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国子监开小卖部 第60节
一开门,那场面,差点没把姚如意吓死。
“如意,晚上你们全家都来婶子家吃烤全羊啊!你家的狗啊猫的也来!一个都不许少啊!”她豪爽地伸出血淋淋的手掌拍了拍姚如意肩头,又道,“九畹听闻你开了个什么读书的地儿,兴致颇高,她是个书呆子,便想问你,女子能否进去读书呢?又问你还缺不缺书?她有一堆陪嫁的藏书,现留在家里也是吃灰,不如捐给你呢!”
哦?还有这等好事!
姚如意顶着肩上的血掌印,眸子倏地亮了。
第51章 烤全羊 好好吃
羊油顺着烤得焦黄的皮往下滴,被烤得皮都鼓起来的地方,甚至能看到皮下的油脂在轻轻颤动,边沿有些地儿烤焦了,拿刀子割掉一点儿,留得些许焦黄的肉更好吃了。
羊腿上的肉厚,俞二郎特意划了几道斜刀,再刷上特意调的茱萸孜然酱,顺着刀缝渗进去,那种鲜辣味混着羊肉香真是没法说,一闻便舌底生津。
这巨大的烤架起先就支在俞家的院子中央,为了能容纳这个烤架,俞守正的那些宝贝花花草草,统统被俞婶子打发关进屋子里去了,整个小院立即显得宽敞了许多。
在烤架旁边的暖和避风处,支起两张桌,正好边烤边割肉吃,炭火还在噼里啪啦地响,火星子往上蹿,映得每个人脸上都红扑扑的。
今儿俞家人多得很,俞婶子不仅请了姚如意一家,还有程娘子母子、孟庆元兄弟俩、银珠嫂子和小菘、薛阿婆与茉莉,英婶子领着林维明和小石头也来了。
既然请人吃喝,俞婶子自然都是满打满算请全家的,只不过大伙儿心里都有数,家里人少的便罢了,真一大家子去了,多给人添麻烦啊?
姚如意也没敢连所有猫狗都带来,她叫了姚爷爷,他都不去,他说他忙着呢,读书室走不开,这样好吃的老爷子竟然羊肉都不吃了,宁愿在里头和学生们一块儿吃速食汤饼。丛伯、三寸钉和丛辛更别提了,他们是绝不会来的,这个说茶室不能没人,那个说铺子的货没有理。
姚如意只得拉上了林闻安这个今日难得早归的“长辈”赴宴,顺道把被学生们喂得又胖一圈的汪汪带去了,它实在吃得太多了,姚如意明儿都不想让它去茶室“揽客”了,必须给它放个假减减肥了。
且她特意将汪汪带去俞家便是怕那些可怕的猫奴学子们不见汪汪,指不定还会跑到杂货铺来找猫,还是给它藏在俞家才得安生。
孟员外和关氏特都不爱占邻居便宜,借口雕版坊忙,只打发两个儿子携了礼来。更别提林家,孩子众多,一家子便能占一桌了。英氏可没这厚脸皮,因此俞婶子来叫她时她便推辞过了,后来实在推不掉,便特意拿了钱出来,叫林司曹带另外几个孩子去沈记吃好吃的去,也不算亏待了他们。
姚如意思忖着俞婶子做主摆这么一场酒,除了有答谢帮忙照料好宝儿、看屋子的缘故,更是替九畹正名。俞婶子定是想叫大伙儿都知晓,九畹阿姊这次和离也非她的过错,免得日后不明就里的人说她克夫云云。
她以后便能安安心心在家里生活了。
当然,更是为她洗去旧日尘霜,好迎接新生吧。
受邀上门吃饭总不好空手去,姚如意自然也特意准备了礼物。她在自己铺子里挑了两盒好的阳羡茶,想着九畹阿姊既然爱看书,想必文采也不差,又择选了两根竹刻“欢宜常伴”“无岁不逢春”的上好湖笔,选了张染了枣红底、白梅点点的好看包袱皮裹作礼包。
虽然之前只从俞婶子嘴里听说过九畹阿姊,与她并无交集,但姚如意是真心希望她日后能像笔上镌刻的话一般,能过上美好日子,如同四季皆春。
姚如意就这么夹了只圆滚滚的实心肥猫,拖着似乎不大想参与这种场面的林闻安便往俞家去。
院中男女分座,男人围坐着,桌上已开了酒,俞二郎和俞婶子简直是一模一样的豪爽性子,大冷的天,脱了厚袄便往椅背上一搭,抬起酒坛子,咕嘟咕嘟就往众人面前的粗瓷碗里倒。
除了默然端坐的林闻安,还有那进了俞家便好似丢了魂,总偷摸着往女子那桌瞄的孟庆元。孟博远、林维明、程书钧等少年全都瞪圆了眼,盯着酒坛心下惶惶然,完了,一会儿不会竖着进来横着出去吧?
