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人心是最可怕的东西。
蝙蝠侠强加给人类的思维枷锁消失，多年来压在人类心底的黑暗情绪爆发。苏醒过来的人们释放出内心恶魔，只想毁灭目光所及的一切。
地球迎来报复性的暴乱。
蝙蝠侠被疯狂的哥谭人淹没，最后倒在花园街，也就是曾经的犯罪巷。
他用几十年的独裁统治把这里打造成没有眼泪的伊甸园，获得自由的人们只用一夜就让这里成为人间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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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米安正在赶回来找你，杰森和提姆离你还有两千一百五十米，芭芭拉的直升机将在三秒后进入哥谭，卡珊德拉和斯蒂芬妮遇到了阿卡姆疯人团，迪克选择去帮她们……你的心脏只够再跳动三下，来不及再看他们一眼。】
达克莱斯的声音在蝙蝠侠脑海中响起：
【你为什么在笑？】
缠绕着荆棘的心脏停止跳动，枯萎的玫瑰永远不会开花。
蝙蝠侠死了，死在他所保护的人围攻之下，死在他的哥谭，死在他父母曾倒下的暗巷中。
【蝙蝠没有回答我为什么到死了还在笑。】
达克莱斯呢喃。
布鲁斯感到心脏被紧紧揪住，绵绵密密的酸楚疼痛传到四肢百骸。
他以为自己会再次晕过去，意识却比陷入记忆后任何时候都清醒。
【你是不是认为我一定会救这个世界？你凭什么相信我？我能看着韦恩去死，也能看着你被人撕碎，我当然也能看着世界毁灭然后回收本源。】
达克莱斯自言自语：【我当然能。】
当你不断否定某件事情时，你的内心已经做出选择。
如果你不想，你根本不会去衡量得失，不会一再提醒自己那样做的后果和代价。
布鲁斯想拥抱明明在难过却什么也不懂的达克莱斯。
【你看够了没有？】
达克莱斯突然问。
布鲁斯没发现附近有人。
【还没有看够？】达克莱斯又问。
布鲁斯感觉自己被什么揪住，接着像娃娃机里的玩偶一样被夹出达克莱斯的身体，跟乌云来了个面对面。
达克莱斯用触手将布鲁斯卷成蚕蛹，毫无怜悯地入侵布鲁斯的意识。
布鲁斯的记忆像倍数播放的电影，不受控制地翻涌出来。
下一秒。
达克莱斯放开布鲁斯。
【我以为是上帝……好吧，你出现在这，所以我还是做了最糟糕的选择。】
布鲁斯快要涣散的意识稳定下来，他发现自己已经能说能动。
他揉着发胀的脑袋，抓住腰间正在退缩的触手：“抱歉，达克莱斯，”
拥有庞大威力的触手抖了抖，却没有挣脱布鲁斯的掌心。
乌云扩大了些，托住风一吹就会散的脆弱灵魂体，声音干巴巴地说道：【你确实应该对我道歉，蝙蝠，或者韦恩。我耗费大量本源修复你们的世界，你们竟然还在分裂。】
布鲁斯有很多话想说，但最终还是吐出一句：“我很抱歉。”
【蝙蝠，如果你只会道歉，那就换韦恩出来。】达克莱斯顿了顿：【至少韦恩没有想要吃掉我。】
布鲁斯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气息少了些深沉阴郁多了几分天真活跃。
布鲁斯张开双臂拥抱乌云，脸埋在蓬松柔软的云中，叹息：“达克莱斯，我很……”
达克莱斯打断他的话：【新的世界有让你感到幸福吗？】
“我有感到幸福。”布鲁斯放开达克莱斯，神情复杂：“这个幸福建立在你的牺牲之上。在此之前，我们甚至毫无所觉。”
【哦，那就少给我出几套卷子。】
达克莱斯的漫不经心有些刻意。
饶是布鲁斯语言能力超过蝙蝠侠百倍，这时也被噎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乌云蠕动着变成布鲁斯韦恩的模样，又分裂出阿多尼斯版、天使版，三个达克莱斯站成等边三角形，团团围住布鲁斯，同时开口：【这三个身体都不是美人吗？】
布鲁斯看看下方为蝙蝠侠收尸的孩子，又看看硝烟四起的哥谭，再看看天空的裂缝。
