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书店进的货不够,钟向暖手快抢走了最后两本练习册,刚庆幸自己幸运,就被旁边的男生骂。
“孬子吧,一个人拿两份,代买东西的都死全家。”
男生话说到这个份上,无非就是逼着钟向暖把作业放下给他。
“谁叫你手慢,你骂我的都反弹回去,真没素质。”钟向暖怼回去,看起来厉害得很,其实心底慌的害怕。
男生没料到她敢还嘴,想骂回去的时候钟向暖已经走开了。
男生气得鼻子都歪了,一路跟着钟向暖和周渡野。
谭森认出了周渡野,他就是那个右手残疾的废人,但因为他成绩好,还拿过好几次奖,所以是今年校园榜上的风云人物。
“我去买套四大名著,过年在家也没事干。”周渡野让钟向暖在路边等她一会儿。
钟向暖撑着伞站在香樟树下,香樟树叶一年四季都有,繁茂的树叶堆积了不少雨雪。
“把我的书包接好了。”周围传来一阵阵嬉闹声,接着钟向暖头顶飞过一个东西,她下意识抬头去看,树叶上的积雪被书包打落,不偏不倚全落到了钟向暖的身上。
“不好意思哈,我们不是故意的,我们只是在玩而已。”谭森嘴上说着抱歉,脸上却带着戏谑的讥笑。
钟向暖从树下走出来,拍了拍身上的积雪,刚把身上的积雪拍干净,又被一个雪球砸中。
谭森和他的朋友揉了一大堆雪球砸向钟向暖。
“今年的打雪仗真好玩。”他们几个人看着钟向暖狼狈的样子,笑得肚子都疼。
围观的同学都看到了,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制止。
钟向暖也不是软包子,既然他们砸她,她就砸回去。
双拳难敌四手,钟向暖命中率并不高,反而因为扔了雨伞,被砸得更惨。
纵使钟向暖躲雪球的技术再好,她也躲不过密如雨点的雪球攻击。
雪水渗进衣服,钟向暖被冻得骨头都疼。
谭森看钟向暖惨败,走到她面前说着风凉话:“还玩吗?跟我玩打雪仗,我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钟向暖先前装得满满当当的书包这个时候就起作用了。
用力把书包砸到谭森的肚子上,接着撞向谭森。
地上全是带着冰碴子的雪,钟向暖抓了几把带着脏水的雪往谭森脸上丢:“神经病吧,好不好玩?”
谭森的朋友立马上前把钟向暖推到一边。
“周渡野,你的小青梅在外边跟人打雪仗呢。”
同班的同学看着排队结账的周渡野,又看了看落地窗外面跟人“打雪仗”的钟向暖,叫他往外看。
“你帮我结下账,剩下的钱给你了。”周渡野把钱和书都给了同学。
周渡野的视力很好,透过同学让开的一条路,他很容易地就看见了戴着紫色帽子的钟向暖。
钟向暖不敌谭森和他的朋友,被雪球砸得跟落汤鸡一样。
谭森吐了吐嘴巴里的泥水,正准备把钟向暖往水洼里推的时候,整个人却被一股蛮力推倒。
“滚,别碰她。”周渡野自从六岁时被人轮流殴打后,就再也没有跟人打过架。
周渡野把钟向暖的书包从地上捡起来,把钟向暖湿漉漉的帽子和围巾摘下来换上自己的围巾。
“走吧,先去书店等身上暖和了再回去。”钟向暖外套上的积雪被周渡野用自己的衣袖擦干净。
谭森一看钟向暖要走,忙不迭从地上爬起来想跟周渡野打架。
他不觉得一个没有手指头的残废能打得过自己。
但事实证明,做人不能自负。
周渡
野面无表情地用自己的左手桎梏住谭森的右手,周渡野这些年打网球,左手的力气比常人大很多,所以谭森被周渡野捏住了右手根本动弹不了。
谭森痛的哀嚎出声,对着周渡野漆黑的瞳仁失声尖叫。
谭森用自己的左手去掰周渡野的手指,皆以失败告终。
“走吧,我好冷。”钟向暖冷的声音都在发抖。
周渡野松开了手,谭森的手腕被捏得发白。
两个人在书店吹了一会儿空调,刚才替周渡野买书的同学把四大名著和找的零钱还给了周渡野。
周渡野在班级很沉默,唯一一点好的就是抄他作业他从来不会拒绝,抛去这一点他就是一个怪人。
所以他给的钱他才不敢收。
“四本书花了一百零四,找了六十。”同学把钱给了周渡野。
周渡野说了声谢谢,去隔壁热饮点给同学和钟向暖各买了杯热饮。
钟向暖和周渡野从书店出来的时候,雪下得更大了,天际也染上了昏黄。
“我先走了,你走路回家慢点,我还要赶公交车,晚了车就没了。
钟向暖长大了,不能再像小学那样住在周渡野家了。
周渡野换了一套房子,他家离六中只有三分钟的路程。
“你来我家吧,这么大的雪,你别跑来跑去了,你的书这么重,你背回去得累死。”
“吃了饭我送你回去。”
钟向暖没怎么去过周渡野的新家,但是她知道周渡野家装修得很漂亮。
三室一厅的房子,周渡野特地给钟向暖留了一间房。
“这是你的房间。”周渡野开了一扇房门,卧室很大,只是经过了简单的装修,里面只要最基本的家具:“你看看你喜欢什么样的装修风格,你自己决定这间房怎么装修。”
“这是主卧吧?”钟向暖问他:“你把主卧让给我拿你住哪?”
