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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有时候男人女人的事情很难说得清楚,就算酒兴言没有那方面意思,可一旦相处久了,谁能说的明白。
  所以公子哥犹豫了半晌才说,“我算是明白,你为什么那日非求着我带他们上路了。这事儿我就当不知道,今日什么也没听见,你日后也别跟第二个人讲,问起来就说你把章娘子当孙女。至于具体什么遗憾,你做的时候,别越界就行。”
  “老酒,咱们这队伍有多散漫你心里也清楚,我们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遇上什么事就闹得不可开交继而分道扬镳了,眼下有什么想做的,就早点做完吧。”
  “诶。”酒兴言点了头,“我知道,都这么大年纪了,你放心,我只做分内之事。”
  ——
  应付那些杂七杂八事情的活儿全交给了梁彦好去干,譬如,他真的成了颜家家主的坐上宾,和他们谈了一桩大生意。
  用跟着去当护卫的赵野的话来说,“他那张看起来轻浮的嘴皮子居然还挺好使的,本来家主听说他砍了自家亲儿的巴子,正要派人把他们都捉了,谁知道转眼就被他两三句话说服了。说的没脾气,不但不生气了,还上赶着倒贴。就他那嘴,假的说的跟真的似的,要不是事先知道梁彦好是丞相之子,我还以为他是专走这一路的汉商。真的,我不骗你,他说什么人家都信,也是怪了。”
  买粮食搬粮食的活儿就交给了赵野与关逸。他俩虽然都是擅长打架的一把好手,可要比力气,关逸是比不上赵野的十分之一的,他最多给赵野拽住马匹,不让那马来回走动,其余的,就站在一边干看着,看赵野一次背动两袋百斤的粮食,只轻轻松松来回走了两三趟就全给收拾好了,干干净净。
  关逸抱胸靠马身上,边看边赞叹,“把你放回来的校尉肯定脑子有问题,这么好使的士卒不用,跑去操练新兵蛋子。”
  赵野可不接这功劳,拍拍手上的灰尘回应,“能一分钱不花把几百斤粮食买回来,还得靠彦好的嘴和酒大夫的技术。我说实话,这俩撒谎一点不眨眼皮子。”
  说到这里,关逸就忍不住笑,道,“那颜二也是个神经,偏偏信老酒的,你听听看老酒最后开的什么方子,纯诈骗呢,他居然奉为圭臬。”
  他们被迫在陈仓又多待了大半个月,原因是颜二想要看到那东西长出了肉芽才肯放他们走,不然派那些部曲去围,都要把他们围死。
  而酒兴言眼见着天越来越凉,往西北去的路越来越难走,章絮的身子又受不住寒,便开了一记狠方,能几日长出半两肉的——长肉膏。
  《景岳全书》卷六十四有言,长肉膏,主治长肉。主方人参一两、黄芪一两、当归一两、夜合树皮一两、玄参一两、血余三两、老鼠一只。另加细药血竭五钱、龙骨五钱、赤石脂五钱、白蜡五钱。
  此方成方中数味药材药性各异,且用药多名贵奇特,并有常人不用之材,一如血余,血余乃烧发成碳,服用时将碳化水,并入药方一同服下。二如老鼠,该药多用于疮毒解法,此处纳用,姑且认为用于安息病患之猜忌疑虑。
  这方写定落笔的时候,酒兴言就没想要真能起多少作用,固本培元,不伤害颜二身体的情况下,试试看不让那伤处止血留疤,而是变更为通血生肉,催生肉根再生。
  这方是他年青时曾经在藏书阁里见到过的,那时乍一看,觉得组方甚怪,不是医家常用的法子,可这会儿再想,也许正对此症,能有奇效。
  所有人都觉得酒兴言招摇撞骗,同行的哪怕是知根知底的梁彦好他们,也以为他扯了个谎骗这家伙玩。偏偏就他俩信得最真。
  那颜康一看见方子出来了,喜出望外,脸上的喜色压都压不住,恨不得拿着酒兴言手里的这张纸全城通告,昭告天下,告诉世人他的男。根有救了。
  而验方的医工深感有诈,拉着酒兴言,要他当着众人的面把此方的道理说个清楚明白。
  酒兴言还真有耐心给他们解释,他对此方极有信心,更是坦言道,“他要是按照我说的,老老实实地一日二顿药不差,我保准他不出半月就能生出肉芽来。”
  “你且仔细听来。这组方中,人参黄芪补主补气虚之症,当归夜合主补血虚之症,后面几味专门给他长肉用,特别是龙骨白蜡,最为对症。血余和老鼠,你别觉得听起来怪,是我放进来唬人的,其实大有名堂。补血生肉的药材那样多,可每种补治的部位有所区分,当中常用的有
