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才松手,却被年轻人握住。
“朕向岳母道歉,请岳母出面让蘅蘅来见朕。”
魏嫆听这有气无力的声音,一时凌乱,侧首看林婉淑擦着眼泪靠近,又觉她在向儿子撒闹,起身把她推开。
温行川手被甩开后心里一急,随即撑在床榻哐哐咳嗽。林婉淑哭得更伤心,狠狠打了魏嫆一下,坐在儿子身旁为他顺气。
他握着母亲的手哀道:“儿求母亲不要生蘅蘅的气,都是儿的错……”再望着魏嫆,语气恳切又低微:“朕知道她在宫里,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求岳母大人唤她来,朕的确有要事要与她讲。”
一场筹谋多年围猎哈日查盖的计划终于走到今天,他不会再像从前那样什么都不和她说,他会把所有安排都告诉她,他必须见她。
她早就知道他醒了,一次都没来看他。
她不能这样对他,前不久她还会喂他喝药,她是会照顾人的,他从前不需要她照顾,但他现在很需要……她至少看他一眼也好……
温行川感觉自己头很痛,他看向榻边落地的银镜,被这毒搅扰数日,根本吃不下什么,颧骨都有些高了。他知道她从前就是看上他的脸,是嫌弃他变丑了吗这个看脸的小女子……
他如今瘦的快和冷元知有些相似,就算她喜欢冷元知那样瘦得不堪大用的脊梁,她也该看看他……
“蘅蘅,朕想见你。”温行川就这么说出口。
魏嫆看这小子,不知道说什么好,唤了她认识的刘尚宫走进来,“你让我那姑娘过来一趟。”
刘尚宫领命,过了一盏茶功夫走进来,低声回禀:“娘娘她不肯来。”
温行川期盼的心陡降,他捂着胸口再要人传,都是回:“娘娘说要陛下保重身体,她见过旧人就走。”
“别走!”温行川挣扎着想起床,却被残存的毒素击垮,摔回龙榻,鬓角被汗打湿,原本的理智与信心早被一次次的回绝打击,几乎无处遁形。
他撑着身体,面向林婉淑:“请母亲……劝劝她好吗?”
林婉淑觉得儿媳是在气她,现在儿子身体虚弱不宜刺激他,起身去寻冷元初,看看这姑娘要拿乔到几时。
第73章
早前冷元初被小康子还有数十宫女簇拥着来到坤宁宫。
环顾这高垂落地的暖黄轻纺,冷元初站在一拖尾垂地的赤红袆衣前。
“娘娘,这是陛下留给您大典的衣服,今日见兀良哈的首领,要穿这个。”小康子恭恭敬敬引着冷元初看向另一件,但冷元初越过它拉开后面的衣斗柜——
各种形制的衣裙,都是用最好的鹅绒黄丝绸配上精致的刺绣。
冷元初的瞳孔反射着衣裙温柔的暖光,她已经很久没有触碰过如此精致的衣裙。
在巴尔卡遇到手艺最好的裁缝,也只能按她的身材裁取布料和蕾丝,她并非王室贵族,更加精美的刺绣是无法穿着的。
但在这里,她可以选择成为温行川的皇后,代价便如这次被掠夺入宫,日后只有在这宫墙之下,守着温行川过着日复一日无趣的一生。
但她现在不能爱温行川了,每见到他,中毒的痛苦就会蔓延。
可是,只有利用身份带来的权力,她才能杀死李昭漪,不接受权力,她的复仇之路会增加变数。
冷元初咬起手指,直到小康子低低的声音传来:“娘娘该沐浴更衣,见那位可汗了。”
“……好。”
待到冷元初重新梳妆打扮,出现在哈日查盖还有苏日娜面前,是姝艳绝绝光耀夺目的准皇后,一袭羊初乳颜色的云锦扩袄配上赤红色的马面裙,狄髻上的纯金打造的孔雀顶冠,每一孔羽都镶嵌着翠绿的松石。
哈日查盖眯了眯眼。他才得知冷元初还不是皇后,以及今日温行川身体抱恙不露面,暂由这位小女子主政,心里有了很多想法。
夺下大燕早在他的计划之内,不如趁机杀了那小子,换他好好宠着冷元初。
每年大燕给的粮食种子,哪有肥厚的沃土和眼前的姑娘更为诱人?
他虽与苏日娜虽无什么情分,但在南下掠夺城池与资源方面,他们的想法是一致的,这才久违地站在一起。
苏日娜今日穿着兀良哈最传统的服饰,两根粗长的簪子戳进高高盘着的孛黑塔姑姑冠里。她如今四十有一但体魄强健,看着眼前这位年轻的女子,总觉她心里藏满了事。
她有娜仁在大燕做眼线,知道那位年轻的帝王因走不出对亡妻的思念声名远扬,但看眼前这位今晨面如死灰逃离皇宫模样,是他在做面子功夫?
