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现在想想,哪里是她好欺负,分明就心机深沉,惯会装可怜。
徐若彤双眼愤恨:“太后娘娘,臣女背后议人,固然有错,但也不过就事论事罢了;她亡国之躯,如此魅惑君心,竟随意左右了宁王殿下的婚事,简直可恨!”
太后面露难色,缓缓叹气:“今非昔比,哀家如今也奈何不了帝王,这个母后做的当真失败。”
姚淑兰自然知晓赐婚之事,是皇帝命人查了赏菊宴的众人,才揪出徐若彤。
但她久居后宫,拿捏人心的本事信手拈来,自然会把锅推到桑晚身上。
徐若彤及笄前养在深闺,不知朝堂政事,却也听徐则堓下朝回来后说过一些。
当时萧衍之血洗朝堂,姚家深受重创,父亲高兴了许久,在府中直呼萧氏皇族后继有人,晋国有救了。
对桑晚再记恨,终身大事肯定更为重要。
徐若彤怎会心甘,再度抬头,还未张嘴,便见太后换了副慈善面孔,正看着她。
“太后娘娘?”
姚淑兰走下高位,亲自将徐若彤从地上扶起来:“好孩子,哀家不怪你,承儿心智不全,实非良嫁。”
徐若彤心里没谱,不明白太后怎得突然转了心性。
“但承儿是嫡长子,你嫁过来,就是王妃之尊,又有姚家做靠山,没有三妻四妾,坐享荣华,比嫁与旁人不知要好多少。”
姚淑兰说的认真,突然慈眉善目不少:“而且,哀家已找到医治承儿的人,待他心智恢复,出宫建府,你就是当家主母,同承儿有患难之情,他定会记住你的好。”
徐若彤担心问道:“殿下心智受损已经多年,娘娘如何寻得良医?”
“南国国灭,已成了我大晋的南都,济济人才,自然好找。”
她自信十足,“且已经找到,不日便会进宫医治,对承儿的症状很是相熟。”
见她还是犹豫,姚淑兰继续蛊惑:“再多说一嘴。”
“娘娘请讲。”
徐若彤屈膝福礼,面儿上已不是方才那副不想嫁来的模样。
太后话里有话:“萧氏皇族如今只剩三人,皇帝被南国公主魅惑,就算诞下皇嗣也混了异国血脉,无继位之可能。若皇帝出了意外,那你或能一跃成为皇后。”
徐若彤满目心惊,只知自己不想嫁给痴儿,却没想到这其中利害,居然门道儿如此之深。
姚淑兰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好好想想,若执意不愿嫁,哀家明日便去找皇帝,尽力取消这门婚事。”
徐若彤心跳加速,狠了狠心,重新跪下,郑重其事地说:“多谢娘娘厚爱,臣女愿嫁!”
姚淑兰满意点头,“好孩子,回去歇息吧,这几日照顾承儿,辛苦你了。”
“应该的。”徐若彤这下笑的满心欢喜,在太后眼底下耐心哄着萧承基,将他带离姚淑兰的营帐。
佩兰在姚淑兰身边伺候多年,不解问道:“娘娘既也不满陛下赐婚,明知徐小姐虚伪至极,怎又忽然愿意让她做宁王妃了?”
“哼!”
姚淑兰起身,在贵妃榻上躺下,看上去很是疲惫。
“御史言官那帮老家伙,不好拿捏,徐则堓是左都御史,言官之首,据说很疼爱他这个宝贝女儿。徐若彤落入哀家手里,你说他的腰杆,还能不能一直挺着?”
佩兰恍然大悟,“娘娘圣明!”
不一会儿,外头守着的小太监弓腰低头,小碎步地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侍卫打扮模样的人。
“启禀太后,陛下醒了,降罪柯大人和凌将军护驾不力,各自罚了半年俸禄,陛下遇刺一事也已传开。”
“和没罚有什么区别?”
姚淑兰冷哼,撇了眼太监身后那人,“下去吧,别让人进来。”
“嗻!”小太监应下,后退着离开。
侍卫模样的人身形瘦高,头上的盔甲遮住了他大半面容。
男人伸手取下,露出一张俊秀的脸。
——正是桑烨!
他自来熟地走到太后附近,佩兰递去圆凳。
姚淑兰也坐起身,“皇帝醒了,是被你们南国宫中来的御医所救,可会被发现其中端倪?”
