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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哦?”酒兴言不解,好奇地问,“他们什么时候和颜家庄的人混在一块儿了?”
  一直缩在旁边没说话的颜升有话说了,他半站在凳子上回答道,“我知道!赵哥哥想见我爹,就把我绑来了,说领着我去见我爹,我爹肯定让他进门。至于另一个哥哥,听说是和我爹打了一架,把他打伤了。”
  “什么伤?”酒兴言听完,胡子没气掉半边,心想天底下竟然还有这么横行霸道的事情,偏偏发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偏偏还是队伍里最要紧的三个人干的,“他们都做了什么,丫头你一五一十地说给我听。”
  呼衍容吉能猜到她们在做什么,坐在一旁偷笑,眉目间不乏有看戏的嫌疑,偏过头看了看章絮,轻点头,允许她告状。
  “梁公子把他爹的巴子剁了,这会儿躲着呢,生怕给您知道。”章絮直言不讳,决心推他们一把,“虽然是为了我们不得不做的,但今日这样算计您,实在过分。酒大夫无论是要打还是要罚,姎绝不多说半句怨言。”
  此话一出,酒兴言气得两只眼睛都瞪直了,他还从没听说过这样不讲理的事情,那是一个起身就把脚旁的凳子撞翻了,大步往他们那边走去。
  医者个子虽比他们矮上不少,可想要制服他们也是手到擒来。
  只见酒兴言从袖中取出三枚银针,分别刺进三人的环跳穴里,使其下肢僵硬笔挺不能动弹。
  “啊!我去!”梁彦好身子最弱,对穴位的反应最敏感,这一下受针,整个人都没劲儿了,要不是及时扶住了站在身侧的赵野,就是能直接摔倒在地上,“老酒你干嘛?我们正喝得起劲呢,你突然搞这一出。”
  酒兴言操起
  能用的东西就往梁彦好身上打,那是从背臀到大腿,无一幸免,“你还好意思问我,你自己做了什么不知道?巴子是你能随便割的么?你下手没轻没重的,把人家弄死了都有可能,居然还有心思在这里玩!梁相怎么教你的,仁义礼智信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医者边骂边打,一点情面不留,真像在教训自家孩子。
  赵野和关逸以为这火烧不到自己身上,一心想着酒大夫封穴不过是阻止他们插手帮忙。谁知道酒兴言转过头就操起了手中的棍棒往他们身上打来,“赵野我就不说了,关逸你肯定在场。你在场也不知道阻止,也跟着疯了??”
  关逸都快四十的人了,多久没给人这样揍过,那是面子里子一点儿不剩,扭头一看,女人们坐在凳子上看他们笑话,“不是老酒,他要发癫我能管得住呢,他不是咱衣食父母么,我哪里敢得罪他。哎哟——你下手轻点,把我们打伤了后面谁保护你们。”
  “我还不知道,一个二个就知道耍帅是吧。耍帅我不拦着你们,你们爱干嘛干嘛,人家丫头们喜欢,我也懒得管。可巴子是你们想剁就能剁的么?还不如一刀直接把他杀了呢,真是气死我了,出门在外没一个省心的!”酒兴言就没见过这么不听话的,举起手上的用具就往他们身上最脆弱的地方打去,打得那是一个尽心尽责,梁彦好觉得自己屁-股那是火辣辣的疼。
  “赵野!你帮着说几句话啊,哎哟!打成这样咱们今晚怎么睡?”公子哥还在挣扎。
  “怎么说,我们有错在先,我只答应了陪你一起受罚,不要你孤单。”赵野知道今日逃不脱,便也爽快,领罚在前。
  而听见梁彦好辨言的酒兴言怒火中烧,抬脚一踢就把他膝盖窝踹软了,要梁彦好跪下,“我眼下就带着丫头和那小子去颜家庄走一趟,你们三个都给我在这里老老实实跪着,不到我回来,谁也不许拔出穴位里的银针,听见没!容吉会留在这里监督你们。”
  关逸谁也得罪不起,得,老老实实跪着了。
  梁彦好还想说两句,可抬头一看呼衍容吉,觉得自己再说话就显得无赖了,遂闭上的嘴。
  赵野则承担了一切,老实道,“此番有错,大错在我,还请酒大夫不要太生气。”
  酒兴言瞪着他们仨,没接话,哼了一声后,要颜升去把那药箱子拿来,转身与章絮说,“跟着我去吧,这伙人里,就你识字,能写医案。”
  章絮捂着嘴轻笑,寰身跟上。
  第63章
  重阳这天,街头格外热闹,沿街几乎没有仍在营业的铺子,店家大都提前告了假,各家各户或是远足或是庆贺。可坊市里仍旧吵吵闹闹的,比平日还要闹腾。章絮他们才推开客栈的大门,就看见游街队伍的尾巴,听见远处传来的阵阵祈福的歌声。