现在是谈这个时候？
“春季植物之神能成为所有人心中的初恋，神圣光明的天使也美得令人不忍亵渎。但你是独一无二的黑暗君主，达克莱斯，你不需要模仿别人。”
布鲁斯说：“跟灵魂比起来，容貌最不重要。哪怕你只是一团乌云，在我眼中也足够美丽。”
三个达克莱斯瞬间垮塌，变回一团乌云，扑向布鲁斯。
祂撞上另一团乌云，而布鲁斯的意识被弹回现实。
【他属于我，你也不能留下他。】
新的乌云看起来灰扑扑的，像挤干了雨水，更蓬松轻盈，而不是沉甸甸的乌黑。
旧的乌云不住抖动身子，“呸呸呸”地将不小心沾上的灰絮吐干净：【缺本源的废物，竟然封印记忆，把自己约束在人类的规则里。】
【你才废物，别想污染我。】新的乌云也抖掉沾染的黑絮：【我模拟的人类灵魂偏心、任性、自私狭隘、目光短浅、见色忘义……除了内存有点低，蝙蝠恨不得把我系在腰带上，布鲁斯对我笑的比蜂蜜还甜，简直棒极了！】
旧的乌云大声嘲讽：【他就差没喊“我爱你”，你都没能给他打上标记。】
新的乌云却欢快地蹦跶：【哇哦！你也认为他爱我，布鲁斯果然爱我！】
【标记！我说标记！】
【你说他的爱是哪种爱？】
【别管他哪种爱，先给他标记！】
【我觉得我们是爱情，朋友之间不会亲来亲去，也不会一起睡，更不会让我的能量轻易失控。】
【给他一个标记！没有标记的宝物容易丢！】
【为什么他对我毫无欲望？】
沉甸甸的乌黑团子重重砸向轻飘飘的灰团子：【因为你愚蠢得把自己扭转成神圣光明属性。没有标记保护，圣光直接把他洗成贤者。亲得越多，欲望消退得越快！】
灰扑扑的乌云僵住。
【回去立刻标记他，记住没有。】
【不。】
【修复这该死的世界除了消耗本源难道还废智商？！】
【你不懂，自由的灵魂才最美丽。就算是我，也不能污染布鲁斯。蝙蝠就算了，他已经是个恐惧污染源。】
【他们只是精神有一点点问题，原本是一个人，为了困住我才分裂成两个。】
【那又怎样，我想要两个。难道你不想左边躺着顽固独裁的暴君蝙蝠，右边躺着天真甜蜜的布鲁西宝贝？】
黑云僵硬成石头。
【好好修复，未来能不能左手蝙蝠右手韦恩就靠你了。】
【滚！】
……
现实。
记忆风暴中漫长的时间对现实来说不过数秒。
达克莱斯尘封的记忆突然冒出，撑爆了模拟的人类灵魂，所有的情感都失去依托，化为流光和音符在体内四窜……下一瞬，祂感受到身体里昏迷的布鲁斯，连忙收敛外溢的力量，转为最温和的状态，为布鲁斯舒缓精神，让他继续沉睡。
卷入高维感知会给灵魂带来负担，但适应后能壮大灵魂，失去神格的蝙蝠需要这个，布鲁斯也需要这个。
等等，蝙蝠侠和布鲁斯是一个灵魂的神性与人性，蝙蝠和韦恩是一个人的两面！
他们是一个人！
他们一直在说：我们是一个人。
我到底闹了多少笑话？！
不对，我没有认错，他们分裂了灵魂，从精神上来说是两个人！
布鲁斯一直认为自己是蝙蝠侠的外壳，并做好随时成为蝙蝠侠养分的准备。他总有一天会因蝙蝠侠而死，这是既定的命运。
蝙蝠侠总有一天会死在他所保护的人手中，这也是既定的命运。
这是世界诞生之初就写好的悲剧！
达克莱斯思维混乱，看到沉睡的布鲁斯，感受着对方鲜活的生命气息，突然就冷静下来。
他们还活着，这就够了，以后不会再有悲剧！
睡吧！
充沛的本源已经将世界推向光明，它不会再下坠，也不会再有什么既定的命运！
深灰色的乌云蠕动着，颜色逐渐变浅，拉伸成天使的模样。
达克莱斯收起没有灵魂的复制体，抱着布鲁斯朝焦急的玛莎、托马斯和阿福点了点头，把布鲁斯送回房间。
布鲁斯的床上撒着玫瑰花瓣。他本打算结束生日活动后跟达克莱斯来一场谈心，戳破那层窗纸，将感情推进到下一阶段。
达克莱斯站在床前，看看散发邀请气息的床，又看看沉睡的布鲁斯。
“你放弃了两次。”
一次是作为布鲁斯，一次是作为蝙蝠侠。
那个时候，达克莱斯不懂感情，难道他们还不懂吗？
他们比谁都懂。
对他们这种英雄来说，为了正义，为了光明，为了未来，他们为了很多很多东西，都可以舍弃感情，舍弃生命，义无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