俞守正也帮着给所有人都满上酒,顺带亲自往来灶间端菜,将灶上大蒸笼里蒸好的其他几样菜:条子肉、八宝饭、酱肘子、酸汤皮渣扣碗、莲菜扣碗等等都端了出来。
今儿可不止有烤全羊,席面丰盛得很,俞婶子似乎要弥补之前没能好好过年的遗憾似的,将此处传承了千年的“四荤四素”八大碗都备上了,置办得实在、热乎又讲究,可把姚如意涨了见识了。
姚如意这一桌在里头些,都是女子,更是安静些。
她把汪汪丢在地上,教它自去顽耍。她左边坐着程娘子,右手边坐着九畹,斜对角坐着俞婶子、英婶子、银珠嫂子,当中还夹着个被亲娘揪到女孩儿这桌的小石头,正撅着油壶嘴生闷气。
俞婶子见菜色都齐了,执盏起身道:“我生九畹时,已是三十大几的人了。前头连生了两个臭小子,大郎随他爹,长得啊,那脸比那丝瓜瓤子还长!二郎又尽随我,也是丑得我都不愿多抱他。唯有九畹刚落地便水灵灵,要不是从我自个生的,我真不敢信这是我闺女。那时候啊,我觉得这世上千金不换就是怀里的这个小不点儿,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她。”
众人都被俞婶子逗笑,尤其俞二郎还在隔壁 桌,听到说他丑时,还不满地站起来喊了声:“娘!你说妹妹好便说妹妹好,非拉上我像话吗?”
俞婶子懒得不理他。
俞九畹坐在姚如意身边,眼望着她娘,眼圈微微一红。
“我想着日后便是天上的月,九畹要,我这做娘的也没二话,只盼她事事顺意。可惜她婚事不顺,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恨不能去替她受那些罪。如今我闺女总算从那火坑里头跳出来了,这是喜事,也是该庆祝的事!”俞婶子举杯环顾,“因此今儿才将各位街坊都叫来聚聚,咱都高兴高兴!来,喝酒!吃肉!都别客气!”
离婚快乐!姚如意忙跟着举杯,酒碗碰着酒碗,很快俞婶子便不提那些不高兴的事儿,与几个婶子嫂子大声说笑,男人那桌更是闹着要行什么酒令了。
姚如意偷眼往林闻安处瞟了眼,见他虽神色疏淡也不如何动筷子,但行酒令这事儿实在难不倒他,她默默竖起耳朵听了听,酒令行了两圈,他几乎不用思索般对答如流、滴酒未沾,反倒是对面几个毛都没长齐的少年郎被灌了又灌,眼看着舌头都大了。
她抿嘴笑了。
姚如意会觉着林闻安对这人世间总有种游离之感,她有时便希望能将他拉回来,但也怕她这样做令人不快,所以看他在人群里并不觉勉强,心底也是一松。
此时满院子都混着热腾腾的肉香,姚如意收回了视线,心里莫名快乐起来,低头夹了块条子肉吃,刚咬了一口,便发觉身侧目光灼灼,嘴里还啃着肉便往右边看去。
俞九畹支着下颌,眼底含笑,戏谑地看着她。
她方才也喝了两杯酒,苍白的两颊浮着红晕,连日长途劳累的病态渐渐褪去,显得人更如春日繁花般美了。
姚如意还不自知,将一整块肉塞嘴里,腮帮子都顶起来一大块,她努力嚼着肉,咽下去才问:“阿姊瞧我作甚?”
