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头舒意呢,对爬树一窍不通,心里很惧怕会掉下去,然后摔个狗吃屎,但又羡慕可以上树的快乐,于是只敢上那么一截儿高,勉强也算爬上了树,索性她运气好,抬头就有一串挂满了果子的桃枝,只需往前挪几步,用钩子一拉就能得手。
沉甸甸的握在手里,舒意看着圆润硕大的桃子,想着它块头虽大,味道却不一定就甜,她心里蓦的冒出一个想法,其实这挑果子就和挑男人是一个道理,不能仅是外表光鲜,要紧的是里头。
“姑娘想什么呢?”画春见她拿着桃子走神,疑惑地问。
舒意忙说没什么,然后悻悻地将桃子递下去,暗想摘个桃子罢了,怎么就扯到挑男人了,弄得脸上一阵发烫。
底下的画春只顾着看桃子,喜道:“瞧这模样还有色泽,肯定很甜呢。”
舒意想,反正一个好的果子,得瞧着好看,吃着好吃,这样最相宜。
一晃过去了两刻钟,夕阳已经占据了半边天,青岑的小竹篮渐满,成果颇丰,她扶着树枝擦了擦额头上冒出来的细汗,垂眸看了一眼地面,发觉爬的有些高了,下去很要小心,然而就在她转身的时候,却遇到了一条不速之客。
炎热的夏日除了不缺火辣辣的太阳,各类蛇虫也是这个季节的特色,通体碧绿的隐在葱郁的桃树间,纤细的身体覆在同色的绿叶上,是很难被发现的存在,然而一旦发现了,对于极度怕蛇的人来说,可能会先懵住。
青岑和小绿蛇四目相对,后背冷汗连连,为什么世上会存在这样令人心惊的活物,但等汗毛倒竖后,尖叫几乎是下意识的行为,与之一同的还有方寸大乱。
惊慌失措的青岑下意识往后退,一脚踩空之后,人就往下跌,她也来不及想些什么,等掉下来以后心里才缓缓泛起古怪。
咦,怎么不疼呀?
青岑慢慢地睁开眼睛,然后撞入另一双黝黑的瞳孔中,那人望住她的神色是显而易见的紧张,两道粗粗的眉毛皱在一起,长长的睫羽也垂向她,灼人的气息喷涌而来,是年轻郎子身上特有的温度,肩膀和膝盖窝两处的力道不容忽视,原来她正被人稳稳地抱在怀里,怪道不疼。
元慎将青岑放下来,视线从她全身上下转了一圈后才张口:“你没事儿吧?”
第16章 故事
舒意和岁云这时也跑过来问发生了什么,青岑有些讪讪地说看见蛇了,没踩稳才掉了下来,舒意闻言赶忙拉住她翻看起来,见没给伤着才松了口气。
这时边儿上忽然冒出来一道颇为敦厚老实的男声,说:“夏天蛇最爱往树上钻了,不过像这种蛇一般不会袭击人的。”
众人都望向出声的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像会说话,脸颊圆润白皙,白里透红,只有一身健壮的体格和敦厚老实的嗓音相匹配,见几个姑娘在瞅着他,因而露出点羞涩的笑容,显得那张娃娃脸愈发可爱。
元慎侧了侧身子,介绍说:“这是安国公家的二郎,与我一道来的。”
几个姑娘客气的朝娃娃脸颔首,闺中姓名不便相告,只自报门户便是,这样双方也算认识了,楚怀诚便咧嘴一笑:“你们刚刚是在爬树摘桃子吗?”
舒意和岁云闻言一窒,被他的直言直语弄得有些尴尬,面色讪讪地,毕竟往日里总是高高端起的大家闺秀被人给瞧见在树上爬来爬去,是很没面子的一件事。
青岑呢,原本也觉得有些下不来台,可后面一琢磨,要是元慎因见她如此不守规矩,一时恼了她,生了退婚的念头,岂不正好,于是重新拾起笑容,对上元慎投过来的视线,颇有些没心没肺的咧了咧嘴,反到给元慎瞧得心口‘砰’地一跳。
面前的小娘子肤色白白的,面颊粉粉的,方才搂过的身子也是香香的,这会儿又冲他笑得千娇百媚,简直可爱死了,真想把人给搂过来‘吧唧’一大口。
——
盛夏时节,天色彻底暗下来以后也并不会很黑,圆润的明月和漫天的繁星缀在幽蓝的云霄中闪烁着珍珠般的光芒,皎洁的月光穿过树荫,从无数叶间缝隙挥洒下来,映照在人身上,像是披上了一层轻纱,轻柔的似乎给风一吹就会散掉。
“今晚的月色可真美啊,”岁云捧着脑袋望天,沐浴在月光下的她,有种别样的清冷朦胧之态,青岑含笑着望住她,摇了摇手里的团扇说是呀,“闲坐庭前,赏花赏月……赏美人。”
岁云只是无奈的笑了笑,伸手拿起木签插了一块果肉塞进她嘴里,嗔道:“快吃吧,堵住你的嘴。”
果肉的甜味在嘴里四溢,青岑享受的眯了眯眼睛,哎呀一声说:“看来我比哥哥有福气啊,先他一步品尝到阿姊亲手喂的食物。”
岁云终于不再脸红,竟是回了一句:“这算什么,十殿下就在隔壁,以后有他喂你,那才是有福气。”
青岑一噎,瞬间成了哑巴,半晌没说话,一旁的舒意看她俩你来我往,好生有趣,笑道:“这下好了,你岁云阿姊总算踩着你的尾巴了。”
青岑吐了吐舌头,然而脑海里却不受控制的想象起了元慎喂她吃东西的画面,那场面,当真是又肉麻又古怪,叫人心里一阵恶寒。
怕岁云还拿元慎来打趣她,于是青岑话锋一转挑起了别的话头,感慨道:“嗳,下辈子还是要做有钱人啊。”
果然岁云听了以后就问她:“怎么忽然这样说?”
