醒的,他侧头看着军雌,阿德莱特眉眼皱着,南书瑟尔摸着他的眉头,想要抚平那淡淡的纹路。
  再皱,都有皱纹了。
  抚摸眉间的动作太过轻柔,指尖仿佛散发着暖意,阿德莱特也醒了。
  南书瑟尔听到了久违的一句话,“洛先生,早上好。”
  晨光中阿德莱特的眉眼被阳光镀了层金边,南书瑟尔沉溺在阿德莱特的美貌和温柔里,好像也不算久违。
  起床洗漱,此刻南书瑟尔还在床上等待开机。
  阿德莱特转身的时候正好看到南书瑟尔呆愣却凝视着他的目光,喉结微动。
  这些天他一直用兽骨梳理顺头发,但是长发总是有几缕垂落在眼前,在火光中勾勒着浅金色的轮廓。
  南书瑟尔伸手想摸一下头发,指尖却穿过那金色触碰到温热的耳垂。
  阿德莱特站在原地不动,耳垂红艳,甚至晕染到脖颈,再往下看似乎那片红正朝着锁骨蔓延。
  ……
  晨雾未散的时候他们去溪边取水,这两日用的水不少,但是一直没有补充,也亏得军雌刚来时候做的容器大。
  去往溪边的路上被军雌铺了小石子的路,原以为会有些不平,结果没有,走上去平稳得很。
  南书瑟尔不知道军雌铺了多长时间,但是他知道会很长。
  阿德莱特不由分说便把外套裹在了南书瑟尔身上,在黑洞中他们衣物已经有了破烂的痕迹,不算好看。
  “乖,听话,早上还有点冷!”
  可是这几星天反复发烧着实吓到阿德莱特了。
  南书瑟尔点了点头,裹紧了身上的衣服。
  虽然衣服被缝好,但是这些天他们摸爬滚打,味道并不好闻,和往日一天一换散发着香气的衣服自然比不了,但是就是这不好闻的衣服,给了南书瑟尔浓厚的安全感。
  早上湿气很重,露珠在银色发梢滴落,在军雌肩头上洇着深色的水痕。
  军雌就连弯腰汲水的动作都好看。
  南书瑟尔帮着忙,没一会儿他们就把水拿回去了。
  带回去的水过滤蒸馏,在野外还是要稳妥一点,尤其是有雄虫的情况下。
  ……
  下雨的时候都是阿德莱特把食物给南书瑟尔带回来,但是在狩猎和回来的路上他都提心吊胆,生怕雄虫出个什么事。
  所以雨停了,雄虫身子也彻底好了,想出来转转阿德莱特自然是答应了。
  白天的阳光穿透颤动枝叶间的缝隙,倾洒在遍地的肥厚落叶上。
  越是无虫探寻踏足的地方,越会滋生一些不知名的野兽猛禽,这是他们这几日的食物来源。
  他们又走到了溪流边,这两天下雨,溪流都涨了一些水位,也填了一些新鱼。
  半上午的阳光穿透枝叶。
  南书瑟尔蹲在溪边,缓慢的溪流带着微微的温度从指尖穿过,他刚想说这温度不错,能不能洗个澡,扭头就看到阿德莱特单手拿刀剖开他们在路上猎到的长耳兽。
  长耳兽的血珠顺着阿德莱特冷白的小臂肌肉滚落,在绿色的草地上炸开一朵朵小红花。
  南书瑟尔很有眼力,搬来了木头,把火引燃。
  还没干多久,阿德莱特就说:“休息一会儿,别太累了,你发烧才刚好。”
  “你才应该休息。”南书瑟尔摸着阿德莱特指节上细小的划痕。
  阿德莱特蜷着手指想要藏起伤口,这些伤对于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可南书瑟尔却拉着他坐下来。
  “别动。”雄虫按住阿德莱特的肩头,指尖沾着药涂抹在伤口上,冰凉的药膏在伤口上蔓延着草木的清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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