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六天。我记得的。”她贴心地数着程时鸢下达的禁欲指令。
但分明是不管纵欲,还是禁欲,都要叫人难捱。
“好啊。”
而今,她再度欣然应下程时鸢的话语,像个最妥帖不过的老板,善良地替员工善后:
“她欠了谁,都不能欠了你的,对吧,老婆?”
这样应完,沈凌熙却依然收获了,程时鸢一整天的糟糕脸色。
明明是前所未有的大方进度,却让她连吃饭的胃口都没有。
甚至,沈凌熙这场突如其来的囚。禁,只短短两天,就让她的收获胜过参与恋综的一切过往,但程时鸢却觉得自己好像不是在走向重生。
见到她突然丢掉筷子,一副要把早上的起床气,撒到晚上的模样。
沈凌熙一整日什么都没做,光哄她了,这会儿看她执拗地不肯穿袜子就在屋里光着脚乱走,只能好脾气地半蹲下去,帮她穿袜子。
将那只纤细脚踝,握上跛脚的那一侧膝头时,察觉到掌心下的人又要反抗。
沈凌熙弯起唇,亲昵地出声问道:
“跟楚星就这么心有灵犀?她一受罪,你就心疼,然后替她给我摆脸色?”
程时鸢顿了下。
然后毫不犹豫地把她踹开,眸中带着几分嘲讽:
“沈凌熙。你看谁不顺眼,要整人就整,不要在这里拿我做筏子——”
“我现在都有点怀疑,我突然这么短命,该不会是背了太多不属于我的人命官司吧?”
沈凌熙低低地笑出声。
明明被她踹得坐在地上,却完全没有平日里在港城那副被人触了霉头的恐怖模样。
甚至还不厌其烦地,再次去抓她的脚踝。
好脾气地,低头亲了她的脚腕,“好,是我说错话了,老婆不要生气。”
“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怎么会做那么可怕的事情呢?放心好了,就当是为了给你积德,我不会乱来的。”
从她嘴里听见“积德”两个字的程时鸢。
很怀疑自己在这一刹那,要被她连累得,倒扣阴德9999点。
沈凌熙却不是很在意她想的,心满意足地,总算给她两只脚都穿好了袜子,又塞进了拖鞋里,然后干脆对她伸出手:
“老婆扶我起来吗?”
自从上了这座岛,她那把不离身的拐杖,已经被冷落在书房很久。
程时鸢在餐桌旁坐着,根本不想动,但是很清楚要是不顺着她,今晚指不定又要被怎么折腾。
于是先前累积已久的起床气消失不见,她从餐桌旁离开,像从前喜欢当沈凌熙的依靠时一样,替代了那根拐杖的作用。
还比它更妥帖,将人从地上扶起来之后,就这样乖巧地站在女人身边。
沈凌熙环抱住她,心情似乎很不错,将下巴抵在她的肩头,再度诚恳地,出声道歉。
“是我太坏,总是怀疑老婆。”
“看你总是有事没事地就往头顶上看,我还以为你和在节目一样,能看到一些我们看不到的,跟你续命有关的东西。再由此推测,那个东西说不定显示我们这几个人的状态。”
察觉到被自己抱住的人僵了下,沈凌熙唇角的弧度翘得更高:
“——都是我乱猜的,老婆会原谅我的吧?”
程时鸢还未想好怎么回答她这“百发百中”的猜测,脑海中又是接连的动静。
【获取陈楚星爱意:5】
【获取夏知燃爱意:5】
【获取谢栀清爱意:5】
……这几个人,到底又遇到什么事了?
她很轻地拧了下眉头,感觉自己现在听见的爱意播报像是她们的危机播报。
响起来的免不了令人牵肠挂肚地烦躁,没有消息的,也让人有石沉大海的茫然。
此时此刻,港城,香山别墅群内,赵家宴会场。
陈楚星走神地摇晃着红酒杯,感觉自己的魂好像还留在程家的那场宴会上,就这样眼睁睁地、无能为力地,看着程时鸢被沈凌熙带走。
耳边是尤姐气愤的劝阻:
“我如果早知佢系老板嘅人,我讲乜都唔会同意你离参加呢个节目。”(我要是早知道她是老板的人,我说什么都不会同意你参加这个节目。)
“你真系傻咗!!系咪想死呀?”(你是不是傻的,是不是想死啊?)