俞九畹眼波流转,手里的竹箸往对席虚虚一点:“倒不是我瞧,是有人先瞧的。”没等姚如意抬眼望过去,她又笑道,“自然,这也怪不得旁人,也是你先瞧过去的呢。”
姚如意这才知道自己方才偷瞄林闻安被她瞧见了,耳根微烧,强辩道:“我只是……看看二叔可曾吃醉罢了。”
俞九畹笑而不语,只是点头。
但她那样,姚如意反而更觉着自己欲盖弥彰了。也是此时,她才开始觉着九畹阿姊与俞婶子是很有相像之处的,尤其是方才她对着她那微微眯起眼的促狭神情,简直和俞婶子平日里说八卦的样子一模一样!
逗弄够了,俞九畹有分寸地收敛了,见俞二郎已经去切羊肉,便转了话头,问她爱吃肋骨还是羊腿肉,一下便将姚如意的注意力转到了肉上。
俞九畹见她口水都要滴下来了,不免摇头。
这妮子显然还不大开窍呢!
又因如意也是婚事坎坷,是退了婚的,俞九畹便生出几分同病相怜的怜意,待她便也亲近,很是希望她不要如她一般……心里便也暗暗想着替她掌眼,目光也往林闻安处暗扫过去。
她比林闻安还要大些,头婚嫁人也早,与他没打过交道,但听过他的名声,早年应当汴京城里无人不知林闻安的名姓的,只是如今早已物是人非。看样子倒是好皮囊,人也持重,只不知心性如何。
飞快地打量了一眼,她便若无其事地收回了视线,一旁的孟庆元正时时望着她,见她眼风掠过来,还以为她是发现他自己看她,正慌乱地要转开眼睛,谁知九畹的目光已经毫无阻碍略过了他,她看的是旁边的林大人……
孟庆元顿时心凉半截,沉了半截。之后更加无心吃喝,一场席下来都因这一个眼神心不在焉。
此时,俞二郎已经切好一大盘子羊肋骨、烤羊肉来供她们分食,姚如意一见羊肉便立刻忘乎所有,眼前只有香喷喷的肉了。
俞家今日买的羊是顶好的滩羊,肥瘦匀停,烤起来又嫩又香,皮子还焦脆,吃这样的肋骨,姚如意喜欢掰开吃,骨边肉是最好吃的,捏着骨头尖儿用力一掰,肉便顺着纹理绽开一截,露出里头烤得火候正好的嫩肉。
再一大口咬下去!
咬下去时先尝到的是皮子的脆焦,羊油香立刻随着这一口裹着热气冲出来了,接着是烫烫的肉,连着筋络嚼更香,烤之前这肉拿沙葱腌过,肉质里还混着香葱花椒麻香,这时再配点糖蒜瓣、拿个烤馍馍夹着吃那就更绝了!