她最恨这种伪君子,包括那位。当年她一看冷姓长子就觉得不可靠,既然来了,正事之外她顺便替小妧报个仇,那个傻丫头,还是少女时就认准那位,真让她看不惯。
“二位坐吧。”冷元初接过哈日查盖送来的一双鹿头挂件。端着托盘看了看那干脆利索的切面,没有面露胆怯。
待落座斟茶后,冷元初淡然问候:“大燕的气候比北境温顺,想来昭漪姐姐会不适应,她既是大燕的子民,还望可汗多加呵护。”
哈日查盖畅饮一杯浓厚的乌龙茶,目光离不开冷元初一毫,款款道:“都听你的。”
苏日娜嘴角浅扬一下,没说什么话,一直沉默听着表弟和眼前
这位小美人的交谈。姑娘越是落落大方,越能勾住表弟的心,越有利于她。
“这几年你在哪里,当年江宁府发生的事我们都有听说,你……又是怎么逃命?”
哈日查盖问过,没想到冷元初滚落一滴珠泪,让他缴着心地疼。
“就在江水里游啊游……”冷元初抬眸看向肥粱高柱,杏眸里唯有委屈,再道,“往事不必再提,我想见见昭漪姐姐叙叙旧,好吗?”
少片刻光景,李昭漪出现在坤宁宫,只是冷元初并未在主座。
李昭漪被宫人引到一处御花园,看着高立在假山上那株红梅树前光彩熠熠的冷元初,心里咯噔一下。
转念一想她如今日子也算扬眉吐气,方才得知吴瑗元还没被封后,那论身份地位,她还要高她吴瑗元一等。
但她现在十分珍惜嫁给哈日查盖的日子,不会说错话办错事。
她害怕失宠,每次与他通人事都会流血,她怀孕时怕哈日查盖变心,给他几个女人暖床,有时就在他与别人行房后,挺着肚子为他擦干净身子。
生了儿子后不顾身体主动与他激烈房事,不到一载再生下的龙凤胎是她拿命生的,这才彻底巩固住地位。
如今的她能被专宠,她的孩子哈日查盖允诺成为下一任的可汗,她已经很满足,当年对冷元初的那份嫉妒已经不值一提。
与即将成为皇后的吴瑗元好好相处,说不定她们的孩子还能联姻呢。
是以她走上假山来到冷元初面前,启口的语气少了夹枪弄棒,多了几分体贴:“我知你这些年不在蘅元帝身边一定很辛苦。往后做了皇后,日子就安生了,倒也不必让姐姐我再为你操心。”
冷元初蹙一下眉。
李昭漪拂了下干净的眼角,继续说道:“草原上各个部落都在讲你已死在水中,我不信,要那萨满招魂,招不到你时我就在想你一定活着,如今见你好好的,我心里真的高兴。哎,从前还说你是小哭包,现在我见了你,实在忍不住……”
“死?”冷元初看她装模作样的嘴脸嗤了一声,“怎么能那么容易死呢?我还等着在你的坟前上第一柱香呢。”
“你!”李昭漪从没想过她能说出这种话,瞪大了眼睛,“你什么时候会骂人,你敢骂我?”
冷元初怒言:“你从前做过的事,哪个不够天打雷劈!”
李昭漪歪了下唇角,震惊许久再笑道:“我做了什么事,要你这么笨的脑袋记到现在?”
冷元初走近些,盯着李昭漪的脸,清清楚楚说道:“你在钱庄造谣我的身份,公开嘲讽我比豚猪都蠢,带着一帮人在背后嚼舌根,你忘了?”
李昭漪还以为什么事能让冷元初苦大仇深成这样,环起手臂笑道:“我讲的哪里有错?你笨得耽误事是钱庄公认的,大家都是先后做一件事,你这里耽搁了时辰,让后面的人怎么办?你不知道钱庄的伙计都是敢怒不敢言?
冷元初,要不是没有知公子,你怎可能在钱庄活得潇洒?哦,说我讲你是知公子的童养媳不乐意,听说你和知公子都有个孩子了,我讲错了吗?啧啧啧,我是挺羡慕你的,大燕最有权有钱的两个男人都被你玩在股掌之间,吴瑗元,咱们俩谁是狐媚子啊?”
没等冷元初插话,李昭漪拨动着手腕的这个翡翠镯子,继续说道:“你就算当了皇后,也别忘了我们过去一起在钱庄做事的情。既然你耿耿于怀到今天,那我向你道歉,对不起——足够了吧?我这性子你知道的,看你做事手慢很急,人怎么能笨成你这样?但我现在想通了,笨又如何慢又如何?还不是有人宠有人疼,我可比不了你这好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