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所以我们为什么是朋友?”她问道。
“人类做朋友不一定非得一起玩,也不一定必须爱好相同。”华生说,然而这的确是个很难的问题。
朋友到底是怎么被认为是朋友的。
“比方说,你听到有人要出卖西恩,你会很着急,你们就是朋友。”华生试着说,“我听到你有解决不了的事情的时候,也挺着急的。”
“所以我们应该是朋友的。”他说,摸了摸下巴,“如果你真的介意这个的话,要不然一起去旅游。”
卢纳看起来显而易见的心神不宁。
华生不知道什么在困扰她,但是他隐隐约约觉得这不是一个他能解答的问题,好像又应该是一个庞大无比的问题。
卢纳不是以他的常识作为存在方式的生物。
他真的可以帮上她什么吗?
狱警带了夏洛克福尔摩斯过来,他的一切随身物品都归还给了他,华生迎了上去,给了自己朋友一个拥抱,灰瞳男人的目光落在了坐在椅子上的少女身上,少女没有看他。
她只是看着桌子的另一端,抱着怀里的玩偶,摇晃着两只脚,似乎感到了无聊,和对一切没有什么期待。
“卢纳。”
少女抬起了头,她困惑地眨了眨眼睛,看着灰瞳男人的眼睛,他指了指她面前的水杯,“你还需要么?”
卢纳摇了摇头,他拿起了水杯,仰起头一饮而尽,然后深深地呼吸了两下。
“好多了。”他说,长长地出了口气,扶着桌子看了看自己来的时候的走廊,“怎么的,你还有别的朋友在里面么?”
少女摇了摇头,“我的朋友一般不喜欢这种地方。”
她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手指松开了玩偶兔子被蹂躏了半天的耳朵,然后抓住了灰瞳男人的手,“当然了,西恩的确还没出来。”
“不过他会自己回家的。”卢纳说。
“西恩过来了么?”福尔摩斯问道,他又拿起了华生面前的那杯,喝了起来。
“嗯,他和他的信徒有点不愉快的事情要处理。”卢纳轻声说,“西恩总是到最后和信徒闹的不欢而散,不过没有关系,没有信徒能打得过西恩的。”
她话音刚落,那名狱警就从里面走了出来,他将手套胡乱地塞进口袋里,用肩膀迅速倚上了门,将门里的惨叫声关在了里面,然后他抬了抬帽子,露出了一个笑容,如果忽略他领带上的血迹的话,此人还真是个苍白清秀的美少年。
“嗨,卢纳。”西恩笑着说,“你打算怎么走。”
“我不想坐马车了。”卢纳说,“马车真的感觉很颠簸。”
她从领口拎出了那枚小钥匙,“从枢纽走吧。”她抬起眼睛,建议道。
华生对这个提议表示了不解,“从枢纽?”
“嗯,”卢纳认真地说,“通关王钥来到枢纽,然后我们那边和这里的空间规则不一样,可以坐火车到达目的地,然后再用王钥翻转世界就好了。”
“这是最快的出行方式。”西恩笑着说,“我们平日里都是这么去别处的。”
“比方说我下午就可以去希腊度假了。”他笑道,福尔摩斯注意到他的手指间也漏出了一枚小钥匙。
不过他的是用某种白色的骨质品做的,他似乎注意到了这目光,笑了笑,“王钥这种东西,我们每个人都有的。”
“不过有人出门不带钥匙。”西恩眨了眨眼睛。
“不带钥匙还能回去了么?”华生问道。
“看他们的性质了。”西恩轻笑了一生,血红色的眼睛依旧停留在福尔摩斯的脸上,“比方说,瑞尔。”
“瑞尔出门就从来不带钥匙。”西恩摊了摊手,“虽然说没法管他,但是我还是要说,哪一天如果他的钥匙被人顺走了,到时候有他哭的。”
“这样,难道你们的钥匙不是自己才能使用么?”福尔摩斯问道。
“不是哦。”西恩笑了笑,竖起了一根手指,他手中的王钥落下,灰白的里世界枢纽徐徐展现在了眼前,“当然,也可以这么说,因为其他人虽然可以使用王钥。”
“但是人类的灵魂是不能承担王的强度的。”西恩笑着说,“最臭名昭著的莫过于戈尔德的王钥。”
“那家伙没少故意弄丢自己的王钥。”西恩说,他认真地看着列车时刻表,“你们大概听说过她的王钥。”
“好像是叫做莱茵的黄金,尼伯龙根的指环。”卢纳眨了眨眼睛,“我记得在剧院门口还看到过剧目。”
华生和福尔摩斯对视了一眼。
他们倒是没有想到居然是这么一件赫赫有名的东西,的确如西恩所说的那样,臭名昭著。
“其实戈尔德的手上一直带着的。”卢纳看了一眼华生的脸。