  “我们该把容吉姐姐一块儿带出来的,这样热闹的景象她肯定从未见过。”章絮站在石阶上翘首以盼,记不清已经有多久没这样安闲地欣赏过街市美景了。
  “不好。只我们几个老弱病残,尽量少带那丫头出门,她的样貌太过特殊,不方便给外人瞧见。咱们出门在外,得小心行事,如今这世道乱,就怕有心之人趁我们没防备的时候给她捉了去,回头再扣我们个通敌卖国的罪名。”酒兴言去后院把马车牵出来,牵至客栈门前,拉开了门帘要她们爬上去。
  颜升跟在他们身后,行动有些笨拙,得两只手一块儿合力拎着酒兴言的药箱才行。但他今日没那么闹腾了,一是昨日给赵野揍得在章絮面前尿了好几回,丢脸,怕太惹眼给赵野把事情说出去给更多人知道;二是身上穿得衣裳不合身,难受着。
  他不喜欢这套粗布麻衣。说得更准确些,他不喜欢这套只有穷人家才会穿上身的粗布麻衣,要是给他爹看见,指定要他有多远滚多远。所以他走了没几步,就放下手中的药箱子,往脖子后侧与胸口衣襟处挠去,出声问章絮,“不能晚些再带我回家么?或者这回只你们去,我还想和哥哥们多玩几局。”
  这话说得怪,章絮停住等了他片刻,解释道,“我们得抓紧时间去给你爹看看情况,他患得那种伤势太紧急了,拖不得。”
  说服不了他。颜升站在原地搜肠刮肚的,还想找些其他由头拖拖时辰,可酒兴言扬起手中的马鞭往他脚边的地上一打,发出巨大的空鸣声,要求道,“你小子和我们不是一路人,别留恋,回你该去的地方。”
  ——
  颜家的庄子虽都在县城外,可整个宗族所住的宅子都在县内,甚至是陈仓县县中偏南风水最好的那片院墙内,他们驾车半刻就能到的地方。
  颜升与章絮她们相处不过一日,也就是同吃了两餐饭的交情,但这会儿坐在车内,他却是百般不舍,靠在她身侧,反反复复问她,“章姐姐真的不考虑留下来陪我么?你做饭比她们做得都要好吃,为人还这样心善,能收服赵野那种狂徒。我敢肯定,你要是留在我们庄子里,庄上的人都会喜欢你的。”
  章絮不依他,她坐在靠窗的地方掀开帘子往外看,看见颜家家宅宽阔的大门,一心只想,她的心如今已经自由,无论多大的宅院都休想关住她,她要跑,她要逃,她要往人迹罕至的地方去,同赵野寻一处终老。
  “不留,你们那样的生活我已经活够了。”她莞尔一笑。
  两人的对话尚未说完,马车就走到了颜家的大门。他们才停稳车,就有看门的走上来,身后还跟着两名部曲(保镖),问他们是来做什么的,“今日庄主有令,除了拿了悬赏来诊病的医工外,其余人等一概不见。”
  酒兴言要他们下车,而后从药箱子拿出那张梁彦好不知道趁什么时候塞进去的悬赏,朝来人递过去,“我是医工,这是你们派发的悬赏贴。来的路上正好遇上你们家的小公子,便顺道一并带来了,不知可否让我们进去为庄主诊治顽疾呢?”
  看门的见那粗布麻衣,以为他在说笑话,心想颜家的小公子怎么可能把那种衣裳穿上身,可抬头认真打量两眼,发觉真是颜升后,忙变了脸色,双手抱拳,躬身禀事,“小公子!可算找着您了,庄主从昨夜听说公子给人掳了去,心急如焚,趁夜把县令找来禀明事情的缘由,要派兵去援救您呢。您是不知道,您不在这一天,府里乱套了。”
  可不乱套了么,酒兴言一想起客栈里那几个不省心的家伙,都不知道自己这张老脸要往哪里搁,于是双手抱拳,往前走了两步,赔笑道,“我想定是庄主误会了,我们就是请小公子上门玩了一趟,怎么能叫掳掠,眼下安全送回,更不需要派兵捉拿,或者,让我前去跟庄主仔细解释一番。”
  章絮站在酒兴言身后跟着点头。她人微言轻,没见过这种大场面,心里自然也是同样的想法,想着把人还回来再把这人情填上,就万事大吉了。
  谁知道这颜升回了自个儿家,没人能管住他后,性情又变回之前那个嚣张无礼的模样,好似只有这样才能在这群人里当大王。
  他把手中的药箱子随手扔在地上,紧跟着往前走了两步,走到看门徒与部曲的那一侧,选择与他们为伍。而后果断转了个身回首盯着他们,特别是章絮,忽然改口道,“正是他们把我捉去的,如今还想拿我来要挟我爹和爷爷。老徐,你叫人来把他们都抓起来,关起来,等我爹他们盘问清楚了,再送去官府那儿要他们蹲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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