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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国子监开小卖部 第36节

  但眼前,汴京城里里外外的官民倒还是在庆幸今年是和暖的:天气暖,汴河没有完全封冻,浮冰敲碎后,医官郎中们乘坐的漕船便能每日疾行约八十里,途经陈留、雍丘,五日后便能抵泗州入淮;入淮后折向东南,自楚州南下,经扬州入长江。
  长江水流湍急,根据精通水文地理的姜博士推算,借东南风昼夜疾行,每日航程可达百里,三日过金陵,五日后抵鄂州,便可转入湘江。
  之后经潭州(长沙)、衡州(衡阳),十日后抵永州,转入灵渠。到了灵渠,桂州便近在咫尺了,沿漓江顺流而下,两日即可抵达桂州。
  加之官家也已下令,赐此行的船队金字牌,沿途州县需优先提供纤夫粮秣。如遇河道拥堵,可强令商船官舫避让。
  之前还有个消息,说这回船队要在扬州换海船下广州,溯西江、漓江至桂州,航程便只需十五日,更快些。但后来这说法很快便被辟谣了。冬季东海风浪极大,如今大宋海船虽有较为先进的隔舱,但抗浪能力终究有限。
  算下来,尤嫂子夫妇、其他医者以及所携带的大量赈济药材米粮,即便日夜兼程,最快也要二十日方能抵达。不过,好在先前官家便急递了旨意,要南边各州府就近调拨人手药材支应,或许还能撑些时日。
  汴京离桂州实在太远了,当知晓漕船疾行二十日才能到,姚如意原担心,尤嫂子他们赶到时黄花菜都凉,倒不如就近调拨州府援手。还是林闻安淡淡几句话叫她明白了过来,大宋并不是后世,无法八方风雨共济。
  此行虽远,却必要有朝廷的医官带队走这一遭。
  一是汴京集天下岐黄圣手,有整个大宋医术最精湛的医官,熟悉各种病症,能治疗各类病症;二是全靠地方自发救援,将无人统筹监督赈灾事宜,群龙无首,必然会乱做一锅粥;三是稳定民心,正因桂州太远,如今瘟疫已生了两月,尚且反复得不到控制,朝廷再不行动,百姓寒了心,来日再生天灾便会演变成各种人祸。
  第四……林闻安轻微摇头:“岭南道各州本就穷困,冬日艰难,如何能单靠地方支撑这样大疫灾?邻近州府只怕早已畏疫如虎,若无官家下旨,或许都不敢派人过去。各地父母官守土有责,也要对自己治下百姓安危担责,能拨些粮米药材,已是不易。”
  姚如意听得心里一阵沉甸甸的,最终千言万语全变作了一声叹息,心里也愈发为那些不顾己身、奔袭千里救死扶伤的医官、郎中而感到敬佩。
  今日也出了些软绵绵的太阳,屋瓦上的霜每日夜里刚结了软塌塌一层,天一亮便又化了,让夹巷里每家每户的屋檐都泛着水光,濛濛的,地面的石板也总是潮潮的。
  今儿辰时不到,巷尾姚家的院门便开了,门上挂的厚棉帘子用布带束起了半边,方便来客进出。
  窗下原本供学子们坐着吃东西的两套桌椅拼在了一块儿,桌面上堆满了各色碎布、麻布料子。姚如意正和巷子里的婶娘嫂子们缝蒙面用的布罩、药囊以及麻布帐篷。
  这东西讲究实用,不讲究美观,只要针脚细密便成,姚如意便也很快上手了。
  自官家下旨再遣医官赴岭南,不光国子监里掀起了一阵“我去”“我也去”的声浪,汴京城里外也四处都是谈论这件事儿的人。