青岑顺势解释说:“因为有钱财傍身才能活得惬意潇洒啊,倘或没钱,一辈子穷苦,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哪还能有心情赏花赏月呢。”
这番话很得岁云认同,毕竟风花雪月不过是酒足饭饱后的一场消遣,然而舒意却有另一番看法,她说:“假如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没有钱财也不妨事,毕竟钱财易得,真心难求。”
这番话也对,从本质上来讲,不过是各人有各人的活法,总之人这一生必然是要有一件你所追求的,那是日子过下去的盼头,就像挨饿的人期盼能吃饱饭,读书的人势要考取功名,大家都有自己的人生。
这样的问题总是引人思考,舒意打开了话匣子,问她俩:“咱们下午去后山,路过崖边的亭子时,你们可瞧见对向山头的屋子了吗?”
岁云说瞧见了,舒意说那是一座尼姑庵,庵名唤作白云。
青岑问说:“有什么说头吗?”
舒意笑了笑说:“我给你们讲一个故事,是我身边伺候的女使从别人那里听来后告诉我的。”
一听到要讲故事,青岑和岁云立时都坐直了身子,像小时候在学堂里听夫子讲书一般端正。
舒意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便慢悠悠道:“从前有一位世家的小娘子,她在出游时邂逅了一位公子,公子如玉,小娘子对其一见倾心,可喜这位公子也对小娘子有意,且也是出身贵族。”
趁她停顿的空隙,青岑眨着眼睛,俏皮地插了一嘴:“听起来郎才女貌,门当户对,不过……这和白云庵有什么关系啊?”
舒意:“你说得不错,的确是门当户对,可谁曾想,就在他二人情根深种时,两家大人知晓了,原以为能喜结连理,偏各自的父母都是一百个不情愿,十分反对他们在一起。”
岁云‘啊’了声,不解地问:“这是为何?”
时下两姓结亲,门当户对是硬理,只消合了这条规矩,其余一概都好商量的。
舒意摊了摊手,蹙着眉头说:“小娘子和公子也是十分地不解,再三追问下才得知,原来他们两家上一辈有旧怨,还曾留下祖训,永不结亲。”
这下青岑和岁云都傻眼了,听起来像是一个悲伤的故事,但又按捺不住心底的好奇,纷纷追问然后呢。
舒意:“那位公子的家人为了断绝他的念想,将他关在家里,还给他说了别家的亲事,公子自是不愿辜负心上人,先是长跪不起,祈求父母答允,后又绝食抵抗,几乎将自己折腾的不成人样了,父母心疼孩子,无奈之下只能答应。”
青岑脸上透出希望:“所以他们是在一起了吗?”
舒意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说那是一个很好的日子,春暖花开,阳光明媚,管弦炮竹之声响了一整日,公子穿着艳红的喜服,俊美的面庞上是遮不住的喜气,不管谁来敬酒,他都一一饮下,终于告别喜宴来到新房,那张他睡了二十年的榻上,正坐着要与他共度往后余生之人,眼下的一切来之不易,公子小心翼翼的揭开喜帕,以为从此两人便能苦尽甘来,花好月圆,然而盖头下红颜盛妆,娇羞无限的新娘子却并非是他朝思暮想的那位心上人。
岁云听了气得一拍桌子,口里呵道:“竟是在诓他!”
青岑也是皱着眉问:“那么后来怎样了呢?”
故事走到这里,显然已经有了相爱却不能相守的意味。
舒意继续道:“公子绝望之下来到青山寺,出家为僧,那位小娘子得知后伤心不已,过后就在山那头修了那座白云庵,从此落发为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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