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那是恨到极点才会显露出的眼神,奚昭很熟悉,她最初被赵颉绑架时,也是这样的眼神。
  只是,此事事关重大,奚昭还不能轻易相信她。
  奚昭说:“关于账本的事,我还有些细节想问。”
  女子:“奚大人但问无妨,只要是奴婢知道的,一定尽数告知。”
  奚昭:“那账本在什么地方?”
  银杏:“赵颉将账本放在一个密室之内,钥匙贴身保管,奴婢曾有一次撞见他从密室里出来,所以知道密室的位置,可以为大人画出来。”
  奚昭闻言,对小禾说:“给这位姑娘拿纸笔。”
  小禾答应一声,很快带着东西回来,女子把纸铺开,拿起笔稍思索了片刻,在纸上一笔一笔画了起来。
  奚昭站在一旁看着她绘画,脑海中陷入沉思。
  没一会,就见女子将画好的地图拿了起来,交给奚昭说:“奚大人请看。”
  女子画的是赵颉府上的地图,地图画得很清晰,房屋和道路简洁明了,奚昭看了一会,看着被着重被圈出来的一个屋子,问:“账本就在这里?”
  女子:“是,奴婢亲眼所见,千真万确。”
  奚昭看了那副地图片刻,又看了看面前的女子,心底快速思索要不要相信这个人。
  奚昭对这个女子的来历仍然存疑,无法真正相信她说的话。
  但是,她又想到,自从她来到平州之后,事事本就不是全有把握。
  而且,这的确是个扳倒赵颉的机会。
  哪怕有风险,但只要是能除掉赵颉,她就不能轻易放过。
  至少,奚昭可以看出,这个女子对赵颉的恨是真的。
  奚昭没有纠结太久,很快就下定了决心,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闻言眼中好似亮起了光,高声说:“奴婢名为银杏。”
  奚昭闻言点了下头,说:“好,银杏,从今日起你便留在我府中,关于账本的事,我日后或许还会时常寻问你。”
  银杏一听,忙道:“是,奴婢愿意留下,只要奚大人愿意替奴婢报仇,奴婢愿意做任何事!”
  奚昭:“赵颉可知道你得知了他的秘密?”
  银杏:“不知道,请奚大人放心,奴婢从赵颉府中离开时没有惊动任何人,也不会有人得知我投奔了您。”
  奚昭点了下头,心想,看来这个银杏还很是聪慧。
  正思索着,这时,赵驰从外面走了进来。
  王盛和赵驰在奚昭府中伪装成侍卫,进门后,赵驰对奚昭说:“小姐,您交代的事已经办完了。”
  奚昭点了下头,对赵驰说:“这是银杏,日后便留在府中了,你们好好相处。”
  赵驰看了银杏一眼,心里有些疑惑奚昭怎么忽然收了个丫鬟,但还是什么也没问,答应了一声。
  奚昭还要再仔细问一问银杏地图的事,于是让王盛和赵驰先行离开。
  赵驰走出去后,看了看在正堂里认真说话的两人,又看了看已经黑下去的天色,忽然想起,今天是和太后娘娘汇报消息的时候。
  临走前,太后娘娘嘱咐过,他们此行的职责不仅是保护奚昭,还要定时汇报奚昭平日的生活。
  只是,奚昭平日里大多数时候都在处理公务,少数时候在看书,其余的就是睡觉,汇报来汇报去几乎就那么几件事。
  赵驰自己都觉得没什么新意。
  不过……
  赵驰想起来刚才被奚昭留下的那个丫鬟,赵驰觉得,这次汇报应该有的写了。
  于是他连忙回了房间,稍加措辞,在纸上写下“接见陌生女子”几个字。
  写完,想起刚才奚昭说以后银杏会留在府里,于是提笔又补充“并将该女子收留,准许其在府服侍”。
  最后,看着余下的空白的纸张,觉得字有点少,又沉吟着加了一句“后与该女子密谈至入夜”。
  写完,看着纸上的的消息,很是满意。
  终于能写一点不同寻常的事了,也不知道太后娘娘看后会作何感想。
  反正,他看见奚昭有了空闲做其他事情还是挺高兴的。
  赵驰想着,折起了信纸,把它绑在鸽子身上,放飞了信鸽。
  …
  不久之后,信鸽飞入了京城,身上的信落在了秦沭手里。
  秦沭拿到信时,正准备入睡,听说平州来信了,披散着头发坐在床边,折开了信纸。
  这是赵驰传来的信,本以为信上一如既往写的都是一些奚昭平日里雷打不动的日常,可当秦沭展开往下看了几句时,眉梢渐渐扬起。
  收留陌生女子?