桑烨蛮不在乎:
“适才在外,听到太监传旨了,钟旭?我在宫里长大,都没听过太医院有这号人,估摸着是南国宫变,太医们不想送死,随便推出个顶事儿的,误打误撞治醒桑晚,这才被一路带来晋国。”
“那就好。”太后舒心不少:“千万不能让他发现,皇帝所中之毒是巫医的手笔。”
“巫医早在南国先帝之时,就被赶尽杀绝,钟旭年纪不大,在宫里那么多年都没起色,可见医术不佳,娘娘大可放心。”
桑烨底气十足,安慰着姚淑兰。
殊不知,钟旭是萧衍之在命龙影卫调查完南国太医院所有人后,选出来看顾桑晚的。
钟旭祖上,便是医学之家,世代相传。
他得幸进了皇宫,却因不会奉承,为人老实,安守本分,一直在太医院底层罢了。
姚淑兰:“殿下也尽可放心,事成之后,南都仍旧是南国,你就是新的南国君主。”
*
帝王遇刺一事在京中掀起轩然大波。
秋狝之地,皇家猎苑,翟川身为林官,战战兢兢去请罪,却连帝王的面儿都没见到,也没降罪。
反而秋狝之行每日的围猎进行地如火如荼,晚上更是三五成群,载歌载舞。
丝毫看不出半分紧张气氛。
萧衍之在营帐养了几日,也闷不住,夜幕刚刚降临便叫了亲信,篝火烤肉,把酒言欢,享秋狝之乐。
只不过帝王半滴酒也沾不得,连烤肉都不大能食。
几日下来,他已渐渐习惯使用左手,大多时候还是被桑晚絮叨,不让他乱动。
周身之事,她都亲力亲为,元德清还从未见过这样听话的帝王。
让抬胳膊抬胳膊,让张嘴就乖乖张嘴,御前侍候的宫人都暗暗称奇。
孟涞姗姗来迟,这几日去御前送奏疏,没少见桑晚和帝王的相处,说一句如胶似漆都不为过。
若非萧衍之帝王之相过于强烈,他都感觉桑晚在拿帝王当小孩子照料,仿若宁王……
几人围着篝火,兔肉在铁签上穿着,架在火上缓缓转动。
下人都离得很远,萧衍之亲自烤着,这里已被金鳞卫圈起,旁人无法靠近,说起话来也不用遮掩。
孟涞见礼后坐到柯沭身旁,文人风雅全无,融入旷野,斟满烈酒,倒有几分肆意潇洒的意味。
“如此良辰美景,可怜陛下,不能食肉,亦不能饮酒,实在惋惜。”
“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萧衍之面色不变,拿起铁签看了看,递给他:“给阿晚片开。”
孟涞认命接过,用刀子一点点切开萧衍之烤好的兔肉。
他来的晚,馋了许久。
片到最后,还剩个兔尾巴,没来得及喂进嘴里,就听柯沭坏笑着说:“陛下亲手给桑姑娘烤的,你敢偷吃?”
言罢,帝王的视线直直扫来。
孟涞无辜拿着刀柄:“兔尾巴而已……”
“别浪费了,喂雪团正好。”萧衍之眉毛轻挑。
孟涞总觉得帝王没说什么好话,拖着长长的尾音,犹豫问道:“雪团是……?”
萧梓轩坐的离桑晚很近,两人都在喝果酒。
忍笑看了看孟涞快送到自己嘴边的肉:“哦,皇嫂新养的雪狐崽,可爱的紧。”
他说完,还以为孟涞会炸毛,却见他气定神闲地吃下。
“臣可是陛下身边养的猎犬,区区一块兔肉,姑娘下次带雪团出来,和臣抢吧。”
而后,抱歉地冲桑晚轻轻作揖。
孟涞语出惊人,桑晚无言以对,只笑不语。
萧衍之怕他多吃,起身从他身前端走片好的兔肉,嫌弃地说:“孟爱卿的脸皮,放眼整个晋国,当真无人能及。”
孟涞美滋滋地坐下,迎着柯沭和凌元洲不加掩饰的笑脸,得意洋洋道:“陛下谬赞。”
第57章
章“干爹!只能是干爹!”……
桑晚笑盈盈接过,“多谢陛下。”
萧衍之坐下,扫了眼她手旁的果酒,并未下多少,“今日可以多饮些,不必拘着。”
“醉酒后容易失态,判若两人,还是不了。”
桑晚想到前几天酒后脑中空白,摇头连连。
明月高悬,几人围在篝火旁,衬的脸庞忽明忽暗。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步不前,吵吵闹闹,又有种别样的静谧美好。
静的是无边风景,闹的是漫长岁月。
孟涞刚到就被萧衍之抓去做了苦力,这会才擦净手坐下,抢过凌元洲和柯沭烤好的肉往嘴里送。
“姚绍明自从来了这,就没去过世子妃的住处,每到夜半,都能听见他帐中传出。淫。靡。之声,哭笑混杂,后半夜才静下,扰的我整宿睡不着,晨起都迟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