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对于音驹高中每个学期都要举办体育祭的传统,黑尾纱季这个运动白痴感到无比崩溃。
她甚至怀疑这是学校针对她这类学生的特殊惩罚。
“明明上学期是因为真的发烧了......”她小声嘀咕着,突然意识到什么:“等等,为什么山本老师会找你确认?”
“因为我是你哥哥啊。”黑尾铁朗理所当然地回答,顺手又往她包里塞了一瓶运动饮料。
“为什么你会对我们班的事情这么清楚啊啊啊——”黑尾纱季小声嘟囔着,语气里满是无奈。
走到玄关时,他们发现孤爪研磨已经靠在墙边等候。
少年金色的眼眸半睁半闭,修长的手指在游戏机上灵活操作,他穿着红色运动服,胸前的黄色号码牌在晨光中格外醒目,领口随意地敞开着,露出纤细的锁骨,脚上的运动鞋倒是崭新得发亮,看起来像是为了今天特意准备的。
“研磨?你怎么来了?!”黑尾纱季这才注意到家里的第三个人,惊讶得差点被自己的运动鞋带绊倒。
“顺路。”孤爪研磨头也不抬地回答,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困意,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他的游戏机里传来熟悉的电子音效,是最近很流行的那款rpg游戏。
黑尾铁朗挑起眉毛:“”你家就在隔壁,这也叫顺路?“”
“......小黑你太吵了。”孤爪研磨将游戏机塞进口袋,转身推开大门时打了个小小的哈欠:“走了,要迟到了。”
初夏的晨风裹挟着青草香气拂面而来。黑尾纱季走在两个男生中间,一边听着哥哥絮絮叨叨的叮嘱“热身运动一定要做充分”“跑完不要立刻坐下”“记得补充水分”,一边偷瞄始终沉默的孤爪研磨。
少年金色的发丝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只有在黑尾纱季差点被翘起的地砖绊倒时,他才不动声色地拽了一下她的书包带,动作轻得几乎难以察觉。
当三人抵达学校时,校园已经沸腾起来。
四色彩旗在微风中猎猎作响,广播里播放着令人热血沸腾的进行曲。
各个班级的学生们穿着不同颜色的运动服,像一片片移动的花海,黑尾纱季低头看了看胸前的红色号码牌,突然意识到什么:“等等,研磨你在黄组?!我们是对手?!!!”
“嗯。”孤爪研磨简短应答,随后无奈地补充:“之前班里分组的时候没听吗?红组和黄组是决赛的竞争对手。”
黑尾纱季顿时觉得天旋地转,仿佛世界末日降临,她脑海中已经浮现出自己狼狈地摔倒在跑道上,而身为对手的孤爪研磨站在领奖台上的可怕画面。
幸好黑尾铁朗及时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担心,这家伙应该除了排球其他什么运动都不擅长。”
他促狭地眨眨眼:“上次他参加借物赛跑时,把‘借一只猫’理解成了真的去找野猫,结果迟到了十分钟。”
这句话确实给了她些许安慰,虽然孤爪研磨立刻投来一个“你再多说一句就绝交”的警告眼神。
开幕式结束后,男子200米预赛率先拉开帷幕。
孤爪研磨被分在第三组,站在起跑线上时还在打哈欠,发令枪响起的瞬间,其他选手如离弦之箭般冲出,只有他保持着匀速,很快就被甩在最后,经过看台时,他甚至还有余裕抬头看了眼记分牌。
“果然不行啊。”黑尾纱季站在红组区域小声嘀咕,不知为何心里竟有些平衡。
但看着孤爪研磨跑完后扶着膝盖喘气的样子,她又觉得有点心疼。
男子组比赛刚结束,黑尾纱季还来不及寻找孤爪研磨的身影,女子200米的检录广播就响了起来。
她长叹一口气,感觉双腿突然变得像灌了铅一般沉重,走向起跑线时甚至出现了同手同脚的可笑姿势,后背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将运动服黏在皮肤上,很不舒服。
“各就位——”
蹲下时,黑尾纱季的膝盖不受控制地颤抖。
她环顾四周,其他选手都是各个体育社团的健将,肌肉线条分明,做着专业的热身动作,只有她这个文学部成员显得格格不入,像一只误入狼群的小白兔。
她甚至注意到隔壁跑道的女生是田径部的王牌选手,顿时觉得更绝望了。
发令枪响起的刹那,她的反应明显慢了半拍,等回过神来时,其他选手已经冲出好几米远。
“纱季加油!”