“侧卧,我喜欢小一点的房间。”周渡野喜欢把最好的都留给钟向暖。
钟向暖说不感动那是假的,毕竟老家的房子她奶奶都没给她留房间,平时过年回老家她都得和堂姐一起睡,有时候还得打地铺。
上一世她的父母也是把最不好的房间留给她。
他们恨不得把她关到地下室去,一辈子别出来最好。
其实她爸妈一开始是准备把卫生间改成卧室留给她的,不过怕说出去惹人笑话这才作罢。
后来嫁给了岑尧,有了自己的卧室,在租的房子里她没有办法随自己的喜好布置房间,但是后来岑尧东山再起,给她买了一套房。房产证上只写了她一个人的名字。
她想把房子装修成自己喜欢的模样,但是岑尧不喜欢,钟向暖那时候选择了迁就岑尧的喜好,尽管房子装修风格不是她喜欢的,可是一草一木都是她精挑细选的。
但是她忘了,房子是用岑尧的钱买的,尽管岑尧东山再起有她一部分功劳,但那也只是一部分,还是她自以为的一部分。
在岑尧的内心中,照顾他,给他洗衣做饭是她作为一个妻子应该做的。
她为他做的一切都理所当然的。
结后的第五年,他们吵得格外严重,基本一见面就要吵架。
因为什么吵架她已经忘了,总归就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他们相看相厌,偏偏又跟神经病一样想往对方面前凑。
那次吵架,是岑尧第一次动手,他一脚踹翻了钟向暖养了三年的花,痛骂她每天只用在家里浇花养草什么事情都不需要干,为什么还要没事找事。
钟向暖要走,却被他粗暴地拽着手腕拖去了二楼卧室。
他掐着钟向暖的下巴,让她看着房间里的一布一具,贴在她耳边提醒她:“钟向暖,你记住了,你现在的荣华富贵都是我给的,要不是我,你现在还是钟家的那个可怜兮兮的弃女。”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跟村口骂街的泼妇有什么不一样。”衣帽间的门没有关,正中央的那面巨大的镜子收揽了钟向暖的一切丑态。
很长一段时间,这面镜子也收揽钟向暖和岑尧的幸福。
岑尧也看到了那面镜子,他带着她往衣帽间走,应该是想让钟向暖亲眼看看自己多恶心。
钟向暖没有挣扎,任由他拉扯,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人羞辱。
她只是开始反思,反思自己怎么能活得这么倒霉。
岑尧走到松开了她的手,深吸了几口气,应该是经历过了剧烈的思想挣扎,忍了又忍,到嘴边的话还是没说出口,摔了房门走了。
房子被他们俩砸得一塌糊涂。
“周渡野,你是我遇见过最好的一个人了。”钟向暖转身抱住了周渡野的腰,少年的校服上还带着冰霜,被少女拥住的那一瞬间,冰霜好像都化了。
周渡野僵硬地不敢动弹,从上了小学四年级后,他和钟向暖就再也没有肢体接触了。
四年级后,他们成了高年级的学生,班主任吴老师也辞职了,取代吴老师的是一个严厉的男老师,自从男老师教他们之后,他们的队形再也没有乱过了。
就算是不牵手也不会走乱。
周渡野因此失去了和钟向暖有肢体接触的最后机会。
钟向暖只是因为开心和感动才拥住周渡野腰肢,拥抱住的那一刻,少年身上的寒气和胸口剧烈的心跳才让她反应过来自己再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