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冗长的安静过后,岁云感叹道:“青山对白云,你心似我心,他二人也算是修成正果了罢。”
  青岑却在心底想,既是如此,何不携手共游山川呢,总好过隔岸相望,思念成风,不过也说不定他们后来真就这样干了。
  这样的故事也算发人深省,引人思考的也绝不仅仅只是‘真心’二字。
  夜里青岑躺在榻上,脑子里一会儿是公子和小娘子的故事,一会儿又是元慎抱着她满脸紧张的模样,也不知是心底藏了太多事,还是寺庙的床榻不够绵软,过了好长时间青岑才睡去,后来乍一睁眼,就见天已然亮了,床沿边正坐着一个人,目光温柔地看向她。
  “你……你怎么在我屋里?”
  青岑一下坐起来,眼睛里写满了惊讶,后知后觉自己用的是‘你’字,而非尊称,元慎到没在乎,从旁端起一碗热粥捧着,舀起一勺轻轻吹了吹,然后才送到青岑嘴边,声音无比温柔的道:“来,趁热喝。”
  那张从前不是冷若冰霜,就是面无表情的容颜,此刻却盛满了温暖可亲的神色,望着青岑的眼神,简直温柔的能滴出水来,青岑怔愣着不知所措,元慎含笑着嗔她一眼,说:“乖,快喝。”
  青岑怔怔地吃下一勺又一勺,元慎仍旧眉眼含笑,摸了摸她的脑袋意味深长地说:“你吃饱了,那么该我了。”
  说罢就倾身靠过来,捧住青岑的脸,作势要亲她的嘴。
  青岑看着眼前逐渐放大的俊颜,惊慌失措,忙不迭就要推开元慎跳下床去,谁知脚一崴就要跌倒,然后一下清醒了过来。
  屋子里一派空旷,窗外布谷鸟一声一声的叫个没完,青岑睁着眼睛作恍然大悟状,回想起适才梦中的场景,元慎噘着嘴朝她凑过来,一举一动都还犹在眼前,真叫人脸上一阵发烫。
  紫竹听见屋里的动静,便端着水盆推门进来问还睡么,结果一偏头就瞧见青岑过分红润的面色,‘呀’了一声道:“小娘子的脸怎么这么红啊?”
  总不好说自己是做了那种梦吧,青岑随意找了一个借口搪塞,说是有些热着了,然后连忙穿好衣服净面,凉水一捧接一捧地往脸上浇。
  这会儿卯时刚过,晨雾还未消散,像是雪白的轻纱,笼罩着片片群山,使得那种鲜活的翠绿蒙上了一层烟雾,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还在梦里,青岑在廊下驻足,忽然间起了兴致,说要出去走走,绿竹就问:“那要去把二娘子和郑娘子叫醒吗?”
  青岑摇摇头说不必了,一个人出去转转也好,这是很难得的机会,从来出门在外都是一堆人陪着,有时候一个人也是一种快乐。
  这个时辰,庙里的师傅们正在做早课,偶尔路过一间院墙,隐隐能传来一些诵经声和敲击木鱼的笃笃声,迎着朝阳往山林深处走,小径通幽,不时会被低垂的枝叶勾住衣裳,那叶子上还挂着朝露,顺着脉络来回荡漾,青岑欣然将手伸出去,掌心朝上,听那露珠‘吧嗒’一声滑落,仿佛时光都慢下来。
  再仔细听,好像附近有水流声,沿着小路走了百来步,果然瞧见一汪水潭,真如《小石潭记》中所注,潭水尤其清澈,鱼虾众多,好像都在空中游动,看起来体形格外肥美,如果烤着吃,定然美味。
  青岑不自觉舔了下唇,眼睛都亮了,环顾四周,瞧见一株山野芋,叶子极大,她一喜,连忙小跑过去,踮起脚摘了两三根下来,又寻了一些石头围成一个圈在岸边,再将叶子放入中间,如此形成一只小窝,安置那些鱼虾刚刚好。
  青岑决意先过一把捉鱼的瘾,眼见四下无人,便大着胆子褪掉鞋袜往水里踩,潭温凉水并不刺骨,那些鱼虾竟也不避人,纷纷朝她腿边凑来,但等她伸手去捉时,却都飞快地游开了。
  几个来回过后,青岑就泄了气,这些鱼虾跟逗她玩儿似的,一个个的直往她身边凑,结果一伸手,就都跑的没影儿,等她直起身子,又重新凑过来,简直跟成了精似的。
  甩了甩手上的水珠,青岑嘟囔道:“真讨厌。”
  “讨厌什么?”
  冷不丁有人接话,青岑身子一抖,忙回头去看,就见岸边正站着一人,锦衣玉颜,不是元慎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埋个伏笔(大概七万字左右的时候揭晓)!