  专门补上的,如脑袋、头面,或者专门补治四肢的,像是意外手断脚断的,这些都不对他这伤的地方。”
  “这也是我为什么把这两味药拿进来,他们正好对下腹这个区域,做为引药,能把其他的功效更强的补剂往这下边引。之所以别人不用,纯粹是受这个伤的人少,且宦官不给治这方面的伤,世人没经验,没见过,可我老酒在宫里都这么用,绝对有效。”
  这话彻底定了颜康的心,他把这药当作神药来看,救命之药,不许外人过手一分一毫,每一味药都亲自去采买,亲眼称量。血余就把自己的头发全割下来烧成碳,冲水喝,老鼠就去田里自个儿抓,一定要最大最肥的那几只。
  众人都说颜二是彻底疯了,有了执念,可偏偏有人乐意陪他演这场戏。
  “我看你这恢复的速度不错。”酒兴言坐在客栈的院子内,看着兴奋不已的颜康驾车而来,站在他面前把袍子一撩,就光明正大地把私。处亮出来给他查验。那处确实如他所料,没有长平留疤,而是轻微凸起个肉球,若是再长个半寸,就有男婴那么大了,“手感也不错,富有弹性,血脉也都接上的,表皮粉白如新。”
  颜康那是激动地说不出话,他已经没空去追究究竟是谁把他害成这样,只扑通一声跪在酒兴言身前,跪得直直的,恳求,“我觉得它长得还是太慢了,太慢了,神医你帮帮我,我还想要它长大些,能派上用场。”
  天底下的人都知道此人已废,断根不可再生。可酒兴言依旧愿意陪他演完这场戏。
  于是给了颜康两个能加强此方效果、又能修身养性的法子,“这方法我原是不打算告诉你的,你脾性顽劣,未必坚持得下去。”
  颜康听到酒兴言还有办法,跪着往前挪了挪,见他仍有犹豫,干脆俯身给他磕了几个头,十分用力,把额面都磕破了,继续道,“只要神医你说,无论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我颜康绝不说一个不字。”
  听见承诺,医者才觉得这些话有必要说给他,抬手捋了捋胡须道,“这东西特殊,咱们谁都知道用它和不用它时是两个样子。而它又与咱们身子的其他部位有根本不同,像四肢,都是有肉有骨的,而这处呢,不能长太多的实骨。我呢,顶多给你养出半截小指的细骨来,剩下的便都是挂在表面上能看的软肉,至于你想用的时候能不能达到想要的效果,还得自个儿努力。我说的是也不是?”
  “是!神医说的自然不错,男人都有根,这根尚且有好坏之分,更别提我这新根了。”颜康与他一唱一和。
  “你要是听我的,从今日起就跟着你家的部曲去练操,跑也好,跳也好,把你这一身的力气练起来。再者武家有气功这么一说法,能开发人之潜能,或自修或拜师,等你这功夫练成,能叫浑身上下的气自如地为你所用,届时你要行房,易如反掌。”气功并不是能叫人轻易掌握的,酒兴言给他定这么个看起来达不到的目标,为的就是磨挫他的脾性,此前好吃懒做、顽劣淫邪,给他治好了也要为害众人,不若用此法,端正他的品行。若他改不了那臭毛病,也大可以把治不好的罪责推诿到是他不够努力的原因上,因而成功脱身。
  “好!”颜康二话不说,立马答应,而后接着问,“还有么?有的话我一并照做。”
  酒兴言正坐于石凳上,垂眼看了看他,继续道,“自然,气功未成,记得切不可行房事。因是这幼根太弱,难以在女子体内存活,易折易断易停止生长,若你真碰了女色,那此后种种,就是神仙也难救。”
  说到戒色,这大抵是每个男人的痛处了,大多数男人要这东西就是为了追求美色,若是无法拥抱美人,这平庸寡淡的一生还有何意义。
  颜康闻言,面露难色,他跪在院中迟迟不肯松口,希望酒兴言能给他指出另一条明路。
  可酒兴言不是那心善之人,他说完,拂袖而去,空留他一人在此。
  他只陪颜康把这场戏唱到这里,终要散场的,人也迟早要清醒。留残根是给他一个念想,但想一如往常,才是真的痴心妄想。
  赵野有时候不懂医者,他就要问,“为什么看起来就不可能的路,酒大夫偏偏要走呢?不怕他故而生恨么?”
  梁彦好则轻笑着从旁解释,“因为这样的人最好拿捏,只有无救之人,才会把一切都交给他。兵家不是说铤而走险么?若是只治一口大疮,才换不来这么多的恩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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