  昨日,沈记带头捐了两万贯给朝廷,用于调集生石灰、被褥、衣物以及各类成药制剂。之后汴京城里的权贵富户、官宦人家、巨贾商户、寺庙道观也都不甘人后,纷纷慷慨解囊。
  听闻不到两日,水门码头便已堆满了成捆的艾草、成箱的药材,商户们捐的银钱也兑成了米粮药材,只等着装船一路南下了。
  夹巷里的人家、学子们,也是你一贯我一贯地捐了不少。姚如意算了算自己铺子里的流水、货款和日常开销,除去这些后,她便也将这些时日开铺子挣来的利润都捐了。
  钱总还可以再挣的,但人命重于泰山,她这回可一点儿也不抠搜了。
  她今儿也没怎么做生意,有人来买就卖一些,专心和婶娘嫂嫂们做了大半日的针线活。忙起来时辰是过得最快的,如今一转眼都快到国子监散学的时辰了。
  晒着不怎么热的太阳,俞婶子已经缝好了几顶棉帽子、麻布罩衣,做好后往后一抛落进箩筐攒着,接着缝下一顶。
  朝廷里虽也有制备这些,城中好些官营作坊与寺庙的纺织都连夜赶工,供给的衣物用具已经装了两三艘大船了,但谁也不知究竟够不够用。
  她们也帮不了其他,除了捐些银钱,也只能尽绵薄之力多备一些。她们做的是专门给尤嫂子夫妇俩以及他们的学生们带去用的,疫病如虎,多缝一顶便多份安心。
  俞婶子一边做一边瞥了眼尤家人来人往的门庭,尤医正要带国子监的不少医科学子们同去,朝廷为鼓励这样的义举,还专门拨了一艘纲船与他们乘坐,这几日他家中,便都是他学生的家人来来往往,一趟趟地送东西。
  棉衣棉帽、药材粮食,还有各式各样的护身符、除秽药符,把尤家的小院塞得都快堆满了。
  “……不过我是真没料到,青琅她竟也能有这份心气,真了不起。”俞婶子低头缝帽子,小声与如意、程娘子等人絮絮地道,“平日里我是没看出来,以前我总觉着她是个穷讲究的怪人,家里的地日日要擦得光可鉴人,洗衣洗碗还要用滚水先浇一遍,那多费煤饼啊!而且,她之前分明还说,只叫茉莉日后嫁个好人家就成了,我便不喜她。如今,我算是对她刮目相看了。”
  青琅是尤嫂子的名字,婶娘们说,她是已故的薛医正的女儿。青琅在此时是一种色如青玉的青石,不仅美丽,在宋时还作为一种矿物药,常被磨成粉用在眼药上,可明目去翳。
  薛医正给她取名字时,一定也曾绞尽脑汁地细细思量过,最终才选定这个名字。青琅。乃石之美者,可医人间蒙昧。
  他是盼她既具美质,又怀慧心。
  姚如意来了这么久,还是头一回知晓尤嫂子的名字,边缝棉布面罩边把这个名字记在了心里。
  程娘子是今儿缝制这些用品的主力,她缝得飞快,还能抽空接俞婶子的话茬:“这也寻常,尤嫂子多疼茉莉啊!她只怕是觉着自己吃多少苦头都无妨,但不愿叫女儿吃一丁点苦头罢了。她与尤医正又是琴瑟和鸣的,自然会想着希望茉莉也能平凡地相夫教子、平安顺遂一生,便够了。做个平凡人又不丢脸,那些所谓的大功业,没有也无妨。”
  “那是我先前误会了她。”俞婶子点点头,忽而也有些怅然地眺望屋檐之上寡淡的天光,“也是,这份心我是懂得的。我如今啊,也不求其他了,只求我那在洛阳的小女儿身体能好起来,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别叫我日日牵挂着,也就好了。”
