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那些打手就守在里面,随便收拾,他们不走却不行。
跟薛老婆子下跪也要不到银子,家里的银子翻箱倒柜也没找到在哪里,薛老爹赤红着眼,脸面都不要,赖在柳氏的铺面外头要银子。
那铺面的管事翻着白眼,摆摆手让伙计们抬出去,有这么个人在,生意都不好做。
薛老爹现在却怎么赶都不走,在铺子外面大哭大叫,骂骂咧咧都是薛元娘不顾爹娘死活的丑话。
一直在看热闹的柳氏并不在乎,随便他怎么说,大哭也好大笑也罢,好日子还在后头。
得了意的管事对着他的脸就是一口老痰:“一年一千两还不够你花?你是皇帝老儿还是贵人出身?就算是县太爷家的公子,一月不过十两银子,还想要更多?怕你是没这个福气也没那个命。”
人群中,不少人倒吸口气,那可是一千两,又有人说在赌坊看过他,赌得还不小,一副赌鬼的模样,一个月输掉近千两。
哪家的孝顺姑娘能嫁出去后还每年给几千两银子的?夫家还能让她这么接济娘家?一千两真的已经是极限了,普通人家二十两一年,都够五口之家能常见荤腥。
可薛老爹完全不管,在铺面旁边撒泼打滚,发狠了一定要掌柜的给银子,纠缠了七八天,看热闹的都不稀奇看下去。
柳氏让管事的通知贾政,这不是寻衅闹事吗?
薛老爹也很横,对簿公堂之事,还能义正词严说薛元娘让他找这个铺面的管事要银子,这个管事的肯定没听薛元娘的话。
他们都活不下去了,竟还一两都不给。
管事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是别人家的产业,只是代劳而已,只有一千两一年,都已经给了他,一分没留下的,再闹事,下回谁愿意给薛元娘送银子,就让谁送去。
贾政被薛老爹这等泼皮无赖烦得要死,不仅柳氏告到她这里,那条街的管事都来上告,街边的小贩各个都不舒坦,暗地里骂他睁眼瞎,不顾百姓的死活。
偏偏这个薛元娘的爹一副不给银子就死活不走的架势,问就是让薛元娘过来亲自跟他说,又哭自己可怜,生了不孝顺的儿女,除了银子,根本就说不通。
柳氏这边态度也很强硬,她生意要做,这种泼皮如果府衙对付不了,就别怪她自己动手解决,到时候闹出什么乱子来,谁也不好看。
最终,薛老爹被打了板子,丢出府衙。
薛老婆子恨他恨得不行,来府衙搀扶着他回家,还被他劈头盖脸一顿臭骂,要不是为了薛元娘的银子,谁愿意受这个气。
银子要不到,至少村里的院子还在,偏偏那带着他进赌坊的人又买了地,跟他说着运气真好的话等薛老爹身体好了以后,手痒难耐,想着他还有半年又有一千两,借一下又没什么关系,绝对还得起。
赌坊不愿意借,别人说不准愿意借,而且用薛元娘的名义去借,真的一下子就借到上百两,在赌坊这么一赌,竟然真的翻本赚了一大笔,跟打了鸡血一样越陷越深,家基本是不回的,薛大哥去找他,他也嫌他烦。
那对母女分了百来两的好处,乐不可支起来,大麻烦如今变成惹人厌的老爹,可再不能找她们母女的麻烦了。
柳氏由着他去,没有帮忙的想法,薛元娘早就已经过继出去,卖了两次又收了一千两银子,早就不是他家的人了,染上了赌瘾还想攀附,那绝对不可能的。
不出半年,还不起银子,还会出大乱子,她这边只能给一千两。
倒是贾政这里,才真真儿有意思,为了搏一个好名声,自掏腰包填补各处的亏空,银子是给出去的,没有回头钱,势必不会放弃。
那个码头本就是个烫手山芋,修建的人家都是柳氏的,价格提得高高的,直接拖垮贾政的荷包,贾政想要更快更好地完成,只能想办法跟出价低的商家搭上线。
那一家也是柳氏专门找来的,跟师爷都谈好了的,她不参与进去,事成之后师爷得好处。对方给得价真的低,甚至比市价还要低一些,以次充好是肯定的,贾政的人又不懂里头门道。
一次有预谋的坍塌,一纸诉讼告到知府衙门,知府衙门派人来彻查,一查更是发现此前的所有隐患。
码头旁边的铺面都是以极低的价格卖的,还有不少田地交易都低得离谱,这边又有了实证说他用了低廉的商家。
商家一推三五六,说这个价格只能有这种货,其余一概不认。