姚如意吃得好满足,眼睛都眯起来了,再也看不到其他人。她过年本就没好好吃到年夜饭,连吃了好几日粥,今天终于补上了。
她连骨头茬子上挂着的那点肉丝,都放在嘴里嗦嗦,还有贴骨的那层筋也撕下来吃干净了,那筋膜烤得半透明,咬起来弹牙,胶质还有些粘嘴唇,拿舌头舔了又舔才进了肚子里。
对面俞婶子正和程娘子、银珠嫂子骂起九畹阿姊的婆母、懦弱只知道心疼他娘的夫婿,婶娘们听得那叫一个义愤填膺,个个都忘了吃,唯有姚如意边啃边听两不误。
羊肋骨她一连吃了两根,搭配着下肚两个烤馍馍,再喝了碗汤,吃了几样扣碗,才慢慢放下了筷子。这整个桌上,也就闷头吃肉的小石头和小菘能和姚如意相较高下,但两个孩子人小,吃得还是不如她那么快那么多。
旁边,俞九畹举着半根都没吃完的羊肋排惊呆了,眨眨眼,随即又扑哧笑了。她看着如意这般津津有味地吃东西,自己也有了食欲,于是也不再介怀风度,学着她大口吃起来。
嗯,别提,这般大口吃肉果真过瘾。
此时,俞婶子也已经骂到了尾声:“……你们可知那母大虫说什么?九畹气血两亏人都快死了,她说女子为母则刚,为了孩子有什么不能忍的?天底下当娘的哪个不是这般熬过来。还自夸她生完孩子当日便下地操持一家子的饭食了!这便罢了,那母大虫这等粗鄙见识原不足论。
但九畹的相公可是读书人,当年求亲时指天立誓,涕泪沾襟。如今倒埋怨九畹不体恤他那刁钻老母,说他在外奔波已是劳形苦心,归家还要调停婆媳是非,反怪九畹持家无方。你们听听,他还觉着委屈了!他不说在婆媳之间转圜,反倒说,该叫九畹体谅他娘,娘是长辈,说训诫也理当恭听。给我气得,狠狠扇了他几巴掌。二郎更是提刀就冲上去,吓得他屁滚尿流转着柱子奔逃。”
“该打!正该如此打!”
“后来呢?”
“后来?难道还和他们这样的人家客气么?”俞婶子冷笑一声,“我们人多,他们家也理亏,我好好一个女儿交到他们手里去了半条命,只将他家打砸干净都算和蔼了!当年九畹的陪嫁,我哪怕是一个痰盂也要带走,更别提当初我们陪嫁了一整套的家具,门帘上缀的琉璃珠子我都要一粒粒拆走。陪嫁里还有匹马、一头牛,那更是连下的崽也要拉走。一张纸、一条布都不给他们留。从此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再也不要往来了!”
“痛快!还是婶子果决,否则再叫他们折腾下来,小命都没了!”
俞九畹听着众人议论,神色竟也很平静了。
自她和爹娘写信的那一日,她心里便已经对那薄情郎恩断义绝了。她自小在爹娘兄长呵护下长大,一向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决定了便不会犹豫,更不会拖泥带水还心生怀念。
二哥背着她走时,她听见相公在身后喊她,还说:“稚子尚小,娘子当真忍心?”可她即便已泪流满面,也没有一次回头。
回京路上,她便也和二哥请来的陈讼师商定,要借宋律中“恤幼矜弱”的条例尝试着争回她的骨肉孩儿。
宋律明文写了,和离后,男人若是作奸犯科犯下重罪,便能将不满三岁仍需母亲照拂的幼儿判给生母抚养至成丁。但这并不容易,若是夫家势力强大,便能通过宗族收养争夺抚育孩子的权力。
陈讼师说,开封府衙门倒是判过几例丈夫与人通奸杀人,和离后将襁褓中的女儿判给母亲的官司。但九畹的夫家目前并未犯奸作恶,即便有律法这一条,九畹想将儿子抢回来,也是极为艰难的。
但她还是想试试。
俞九畹知道一些她公爹与相公在外贪污受贿之事,只是苦于没有证据,陈讼师便指点她,叫她不要心急,慢慢着人暗访,将那些蛛丝马迹皆录于册,待证据确凿时一击即溃,或许这官司还有一线胜算。
姚如意见九畹听别人谈论自己的遭遇依旧眉目坚毅,半点没有生出什么悲戚,心中佩服,她心念动了动,轻轻喊了声九畹阿姊,等她从回过神看她,她便道:“九畹阿姊,婶子昨日便说你想来读书室看书,还愿捐书给知行斋,你若是想来,随时来就是,但……我其实还有一个念头。”
俞九畹好奇道:“何事?”
