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秦沭听完迟迟没有说话,奚昭便也沉默站在御书房中央。
  许久后,秦沭又问:“你刚才说这天仙散的源头在哪?”
  奚昭:“在戎州,我让王盛跟踪那个卖天仙散的男人,最后发现他去了戎州。”
  说着,奚昭又拿出了自己捡到的带钩,“这是我在那男人走后捡到的,应该是那男人身上的东西,请娘娘过目。”
  秦沭屏退了其他人,奚昭就只能自己走上前把东西拿给秦沭。
  秦沭接过那个带钩,认真看了看,最后凉声说:“这上面的虎纹是家徽。”
  家徽?
  奚昭心头重重跳了一下。
  戎州不比京城,能用得上家徽的人家,一只手就数的过来,家主各个都是能叫的上名的人物。
  天仙散的背后若是这些人,那可有些麻烦了……
  秦沭把那带钩放到桌上,说:“你知道本宫为什么如此重视这件案子吗?”
  奚昭摇头说:“不知。”
  秦沭:“奚爱卿不如听本宫讲个故事。”
  说完,秦沭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夜色开口道:“你可听别人说过,先帝是怎么驾崩的?”
  不知道秦沭为什么忽然提起了先帝,奚昭谨慎回答道:“臣听闻,先帝勤勉,因太过劳累而染了疫病,最终……救治不及而驾崩。”
  秦沭:“当时宫里的太医也是这么说。”
  秦沭说完,看着窗外摇曳的牡丹花,思绪似乎回到了过去,低声说:“但实际上,先帝临终前,浑身泛红,皮肤溃烂,驾崩时痛不欲生。”
  浑身泛红,皮肤溃烂?
  那岂不是和周平死时一样?
  这和奚昭平日里听过的完全不一样,没想到先帝驾崩时还有这样的隐情,她有些震惊。
  秦沭:“当时本宫下令,任何人不得把这件事说出去,所以至今也就只有几个人知道实情。”
  如今奚昭也是那知道实情是几个人之一了,震惊过后,她下意识思索起这件案子和先帝驾崩之间的关系。
  先帝驾崩时浑身泛红、皮肤溃烂,说明先帝也身中了天仙散,照秦沭的描述来看,症状比周平更加严重。
  而天仙散的源头在戎州,那个带钩将线索直指戎州的大人物,那这岂不是说明……有人弑君?
  奚昭不敢再继续往下想。
  反观秦沭仍然镇定自若,看着窗外,面不改色继续说:“你刚才给本宫的带钩,你可知,上面的家徽属于谁?”
  这句话就好像在问,害死先帝的是谁,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但奚昭不敢妄言。
  奚昭:“臣……不知道。”
  秦沭冷笑了一声,凉声说:“是永王。”
  奚昭心头重重一跳。
  竟然真是永王。
  既能制出奇毒,又能在神不知鬼不觉中给先帝下毒,整个戎州,除了永王外,大概找不出其他人了。
  而且,奚昭听闻,永王是先帝胞弟,两人皆是太祖的皇后所生,先帝驾崩后,永王便是最有可能继承大统的人。
  可惜,世事不如意,大概就连永王也没想到,先帝竟然会不顾群臣反对,病榻前强行立小公主为皇太女,让他白白错失了皇位。
  奚昭此时只觉得呼吸都沉重了几分。
  难怪一开始查案时秦沭和钟景严讳莫如深,涉及先帝病逝的真正原因,这的确是一件惊天动地的秘闻。
  震惊之余,奚昭不禁担忧道:“那娘娘和陛下会不会有危险?既然永王有不轨之心,那他怎么会如此简单就善罢甘休,如今天仙散再现,说明永王又蠢蠢欲动,娘娘还是万事小心为妙。”
  听她语气担忧,秦沭脸色缓和了些,淡声道:“永王虽然夺权之心不死,但他也没那么容易毒害本宫和幼帝,奚爱卿不必担心。”
  奚昭见秦沭镇定自若,心也跟着安稳了下来,但还觉得不放心,又说:“宫内之人娘娘也务必小心,万一永王的人混了进来,后果不堪设想。”
  一想到秦沭也可能像先帝一样身中天仙散,奚昭就觉得胸口发闷。
  那种情形,她实在不敢想象。
  秦沭闻言却只“嗯”了一声,淡淡道:“本宫知道。”
  秦沭态度不冷不热的,看起来就算知道了永王有不轨之心,也并没有太担心。
  可奚昭心里还是忍不住替秦沭打算。
  奚昭又说:“不仅宫人,娘娘平日里用的东西还是都检查一番的好,无论如何,小心一点总是没错。”
  秦沭看她紧张的模样,把目光移回奚昭身上,问:“奚爱卿今日说这么多,可是担心本宫?”