华生回忆了一下,好像那个叫做戈尔德的女人的手指上,一直都有一枚十分朴素的黄金戒指。
“但是我看到它的时候,没有像传说中的那样,看到它就被勾的什么都肯做了。”华生说。
“因为它戴在戈尔德的手上。”卢纳说,“如果它戴在你的手上,其他人都会被它吸引过来,然后把你吃掉的。”
“我们对于世界的体积本来就很大,本来就无时不刻不处于这种强烈的引力之中。”卢纳轻声说,“就像你们认识了我,所以各种事件就接踵而来了。”
“而王钥,不过是这种吸引力的一点余波罢了。”卢纳说,“戈尔德的性质尤其是对人类比较有害的那一种。”
“所以你的王钥,如果被别人拿到了,会怎么样?”福尔摩斯轻声问道,他在心里其实有了一个答案。
然而少女露出了一个困惑的表情。
“我不知道。”她说,抬起头看向金发少年,“西恩,从前有这种事么?”
“有一次吧。”西恩挠了挠后脑,“但是我实在不想旧事重提了。”
“那真是一场可怕的灾难。”西恩说。
“想来也是。”福尔摩斯说,西恩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又移走了目光,轻快地吹起了口哨。
“如果是你的话,猜出来卢纳的某些事倒是也不奇怪了。”西恩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你打算怎么办呢?”
“你这次倒了好大霉啊。”西恩说,语气中带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于同情的东西,福尔摩斯听出了其中的某种端倪,他虽然在模仿人类,但是倒也有几分真情实感。
“我觉得你最好去医院看看。”西恩建议道,“不过为什么昨天晚上不补充水分呢?”
“那家伙被捕已经板上钉钉了,”西恩淡淡地说,“没必要这么万无一失吧。”
“倒不是觉得雷德垂斯和华生会放走他。”福尔摩斯说,他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探着头看着白雾中火车何时到来的少女身上。
“你就当是某种人类的习俗好了。”他打了个哈欠,明显这段时间睡的也不太够。
西恩偏了偏头,他看着指尖的血迹,“人类真是讨厌,为什么有说谎这项特权呢。”
“车来了啊。”他挥了挥手,示意卢纳回来,“所以你知道卢纳是什么样的生物,也知道王钥离开她会发生什么。”
“然后你还决定记住她?”西恩说,“这可不可以视作你对某种命运有了准备。”
福尔摩斯没有看西恩,他只是看着火车慢慢地开进了车站。
“卢纳呢,卢纳对她的命运有所准备了么?”他反问道。
“卢纳从出生开始,只会百折不回的走这条路。”西恩说,“无论是流血还是流泪,因为她就是这样的生物。”
“她不会有自己的想法么?”福尔摩斯问道。
“也许会有吧。”西恩答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在我一千年的寿命中,我见过她上百次毁灭。”
“她从来没有犹豫过用自己的这次人生来交换世界的平衡。”西恩说,“我以为她会害怕,或者会犹豫,至少死之前说点什么,流点眼泪。”
“所以卢纳的确很纯粹,她从来都是把性质放在存在之前的不折不扣的王,是我们中最强的,也是我们中最好的。”西恩笑了笑,“如果你决定帮助她,不用担心。”
“即使你放弃了,即使我们都放弃了,即使这个世界也放弃了,只有卢纳自己,她也会一条路走到黑,然后在灰烬中重生,再一次去撞她的墙。”西恩平淡地说,“她就是这样的生物。”
“所以你要是一直站在她的身边的话,就会一直被撞哦。”西恩笑了一声,“我不和你们一路,要去看绞刑了,卢纳。”他高声说,“麻烦帮我报一下站,地点就在刑场好了,时间调到下午五点钟。”
第30章
“哦,西恩已经说过王钥的事情了。”金发女人坐在沙发上,端着一杯红茶,她似乎对加奶和加糖都不感兴趣,甚至对茶也不感兴趣。
“他说你的王钥是莱茵的黄金。”华生在对面坐了下来,“对于人类来说,这个名字可是如雷贯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