  “九畹的身子骨还没将养利索?怎会拖得这么久!”银珠嫂子顺嘴一问,又扭头去瞅了眼小菘在做什么,嘴里嘀咕道,“这几个孩子怎么那么安静?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见她和小石头、茉莉、姜荼、关戎戎一块儿,还聚在姚家的小院子里玩过家家呢,几个孩子假装开了家脂粉铺子,正给今儿上门的顾客——姚家那几只狗和猫涂胭脂画眉毛。
  原本这几个孩子胆大包天,本想抓林闻安来陪玩这“抹胭脂”的游戏,但小豆丁们进门后仰头一看,正对上坐在廊子下,那位林二叔冷冰冰的脸。
  眉棱骨底下压着双覆了寒霜的眼,薄唇微抿,脸色沉沉。他察觉孩子们的动静后稍一抬眼,便吓得这群小崽子们一抖,立刻选择跑去祸害狗子咪子。
  大黄虽也一脸疤痕、凶悍无比,见生人必龇牙犬吠,饶是银珠这等熟客上门,都免不得要受其恫吓地吠叫几声。但现今被几个孩子的胖手薅住脖子,却只是僵硬地蹲坐着,仍由孩子们往它脸上胡闹。
  那一张疤脸已被画得花团锦簇、红红绿绿、无法见人了。
  银珠嫂子松了口气。
  狗子们虽生无可恋,但孩子们还算乖,既没有祸害煤饼,也没去玩麦粉,更没往茅坑里扔爆竹,还好还好。
  但她还是多看了一眼混在孩子堆里玩的茉莉。
  茉莉这孩子果真是不同的,她这几日已知晓爹娘要出远门了,还知道他们要去打疫鬼了,她竟也没哭。反倒是小石头现下这脸上都还挂着泪呢,抽抽搭搭地给小女孩儿们当胭脂铺伙计。
  他每天都要来姚家看一看的大马将军,卖掉了!
  要不是如意安慰他过几日周木匠还会雕一个新的来卖,他可能会抱着姚家的柱子仰头嚎哭一整天。
  茉莉呢,却照旧和小石头、小菘玩,有时还被小狗逗得咯咯笑。
  总归是年纪还小,忘性也大,还不懂什么叫离别吧?
  银珠嫂子想着,看孩子们玩的起劲,便放心地回转过头来,接着之前的话头,关心地向俞婶子问道:“我怎么记得,九畹的哥儿不都两岁有余了,都这么长时间了,怎的身子还没养回来呢?”
  九畹就是俞婶子的小女儿。俞婶子听得人问,重重地冷哼一声:
  “原早该好的,都教那阎罗婆作践的!人前一套背后一套。人前谁不夸她是个天上地下都难寻的好婆母?家里请了长工厨娘,不叫儿媳妇做一点活儿。人后呢?九畹是难产,产后下红之症都还未好全,竟叫她日日抱孩子喂奶!
  我说抓几副回奶药来,别叫九畹喂了,回头请个养娘来喂,家里也不差这个银钱不是?你们猜她说什么?说是亲娘的奶对孩子才好呢,外头的养娘谁知道吃的什么,奶都不干净。
  亲娘的奶再好,那也不能要亲娘的命呐?她孙儿是宝儿,我女儿难不成是外头捡的?我是拼着脸面不要,在那儿大闹了一场,她才肯请了养娘来。这下九畹才捡回一条命,能把奶断了,不必自个虚弱得都打摆子还夜夜起来喂奶,可算能好好躺着养养身子、吃吃药了。
  说起来都叫人生气,若不是我时常拉着我家老头子常去探望,我家九畹都不知道要怎样才能好。”
  众人都唏嘘不已,但这样的婆母其实并不少见,还有不少爱在儿媳妇面前摆架子的呢!于是一个接一个地举例子,什么有人家的婆婆性格暴戾,因儿媳连生女儿而辱骂殴打她;什么还有禁止儿媳回娘家的,诬陷其偷了婆家粮米去接济娘家;什么月子里不仅不照顾媳妇,还在正月里故意给孙子剃头,要借此咒死娘家舅舅的……
  不仅俞婶子没被安慰到,听得怒骂不止,连姚如意都听得眉头一皱再一皱,这也太可怕了!这都是什么人呐?