贾政本是要帮忙建设的,银子大多是他自己出的,可知府衙门查出他这一年的账上至少贪了上万两,将它投入到码头的建设里去还好说,竟还要了不小的份额。
贾政不明就里,不承认这事,各家得了铺面的人家信誓旦旦,都是府衙近期批给他们的条子,他们出的银子可不算少,错不在他们。
各家出示的账册登记得清清楚楚,而且还不止一家。
上任半年多,耗费几千两,落了个巨贪的名声,人证物证齐全,被知府衙门押着去知府衙门,知府衙门临时调任原本下放的张县令回来重新接手管辖。
贾政如今才看出是怎么回事,上书辩驳,都是张县令在职时候的事,跟他毫无关系。
可毕竟过去半年之久,他又毫无察觉,甚至还被本地乡绅联手诬告,做实罪证,那也是无能的表现。
至于那张县令,证据不足,但不妨碍知府衙门给贾家一个赔罪。
谁不知道贾政是荣国府的当家老爷,此番抓住把柄,未来不一定能够起复,知府思虑良久,决定给张县令一个差的考评,如此,算给贾政一个答复。
用张县令的未来,葬送贾政的未来,两败俱伤的结果,柳氏看得心花怒放。
第85章 娘家人都有了着落
像贾政这种烫手山芋,如此行事,总会有不稳妥的时候,张县令估计的的确确在里面做了手脚,顺水人情的事,就算荣国府就此没落,架子搭在那儿,难保哪天会去上皇那儿颠倒是非。
知府不想过多参与进去,最好的法子,就是冤有头债有主,吏部看到他的奏报,也会知道怎么发配张县令的。
就算不知道,田侍郎和林如海都能保证他有去无回,这辈子做不了京官。
县衙里,各家看着张县令回来,还以为张县令做得好,他原先在的时候没闹出过什么大事,才被知府提回来的。
只有那等消息灵通的,在瞧张县令的笑话,银子都是给了他的,不认也没关系,他们已经从贾政那里重新要回来不少,被批下来的东西县衙已经没有权利收回去。
如今接二连三的事情过去后,已经渐渐无人提起薛元娘。
薛老爹那样的赌徒,还有薛大哥那样的跛脚莽夫,回了村里,仆人都卖了,一家子懒汉紧巴巴过着日子,为了银子每日争吵,夫妻两个没少打架,甚至于去偷鸡摸狗,谁有心去管他们。
只要提起他们,都嫌晦气。
村里人都觉得薛元娘终归一个外嫁女,是个人都会离这样的娘家远远的。
不知是哪里传出来他们家用一千两将薛元娘卖给了荣国府,荣国府又将她过继给薛家,早已不是这家的人,生养之恩也已用一千两买断,往后就是陌路人。
薛老爹却不信,嘴里反复念叨着,等年底就有银子,年底薛元娘就会给他银子花,他会还掉所有的债东山再起。
张县令着急上火,乞求再三,还是没能说通知府,他今年考评绝对会很差,贾政这样的破落户勋贵都能将他打压,心里不服气,想找人泄愤,便找到薛老爹头上。
旁人不相信,他是相信薛元娘会给这个银子,她一向说到做到,也很会给自己做脸,年底一定会给,在他离任之前,绝对送她一份大礼。
此前被薛大哥欺负的那对母女被他找来,用薛元娘的名义压迫她家姑娘嫁给薛大哥,那家人在张县令这儿没多反抗,转头求到柳氏那儿,确认是不是薛元娘示意的。
柳氏当然说不是,薛元娘如今是高官夫人,买个丫头给薛大哥都可能,何必压迫一对可怜的母女。
那对母女明白其中的意思,那就是张县令故意为之,非要刁难她们。有了主意,两母女哭着喊着到薛家闹,将屋子里的东西砸了个稀烂,还真的答应下来要结亲。
薛大哥兴奋至极,没等同意呢,薛家母女说只能做上门女婿,一个跛脚的窝囊男人,只配做赘婿,一下将薛大哥的兴奋击得粉碎。
就这,两母女还说薛大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整这出来膈应人。可这又让薛老爹支棱起来,因为薛元娘来给他撑腰了,薛元娘愿意给他们兜底,一家子仿佛看到了希望。
张县令帮着薛元娘一家的事,跟着传遍县里,很多人以为他是故意帮着薛元娘,好打垮贾政这个原配兄长。
连被抓到知府衙门的贾政在听闻此事后,都恨得咬牙切齿,若非薛元娘昔日那一顿闹腾,他又怎会不安排幕僚跟上,自然也不会受这等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