来之前,尤姐恨不能提着她的耳朵,跟她说,几年前那个赵少,早就怀疑是陈楚星把他的消息卖给了沈凌熙,才导致赵家丢了个大生意,之后他就一直盯着她。
本来赵家因为那个矿耗费了巨大的投入,眼看着就要倒了,偏偏又在这两年做了点偏门的、见不得人的生意,重新翻了身。
赵少在港城放出话来,说不要再让他看见陈楚星,否则必定找她麻烦。
人人都知道他当年高调追求陈楚星,又是送车又是送房,人家根本没答应,都当他是爱而不得,反目成仇。
陈楚星向来达成目的就走,惜金又惜命,唯有今天不行。
她知道,这个赵家最近很高调地,在购入海外资产,而且很耿耿于怀当年争不赢沈凌熙的事情,所以一旦打听到沈凌熙买过什么,就非要贴着她的在旁边买更好的。
这几天沈凌熙都不在港城。
……程时鸢,到底会被她藏在名下的哪一处资产里?
陈楚星无意识地,捏紧了玻璃杯长柄。
直到猩红色酒液里,倒映出一张,浑不吝的方脸。
“陈、楚、星。”
“砰!”
重重一声,是对方单方面和她碰杯的声音。
酒液摇晃,有部分洒在她的礼服裙上,甚至还有几滴溅在她姣好面容上。
“听说你现在去内地发展了?听不明粤语了?那我只能跟你讲普通话喔。”男人自顾自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看向她若无其事站在原地的模样,露出一口烟齿:
“——故意跟我撞在一个地方,你在挑衅我啊?”
陈楚星对礼服裙上的痕迹视而不见,连面上酒液都慢条斯理揩去。
微笑着,举了举手中酒杯:“赵先生怎么会这么想?有没有一种可能,我过来是专程为了当年的误会进行解释,进行赔礼道歉的呢?”
“听说最近赵家也投资了几个网剧剧本,都在一个圈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是想着,有些误会还是早点解开比较好。”
男人耸笑了声:“误会?”
他如鹰一样的森冷眼神,盯着陈楚星,下一秒,忽然抬手抓住路过的侍应生衣领。
在侍应生茫然停步的刹那,抓起他的托盘,往陈楚星身上砸去!
乒铃乓啷!
数杯鸡尾酒,并着杯口的柠檬、柑橘片,统统朝她砸去,甚至挂在了她衣领肩头。
淋漓的酒水,混合着,从她身上滴答滴答落下。
地上全是粉碎的玻璃片。
不知谁忽然把厅堂大门关上了。
男人朝她走近两步,哂笑道:“你好意思跟我说误会?你以为我不知你打什么主意?”
“靠山倒了?现在知道跟我赔罪?”
“你知不知你主人先一步联络了我啊!你这条狗,她不要了!没有沈凌熙护着你,今天我让你有来无回!”
陈楚星叹了一口气。
抬手摘掉了自己肩上挂着的柑橘片,甚至还有闲心拂了拂耳侧打湿的一缕长发。
“看来是没得谈咯?”
她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好像看不见四面八方逼来的人,只兀自道:
“那好吧,今日算我没有长眼,冲撞了您。”
“以后我一定夹起尾巴,只要姓赵的地方,我绝不踏入一步——只是我这人消息滞涩,又没有眼色,还得劳烦赵先生告诉我,哪块地界写了您大名,我以后好做人啊。”
男人看着那一地的酒液与碎片。
又看着从来都在宴会上,优雅迷人的陈楚星,现在却狼藉落魄,只能用话语勉强维持体面的样子。
忽而狞笑道:“想打听我还有没有钱啊?好哇!”
他招手,让人倒了杯滚烫的热水过来。
滚沸的气雾,蒸腾着升起。
他对陈楚星说:“你现在跪下,喝一杯,我让人给你丢一份资产证明。”
周围本来看戏、为他撑场面的人,不由低声咳了下,“赵哥,她会死的。”
男人面无表情地看过去,摊开手:“我逼她了吗?她不是很乐意八卦别人家事吗?喜欢打听我家生意?老子七大洲都有产业,就看她有没有命听了。”
下一秒。
陈楚星毫不犹豫地,跪了下去。
她膝下既无黄金,也无尊严,只有这一条从很久之前就卖出去的命。
地面上很快溢出碎玻璃的鲜血。
而她端过那杯滚烫的热水,指尖只拈着杯壁就是通红,却笑了一下。
“食道重度烫伤,不治身亡,倒也用不着七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