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57章
听见这话,桌上最高兴的莫过于章絮,她听完便“哎呀——”笑了两声,肯定道,“还得靠酒大夫出面,不然这粮食,我们可买不回来。”
梁彦好则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玩笑着同桌上众人说,“这赌局可是章娘子她们胜了,输的是不是得受惩罚。特别是你,赵野和关逸,你俩差得最远,和老酒的选择八竿子打不着,罚酒还是给我抽两下背,自个儿选吧。”
章絮很喜欢梁彦好这幅得了便宜就卖乖的模样,觉得很可爱,笑着答,“就是口头上说的玩笑话……”
这话才说出去一半,女人忽然反应过来他们是在造局,便改口道,“梁公子你也不是全对,要罚也得跟着罚一半,否则有失公允。”
想出这招的赵野倒是无所谓,他觉得既然说了谎话,受点惩罚也无伤大雅,便转过头问章絮,“娘子想要什么惩罚都行,别听他的。”
女人们自然没男人下手重。章絮隔着赵野与呼衍容吉一合计,便说,“游戏还没开始,咱们先不罚酒,等游戏结束了,到傍晚时分咱们吃起染锅时,你们就得把欠我的这碗酒补上。”
“好,没问题。”三人异口同声。
章絮得了允诺,便带着赵野率先离席。
重阳有许许多多的节庆事要做,当中最不能缺的便是戴茱萸与菊花酒,这是重阳当日没人都要做的事情。章絮昨日在集市上就买了山茱萸回来,清晨开始修建,不多不少,一人一支,就放在灶房里,打算跟赵野一块儿把东西拿来。
最先给赵野戴。
他其实不懂这些规矩,他以前也没有家人,边关环境又恶劣的,有几碗酒便不错了,从哪儿去弄山茱萸。这会儿见她踮起脚尖就要往他头上插,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回,“我觉得一大老爷们戴这个就够奇怪了,你还给我这么大、这么艳丽的一支,生怕他们看不见似的,给他们笑话。”
章絮才不答应呢,一只手攀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wane他的耳边够,笑着答,“他们也都要戴的,没人会笑话你,听话,今日是重阳佳节,戴这个能辟邪,保佑你今年平平安安的。”
她以前不在乎这些,觉得大家年纪还轻,不会这么早死,可杜皓的事情让她格外敏感,希望赵野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地陪着自己。
“好。”他没办法,微低头把那枝花接了过来,又问,“你要戴那枝,我给你插上。”说完,低头看了眼桌案上摆着的几只姿态各异的茱萸枝,伸手指了另一枝争相夺艳的,和她讲,“这只如何?衬你,好看。”
章絮没答应,从里面取出最小的那支,塞进他的手里要他帮忙戴上,“那支是给容吉姐姐的,她
第一回过咱们汉人的节日,当然要给她一支好的。我就戴着简单点的,等会儿还要做事呢,干活不方便。”
她看起来有些疲倦,偏头去做其他事情的时候,会忍不住打哈欠,或者稍微闭眼休息会儿。看起来要他心
疼。
“昨夜没睡好么?”赵野问。
女人无奈道,“睡得好,就是睡不够,有孕的女人都这样,整天困顿的。你别管我,快把酒拿出去吧,他们要等的着急了。”
男人不以为意,不满道,“节日也不能稍微休息下么?这些事又不是只有你能做,他们见到我们之前不也好好活过来了。我去找他们说说。”
“哎!”章絮怕他说,摇了摇头道,“别,大过节的,别说这种话。我要是实在吃不消,会和他们直说的,你别太担心。”
赵野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她的背,抬手把茱萸枝插进她的发间,而后低头在她脸上吻了下,“辛苦了,今日好好玩,不在意输赢。”
这边说茱萸花,外面斗嘴正热闹。
梁彦好心里高兴呀,左手撑着脸,右手在桌面上来回地敲,忍不住道,“老酒,你说的话我可都给你记下了,要是你反悔,我明日便让关逸打晕了把你背过去。”
酒兴言才懒得理他,撩起衣袍跟颜升同坐一边,看着摆了不知道多少东西、实在乱糟糟的桌面,开口催促道,“不是你组的局么?忙活这大半天,连要玩什么都没决定好。”