  她快恐婚了。
  最后,程娘子和银珠嫂子还给俞婶子支招:“回头等九畹身子好些,能动身了,就把她接回来住,他们家若是不来接,便不回去了。”
  “可不是,我正打算呢!”俞婶子也是这样想的,等过了年,她还要去一趟洛阳呢。若是那趟过去,瞧着女儿气色不错,她便把人接回来,她那姑爷若是不亲自来接、不好生忏悔,便真不回去了。
  婶娘嫂子们群情激奋地聊过这一茬,正好瞥见林维明、程书钧和孟博远早早下了学堂,三个少年郎结伴,远远打国子监后门走过来。
  他们经过姚家门口这一堆的长辈妇人,被婶娘嫂子们目光如炬地一打量,俱都皮子一紧。尤其林维明和孟博远二人,还没到跟前便连忙作揖鞠躬:“见过各位婶娘嫂嫂。婶娘嫂嫂们好,我们先回家温书了,告辞。”
  说完,撒丫子便从婶娘们面前逃过。
  程书钧原本还想和夹在里头的姚小娘子打声招呼,但刚瞄过去一眼,便见这群婶娘们已微微眯眼,嘴角一勾,露出一丝古怪的笑了。
  他实在不敢多逗留,头皮发麻地冲自家亲娘多说了句:“娘,那我先回家温书了。”
  他便想赶紧追上那两个跑得贼快的杀才,但腿还没迈出去,已俞婶子扬声喊住了他:“程家大郎,别走啊。正好有事托你做。你来,把这些纸张都裁了,缝成册子来。再写几个封皮,回头你尤嫂子好带去桂州,用来记些药方、症状,正好能用得上。”
  完了。程书钧僵硬地转过身来,程娘子也对儿子招手笑道:“婶子既叫你帮衬,你便不要推辞,快来做活。”
  他硬着头皮应了声:“是。”
  俯身去拿了旁边的笔墨纸张、裁纸刀和麻绳粗针,也不敢坐在女人堆里,远远地拣了张小板凳,屈着两条长腿,背对着默默地干活。
  果然,他一坐下,各位婶子原本儿媳妇大战恶婆婆的话题立刻便换了,都问程娘子:“你家大郎怎么还不说亲啊?也已经十七了吧?”
  程娘子道:“我们孤儿寡母的,大郎还在读书,怕好人家的姑娘看不上,不如等他好歹考中秀才,再谈婚事。”
  俞婶子豪迈一摆手:“哎,你真是死脑筋,婚事是能等的吗?好好寻摸个两三年都不晚!你要是信得过,我替你寻摸。”
  程娘子果然心动,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笑道:“那我求之不得!这便托付给婶子了!回头成了事,谢媒钱决计包得厚厚的!”
  银珠嫂子抿嘴笑:“你先别高兴太早,俞婶子这暴脾气,何曾做得媒啊?”
  俞婶子斜她一眼,又哼一声:“做媒有什么难的?我现便与你做一桩好媒。”
  她眼珠一转,便扭过胖乎乎的圆脸,露出与平时截然不同的慈祥和蔼,拍了拍正陷入恐婚状态而发呆的姚如意,“如意啊,你喜欢怎样的郎君啊?”
  众人顿时都明白过来,哈哈大笑。
  连程娘子也受不了了,这还当着两个孩子的面点上鸳鸯谱了!她指着俞婶子笑:“你个促狭鬼!”