  奚昭还在想着有什么地方需要注意的,闻言顿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好。
  她自然是担心秦沭的。
  可要是如实说的话,会不会太直白了?
  她担心秦沭,是用什么身份?臣子?还是……
  奚昭在心里犹豫不决着,正打算找个借口敷衍过去,却看见秦沭专心地着看她。
  似乎在很认真地等她的答案。
  心里想好的说辞一下子忘的一干二净,在秦沭的目光下,奚昭那点小心思仿佛无所遁形,只能小声实话实说道:“我自然是担心娘娘的。”
  不论她自己的感情,就只当她做为一个臣子,会担心太后是很正常的吧……
  奚昭说完,偷偷去瞧秦沭,就见秦沭似乎心情不错,还微微笑了一下,说:“奚爱卿有这份心就好。”
  秦沭笑起来样子很好看,只是并不常笑,过去奚昭和她在一起相处的时候,只见过几次而已。
  可每次看见,奚昭都觉得移不开眼。
  发觉自己又开始盯着秦沭看了,奚昭立刻移开眼,心想得说点别的,于是道:“娘娘当年,难道没怀疑过永王吗?”
  秦沭恢复正色道:“自然怀疑过,毕竟先帝驾崩,最能顺理成章继位的便是永王。只是,当年未发现任何证据,所以本宫也只是怀疑而已。再后来,先帝病重,无力回天,病榻前交代了许多朝中的事,本宫忙于朝政,就也顾不得去查了。”
  当年永王毒害先帝,竟然没留下任何证据?
  奚昭心想,能做得如此滴水不漏,看来永王应该是一个心思缜密之人。
  秦沭又说:“那天仙散本宫还得再让太医看看。不过说来,那和你一起查案的女仵作倒是很有本事,当年就连太医都无法看出天仙散的毒,她竟能看出来。”
  奚昭听秦沭提起郑瑶,连忙说:“不仅如此,她还为臣绘制了凶器图,臣觉得此人是个奇才,只是被贱籍贱籍所困,没法施展才能。”
  秦沭闻言感叹道:“这样的人,只是贱籍的确可惜。”
  奚昭听秦沭这么说,起了同情之心,问:“娘娘若是也这么觉得,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可否法外开恩?臣已经委托她研制天仙散的解药,若是她真的研制出来,娘娘能否网开一面,为她脱离贱籍?”
  秦沭闻言问:“你希望她能脱籍?”
  奚昭点了下头,“臣只是觉得,她身有大才,却被被贱籍所困,着实可怜。”
  秦沭答应的很快:“那好,那就如你所说,若是她能研制出天仙散的解药,待永王伏法后,本宫可看在她破案有功的份上,为她脱籍。”
  奚昭一听,心里松了口气,她还以为秦沭身居高位不会管这种小事,没想到她真的答应了。
  奚昭决定明天就去找郑瑶,要是能研制出天仙散的解药,郑瑶也不用继续做仵作了,奚昭觉得郑瑶应该不会不答应。
  关于天仙散和永王的事,秦沭还需要和其他心腹商量对策,于是秦沭让奚昭这段时间先不要妄动,等她想出对策来再行动。
  奚昭应下来。
  此时已经临近子时,眼见着该说的事情都说完了,奚昭觉得自己也该出宫了。
  今夜不知不觉间竟和秦沭聊了这么久,奚昭向秦沭告退:“娘娘要是没事其他事吩咐,臣就先告辞了。”
  她说完,正要离开,却听秦沭说:“这么晚了,奚爱卿就不必折腾了,今夜便留宿宫里吧。”
  第20章 她竟梦到了秦沭坐在她的床边摸她的脸
  奚昭下意识说:“可是,微臣在此留宿,恐怕不合规矩。”
  而且她要是留下……睡在哪呢?
  睡秦沭寝宫里?
  奚昭脸有点红,心想怎么可能,甩出了这个想法。
  秦沭却一本正经道:“本宫准你留下,你便可以留下。何况都这么晚了,你若是出宫时被人看见,难免会惹人生疑,还不如留下来明早再走保险些。”
  奚昭思索片刻,觉得秦沭说的也有理。
  虽然她来回走的都是小路,但大燕没有宵禁,夜里还是有不少人在外面寻欢作乐的。
  就算是小路,也有遇到外人的风险,要是被发现了,到时候可不好解释她为什么深夜出入皇宫。
  这么一想似乎留下来还挺合理的。
  那要不就留下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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