六博是汉时最流行的棋局游戏,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民小孩,没有不玩的。而大小博是其中的主要两种玩法。大博主杀阵,多用来两两较量(游戏内核与象棋类似,以吃掉对方的棋子为胜)。小博玩胜筹,更适合妇人小孩儿(游戏内核与飞行棋类型,以到达终点的棋子数目为获胜条件)。
梁彦好一听,伸手指着桌上的两套棋盒,答,“谁说我没决定,这不是大博小博都拿出来了么?怎么样,咱们今日杀个尽兴的。”说完抬头去找那关逸,要拿他开刀。
关逸不带怕的,他指着大博棋说,“看我今日杀你们个片甲不留的。”然后转头看了眼颜升后,意有所指,“我可看不惯有些人分明自己做了错事,还要别人想着擦屁。股,男子汉大丈夫,敢做就要敢当。”
这话呛得他厉害。但他端起手边的茶盏放到唇边抿了抿,理所当然道,“我要是能自己解决干净,还需要你们做什么。我长这么大,就没给自己擦过屁。股。”
在他们身后拿着茱萸来的章絮听见了,笑得不行,插嘴,“这话千万别给容吉姐姐听见了,否则你在她面前没多少好形象。”
赵野也笑,答,“你们有道德的人就是麻烦,做了便做了,想那么多做什么。”
这些话说的,颜升一句也听不懂,他虽然昨日给赵野狠狠地教训了一顿,可心里还是喜欢章絮的,喜欢她来问自己的屁。股疼不疼,还给他洗尿脏了的衣服,就是这衣服太糙了,他不喜欢外。有关于章絮的一切他都喜欢。
便突兀地问,“你们在说什么,怎么不说些我能听得懂的。”
哟,他既然开口了,那关逸就来事了。他漫不经心地坐在凳子上,问,“你出来和我们一块儿玩,你爹不找你么。”
颜升摇摇头,答,“他心里才没我这个儿子呢,就是闯祸了也只把我推给管家。我才不关心他在做什么。我和他向来是他开心他的,我高兴我的。”
“哎哟,你爹是男人和爹都当不好啊。”关逸评价道,接着伸脚在桌子底下踹了回梁彦好,看似无心地问,“你爹几个儿子啊?”
“如今只我一个。”颜升看着他们回答道,“日后也许会有更多,但还未发生的事情,我也不知道。”
关逸笑着调侃,“那你今日得陪着这位哥哥好好玩玩,若不是他,你爹以后可没法给你当儿子。”
“流氓。”梁彦好听见这调侃,笑骂,“这种事连小孩儿你也拿来逗,你还是不是人。”
关逸瞪着眼睛道,“这不是他非要插进咱们的话题里么,我说的也不是什么坏话,你说那个儿子不想给爹当爹的,是不是?小家伙。”
颜升还不知道颜康的命根子给桌上的另一位大哥哥切下来了,所以懵懂道,“虽然是这么个道理。可我爹怎么能给我当儿子,好奇怪啊。”
“哈哈哈。”听懂的都笑了,忍俊不禁。
赵野趁着机会把菊花酒摆上桌,章絮也沿着桌边把手里的茱萸都分了,并小声说着给各位的祝愿。
“愿酒大夫健康长寿。”
“愿关大哥得偿所愿。”
“愿容吉姐姐身体康健。”
“愿梁公子能一直这样逍遥自在的。”
“愿小升能健康平安地长大。”
这话说完,赵野皱了皱鼻子,觉得她还记得照顾那小孩儿的感觉实在是太善良了,那熊孩子,现在就是装乖呢。
等他俩再次上桌,梁彦好则激动地站起了身,举起手中的菊花酒,扬声道,“咱们碰一回吧,虽然我们几个既不是家人,也算不上朋友,可如此佳节能同坐一堂,也算有缘。别的事情我不也多求,只愿我们日后前往西域的路途能诸事顺遂、平平安安的,六个人去,六个人回。”
“这话不对,你得改改,咱们桌上七个人呢,可不能把肚子里的落下。”酒兴言最先反应过来,想着节日可不能说任何不吉利的话,于是重申道,“七个人回,都要平平安安的。”
“是是是,你看我,章娘子太能干了,总让我忘记这事,该罚,我头上再记一杯。”公子哥立刻改口,还转过头冲赵野章絮他们悄声致歉。
全桌人都看着章絮,章絮喜不自胜,开口道,“我这孩儿是路上才有的,也没法通知我娘家人,你们是除了我夫君外唯一知道的几个人,若是不嫌弃的,到时候孩子落地了,认各位当义父义母。”
“好!”这一呼,方桌四周的其他人皆把手中的酒碗举了起来,五只酒碗于正中相碰。褐色的陶碗相撞,浅黄色的酒水四溢,溅撒在桌上。
豪爽的赵野与关逸直接仰头,将大碗酒一口饮尽了;酒量普通的梁彦好大喝了一口便放下;对桌的两位女子只浅浅抿了口,品尝了酒的味道;酒兴言则看着面前的孩子们,没再刻意酗酒,而是同他们方才要求的那样,只饮一口后,便把酒碗推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