黑尾铁朗洪亮的声音从跑道边传来。
黑尾纱季用余光瞥见孤爪研磨也站在人群中,那双金色的眼睛正专注地凝视着她,嘴唇微微抿起,似乎比平时紧张些。
区区两百米,在平时根本不值一提。
但此刻,才跑完一百米,黑尾纱季的呼吸就已经紊乱不堪,汗水顺着脸颊不断滑落,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肺部的灼烧感让她想起被开水烫到的感觉,双腿像是绑了沙袋般沉重。
在最后一个弯道处,她的右脚突然绊到左脚,整个人重重摔在跑道上,发出一声闷响,手肘和膝盖传来尖锐的疼痛,嘴里尝到了跑道上橡胶颗粒的味道。
观众席顿时爆发出一阵惊呼。
场边的金发少年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越过分组区域冲进场内,完全不顾工作人员的阻拦。
“嘶——”膝盖传来火辣辣的疼痛,黑尾纱季眼前一阵发黑,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试图撑起身体,却发现右手掌心也擦破了皮,渗出细小的血珠。
“还能动吗?”
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黑尾纱季抬头,看见孤爪研磨逆光而立,阳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表情却隐藏在阴影中,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
比赛早已结束,其他选手都去休息了。
黑尾纱季声音颤抖:“好丢脸......”她不敢看周围人的表情,尤其是那些举着相机的学生会成员。
孤爪研磨没有回应,直接伸手将她拉起。
黑尾纱季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膝盖已经磨破一大片,鲜血不断渗出,混合着跑道上的灰尘,看起来触目惊心。
她试着迈步,却疼得倒吸冷气,差点又跌回去。
“我送她去医务室。”孤爪研磨对赶来的工作人员说道,他脱下自己的运动外套,轻轻搭在黑尾纱季肩上,遮住她擦破的手肘。
少女的手臂比想象中更加纤细,仿佛稍用力就会折断,孤爪研磨抿紧嘴唇,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前行,刻意放慢了脚步配合她一瘸一拐的节奏,路过水坑时,他还特意绕了远路。
黑尾纱季向来不是个能忍痛的人,此刻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哥哥呢?”她闷声问道,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
“被老师叫走了。”孤爪研磨扶着她避开欢呼的人群:“再说,这种时候小黑肯定会更啰嗦。”
他顿了顿,补充道:“你三年级时摔破膝盖那次,他在医务室大呼小叫,把校医都吓到了。”
记忆突然鲜活起来。
那天哥哥手舞足蹈地描述她摔倒的姿势有多危险,结果反而让她哭得更凶,黑尾纱季不由得破涕为笑,但这个笑容很快被膝盖的疼痛打断,变成了一声小小的抽气。
医务室里空无一人,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
消毒水的气味让黑尾纱季皱了皱鼻子,孤爪研磨熟练地找出医药箱。
“不要酒精!!”黑尾纱季警惕地缩了缩腿,声音都提高了八度。
“是碘伏。”孤爪研磨无奈地晃了晃手中的棕色药瓶,语气像是在安抚受惊的小动物:“不会那么疼。”
即便如此,当棉签接触到伤口
时,黑尾纱季还是本能地想要缩回腿,孤爪研磨眼疾手快地握住她的脚踝,平静地说:“忍着点,伤口里有沙子。”
很快,黑尾纱季又开始眼泪汪汪,不停地小口吸气,像只受伤的小动物,她注意到孤爪研磨皱眉时,眉心会出现一道浅浅的竖纹。
孤爪研磨的动作称不上温柔,但足够利落专业。
消毒、上药、包扎一气呵成,最后还在纱布边缘贴了个小小的ok绷。
黑尾纱季低头看着他金色的发旋,注意到发根处已经长出些许黑色,脸颊两侧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软软地贴在皮肤上。
“好了,这两天别碰水。”孤爪研磨站起身,将药品归位时背对着她说:“洗澡时可以用保鲜膜包一下。”
“谢谢......”黑尾纱季小声道谢。
这时,医务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黑尾铁朗风风火火地闯进来,额头上还挂着汗珠,排球部的运动外套随意地搭在肩上:“纱季!伤得重不重?!”
他的目光在妹妹包扎好的膝盖和孤爪研磨之间快速移动。
“没事,研磨已经帮我处理好了。”黑尾纱季晃了晃腿,立刻被疼痛刺激得倒吸冷气:“嘶——其实还是有点疼......”
黑尾铁朗蹲下身仔细检查妹妹膝盖上的包扎,像在检查一件珍贵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