  预告:下一章有大瓜。
  第17章 腹痛
  元慎是个身量很高的少年郎,青岑仰起脑袋从他洁净的黑靴往上看,他穿一身上好的青蓝色锦袍负手立在岸边,墨发用一顶白玉冠束着,梳的一丝不苟,衣裳没有一点褶皱,腰间的玉佩也是静静垂着,整个人精美持重,好像一幅画。
  反观自己站在水潭中,比人矮了一大截儿不说,裙子别在腰上,两只裤腿也卷了起来,方才惦记着捉鱼,额头上还浸了汗,两相对比之下,好不狼狈。
  青岑心下慌乱,垂眸想把裙子放下来盖住腿,又怕给水打湿了,于是脸上神情讪讪地,小声问道:“殿下怎么悄没声就出现了?”
  元慎没回她,垂眸望了眼水里,眼神闪了闪,好奇问:“你在做什么?”
  青岑心虚,低着头,嗫嚅着说:“没干什么,”这模样总不能是在洗脚吧,也不知他几时来的,究竟瞧去多少。
  她垂着脑袋立在那儿,两只手绞在一块儿,近乎透明的潭水下,一双白皙的小脚丫也不安的叠在一起,很像犯了错的小孩子。
  元慎望了会儿,视线从那纤细白皙的小腿一路往上游移,喉结滚了滚,盯着青岑轻声道:“水凉,上来。”
  想自己正光着腿,青岑打着商量问:“殿下能否先转过去?容我整理一下。”
  元慎没有听话的转身,反而走了几步靠近水潭,伸出手又重复了一遍:“过来。”
  青岑抬眸瞧他,黑眸沉沉,薄唇紧抿,似乎不大高兴的样子。
  青岑怕触到他霉头,于是只好慢腾腾的向岸边挪腾,才刚靠近,就被元慎一把拉住手臂,紧接着就将她拽出水面,一个打横抱在怀里。
  青岑被他一连串的动作弄得惊呼一声:“你……你做什么?”
  说着就要挣扎着往下跳,元慎见状不免将人搂紧几分,看她一眼,微微呵道:“别动。”
  然后偏头在岸边的一块儿石头上坐下,青岑被他放在腿上坐着,浑身都不得劲儿,但又不敢胡乱动弹,她现在离元慎可近了,两个人一举一动仿佛都连着。
  元慎坐好以后,就单手搂住青岑,左手探入怀里,掏出一块丝帕……给青岑擦脚。
  都说专注做事的男人最吸引人,眼前这人,眉眼精致,一派认真的给自己擦着脚,这认真的模样,仿佛是在擦拭什么稀世珍宝,带着些许暖意的大手划过肌肤,青岑心里别提多复杂了。
  等做完一切,元慎才发话说:“以后不许随便脱掉鞋袜。”
  那种温柔珍视的目光,简直和梦里的如出一辙,叫青岑刷的一下红透了半边脸,几乎跟煮熟了的虾一个颜色,她一下蹦起来,半晌没言语。
  元慎深深看了一眼她背过去的身影,视线扫过地上铺着的叶子,心下了然,沉吟一番后温声道:“你去附近拾些柴火来,要干的。”
  说罢就兀自褪掉鞋袜,学着青岑适才的样子,将袍子别起来,裤腿挽高,一脚扎进水里。
  青岑愣了片刻才盯着已经踏入水中的元慎喃喃问:“捡柴火做什么?”
  元慎抬眸露出一抹浅浅的笑:“给你烤鱼吃。”
  ——
  所以他是怎么逮住那些狡猾的鱼虾的?
  一个从小养尊处优的皇子殿下,不仅随身携带着火石调料,而且还会杀鱼……真是匪夷所思。
  青岑蹲在火堆旁,看着用木棍插着的肥美鲤鱼在大火的烧烤下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她吸了吸鼻子,偷偷瞥了眼元慎,终究没有忍住问道:“殿下是怎么抓住它们的呀?”
  她捡够柴火回来时,就见元慎蹲在那里处理捉来的鱼虾了。
  “就用手抓啊,”元慎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语气轻松,显然抓鱼对他来说不费吹灰之力。
  青岑:……
  废话,她当然知道要用手抓啊,难不成用脚啊?
  二人一时无话,约莫两刻钟以后,鱼熟了。
  经火烤后的鱼肉似乎格外香,但以前也不是没有吃过,青岑咬了一口鱼肉,酥软香甜,嘴巴里面全是鲜味儿和香味儿,比那些鲍参翅度还有滋味儿。
  元慎一直盯着她,见状就问:“好吃么?”
  “好吃。”
  青岑点头,没想到他还有这样好的手艺,真是人不可貌相,于是由衷称赞道:“殿下真厉害。”
  被自己的未婚妻夸赞厉害,实在是值得欣喜,元慎不由微微红了耳尖,颇有深意的望了青岑一眼,说:“你既喜欢,等咱们成婚后,我天天烤给你吃。”
  青岑握着烤鱼的手一顿,火堆还没熄灭,烘的人脸颊发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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