“阿姊可愿来我这儿管书籍图册?学子们如今出借书籍大多从我阿爷手里借,但阿爷一心扑在教书育人上,时常没有登记在册便将书借出去了,如今知行斋才刚开业,尚没有偷盗发生,但天长日久恐生弊端。若是阿姊愿意来便帮了我大忙了。”姚如意微笑着提议道,“我已将读书室隔壁的耳旁留出来存书了,到时阿姊可以坐镇书室,平日里既可整理旧卷,也能校勘新抄的书籍,往后需编撰课业题册,阿姊也能襄助。”
俞九畹惊喜道:“当然愿意了!求之不得!”
她归家后,虽阿娘总说养她一世无妨,叫她不必担忧,但她终觉浮生漫漫,不知何处去。如今有这样的机缘,她竟能与诗书为伴,对她而言,恍若重获新生。
甚至,如意竟问她愿不愿帮忙编书!她自然愿意,还在闺阁时,她便给几位深闺才女整理了诗集,自己存了一本《浣花集》,只不过,那些珠玉文字也只是她自己的珍藏,没有公之于众。
姚如意见九畹一口答应,也高兴得很,她又不用去外头雇人了!这样最好了,都是知根知底的,省得那些麻烦事。
“阿姊,那我便给你开一月三贯的月钱好不好?一日便是一百文,你只要顾着书就行,过年节还会发衣裳和米粮的。”姚如意顺带连月钱也想一起敲定,恨不得叫九畹阿姊米明儿便来坐班。
谁知,俞九畹听了便摇头:“不成,你若计较银钱,我断不肯来。我不用月钱,你便当我是来白吃白喝白看书的人便是了,管我白日里一顿饭一顿点心,我自有个去处,何必计较什么月钱?”
“那怎么行呢!”姚如意可不能叫人白干活。
她可不是这样的人。
她还要开口,九畹已经伸手掩了她的嘴,又执着她的手坦诚道:“如意,你做生意要本钱,不要为阿姊破费了,阿姊有个容身之所,又能做喜爱的事情,便足够了。况且……”
九畹压低了嗓音在她耳边说:“我并不缺银钱,之前……我阿娘给我陪嫁了洛阳的店铺和百贯银钱,大哥添妆了郊外好几亩水田,二哥也添了个铺子给我。嫁去后,正巧又遇上官府要扩建洛阳城内城,还正好拆到我的陪嫁铺子,于是我又得了官府的百贯赔款还置换了外城三间铺子,如今我每月都能净得大几十贯租银,花都花不完,多的还得费心投进钱庄里收利钱,唉!利滚利的,每月都要打理,已很烦恼了,你还要给我发钱,岂不是叫我更烦恼?”
姚如意:“……”
果然这天底下最挣钱的便是拆迁和收租了。
拆迁拆到自家,钱花不完还利滚利……
这样的烦恼,她也好想拥有啊。
翌日,俞九畹也不必姚如意唤她,晨光熹微时便收拾得一身清爽利落,支使着她二哥俞二郎吭哧吭哧将陪嫁的几箱典籍尽数搬至知行斋。又自携桌椅,挪来一具花梨木雕云纹书案、湘妃竹摇椅,还折取了数枝寒梅供于瓶中。
待安置停当,便也十分自然地在知行斋逛了一圈,还去茶室里找丛伯买了乳茶、点心。
她便这般施施然倚坐在梅影书海之中,啜饮乳茶,闲来看书。偶见窗外探首张望的学子,便顺带招呼招呼。
知行斋的生意便如此渐入佳境,没过几日,国子监正式启学后,白日里读书室里便清静了许多,但到了午后还是有不少学子溜出来,或是在茶室里歇息吃茶,或是读读书,总爱在这儿消磨时辰。
晚上便是另一副热闹光景,读书室里几乎时时刻刻都座无虚席,向姚爷爷请教的学子都得排着队了。连茶室里也人满为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