  密谈至入夜?
  秦沭反复看着那几句话,睡意全无。
  难道这才是奚昭硬要去平州的真正理由?
  第52章 姑娘家之间的姐妹情谊。
  赵驰写信的事,奚昭并不知情。
  收留下银杏后,奚昭在想要怎么才能拿到赵颉的账本。
  据银杏所说,密室常年上锁,而钥匙赵颉随身携带。
  得想想怎么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从赵颉身上拿到钥匙。
  奚昭垂眸沉思。
  又是许多之后,赵颉终于养好了伤,这天在下人的搀扶下回了州衙。
  奚昭听闻赵颉痊愈的消息,在州衙等待,赵颉进门后,面对赵颉满含恨意的眼神,奚昭悠然自得地出声问:“赵知州,三个月不见,身体可痊愈了?”
  赵颉一看见奚昭,受伤的腿就隐隐作痛,他心里一股火气,怒视着奚昭说:“本官如今这副样子全拜你所赐,你现在得意了?”
  奚昭坐在原位,慢条斯理道:“赵知州自己失足坠河,大家都看着呢,怎么能怪到我头上?赵颉若是有多余的力气,还是抓紧去处理积压的公务吧。”
  一说到这个赵颉更生气了,黑着脸说:“别以为你趁本官不在时做的那些事本官不知道。本官本看在你年纪轻的份上不想和你计较,但你却狂妄自大不知悔改,那就别怪本官不留情面了。
  “本官最后劝你一句,还是不要太年轻气盛的好,不然容易引火上身。”
  奚昭闻言,却只笑笑道:“赵知州的提醒我记住了,我也给赵知州提个醒——”
  她顿了顿,看向赵颉,慢声说:“多行不义必自毙,赵知州也别太目中无人的好。”
  赵颉气得再也忍不住,猛拍桌子,大声问:“你什么意思?”
  搀扶着赵颉的下人见他气得浑身发抖,连忙上前小声劝阻。
  奚昭不答,只说:“赵知州别是也摔坏了头,连话都听不懂了。”
  赵颉胸口剧烈起伏,旁边的下人还在劝他不能动气,他看着眼前面不改色的奚昭,冷冷道:“在平州敢如此和本官说话的,你还是第一个,你可知道,就连当初徐正初对本官都毕恭毕敬。”
  “你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这一件件本官都记下了,我们来日方长!”
  说完,赵颉一甩衣袖,转身便走。
  奚昭见他离开,视线重新落回手里的文书上,心想,她倒是想看看,这次赵颉又会用什么手段报复她。
  晚上,奚昭回到家,饭后在书房里思索接下来的打算。
  想来想去有些累了,于是出门到院子里走走,恰巧遇到了银杏。
  银杏在小禾这几日的指导下,已经基本熟悉了府里的事务。
  据小禾说,银杏在府里很是卖力,帮小禾分担了很多事务,多日相处下来,小禾很是喜欢她。
  银杏见到奚昭后行了一个礼,“小姐。”
  奚昭应了一声,正要离开,却又注意到了银杏脸上的伤疤,那疤痕本就不容忽视,现在在夜色下显得更加可怖了。
  在奚昭留下银杏,她曾观察过此人几日,却发现她平时其实话很少,基本一直都是默默做事,很少出声。
  这让奚昭很是奇怪,好奇她究竟是怎么惹怒了赵颉,以致赵颉动手划伤了她的脸。
  于是,就在银杏打算离开时,奚昭出声问:“银杏姑娘,不知我能否问问,你脸上的伤是因何而来?”
  银杏闻言似乎顿了一下,奚昭也没有说话,只等着她开口,过了一会,银杏低声说:“我初入赵颉府上的时候,打碎了他最喜欢的花瓶,于是赵颉一怒之下,就用碎片划伤了我的脸。”
  银杏说完,低垂着头,似乎十分悲伤。
  奚昭听完,沉默了片刻,心里思索了一会,最后还是对银杏说:“你跟我来。”
  说完,朝着自己卧房中走去。
  银杏诧异了一瞬,没有多问,跟了上去。
  赵驰正守在门口,看见奚昭过来,和她打了声招呼。
  奚昭应了一声。
  赵驰刚想问奚昭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卧房了,就看见了她身后跟着的银杏,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奚昭转头对身后的银杏说:“进来吧。”
  银杏点点头,看了赵驰一眼,低着头一言不发地走了过去。
  赵驰目送着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卧房,面色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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