  程书钧虽离了几步远,但婶子嫂子们说话哪里会刻意避着人?恨不得一个比一个大声,他听得一清二楚,一时不知该走该留,整个人僵得像一块火炉上烤的木板,连后脖颈都通红,手里的裁纸刀一颤,都险些割到了手指。
  姚如意还沉浸在前一个可怕的婆媳话题里,没听见之前俞婶子和程娘子有关程书钧婚事和说媒的玩笑,突然被这么一问,还真有些头脑空白,愣愣地想了想,只觉着答不出来:“我也不知呢。”
  上辈子她病死时也不过二十,全副身心都在和病魔抗争,活命尚属奢望,哪里有什么心思恋爱?她压根没想过,更莫说对谁动过心。
  “哪能不知呢,你如今也十八了,这年纪正好呢是不是?”俞婶子掩嘴笑着,她明明在说姚如意的年纪,胳膊肘却在撞程娘子,好似在问她,是不是,你说是不是?
  程娘子的身子都被俞婶子的胖胳膊捣蒜似的捣得东倒西歪,忍俊不禁:“是是是。”也掩着嘴对姚如意笑道,“正是呢,翻过年便要十九了,如意啊,你也该当思量起来了。”
  俞婶子虽是一时兴起,但程娘子……其实还真有些心动呢。
  如意虽退了婚,但巷子里的大伙儿都知晓怎么回事,怪不得她。更兼她眉眼灵秀,对姚博士孝顺,如今自个操持铺子,有模有样的,实在讨人喜欢。
  被俞婶子这么一拱火起哄,程娘子竟把如意放在心中一样样细细数来,竟也觉着没什么不般配的嘛!年纪相当,容貌相当,若说家世,那也差不离!一家孤儿寡母,一家贫老弱女,一家是裁缝铺,一家是杂货铺,都是家道落魄的官宦人家,还正好呢!
  银珠嫂子拈着绣绷子,算是看出来程娘子意动了,便也意有所指地对如意笑问道:“如意啊,你喜不喜欢俊的?”
  要问夹巷里哪户人家的孩子哪个最俊,那必然是程娘子家的。
  林家的几个孩子除了小石头,都长得像爹,尖嘴猴腮大眼睛,活像山里剃了毛的猴子化的人形。孟家的,三郎年纪太大,也不知什么毛病迟迟不愿婚配,这可不行;孟四郎也已说了亲,何况他也谈不上俊,生得太憨了些,整日也不知在傻乐什么,成日里逃学翻墙,瞧着不大聪明的样子。
  其余的么,要么都成亲了,要么还小呢。
  所以银珠嫂子笑眯眯这么一问,自然是有所指向的。
  姚如意被问住了。
  她虽不知为何婶子嫂子们闲话时这话题总能跳跃得这么快,但她还是扪心自问地想了想,最终诚实地托腮点头:“那得要俊的。”
  她又不傻,难不成还专挑丑的?
  答得坦荡磊落,一点儿也不扭捏,还满是发自肺腑的认真,惹得婶娘嫂子们又一阵大笑,纷纷追问她:“要多俊的?”
  俞婶子本来兴冲冲想加一句问:“那你可要程家大郎这般俊俏的?”只等如意点头称是,她这头一桩媒不就做成一半了?
  谁料,姚如意几乎没有思索,已抢先脱口而出:“起码得像我家二叔一样俊吧。”
  婶娘嫂子们的笑声顿时戛然而止,妇人们面面相觑,银珠嫂子偷偷去觑程娘子神色,只见她有些出乎意料,脸上只是微露讶色,方略略安心。
  俞婶子与其他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不甘心地小声道:“你二叔?林家二郎啊?他啥时成你二叔了?他嘛……他俊是俊得很,但…但他整日里一丝笑也没有,性子也太冷了些,不会疼人呐!这俊啊,便略减了几分,你说是不是?”
  婶娘们围着盘问着姚如意呢,而此时的姚家杂货铺里,白日里没有点灯,便仅有支开的售货窗口漏进来一片光,很疏淡地落在柜台、货架和一小块地面上,其他地方便皆隐没在幽深阴影了。
  林闻安方才正巧受姚启钊的指派,进来为他取些辣片儿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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