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温行川站了起来,望着那熟悉的背影,等她回身求他。
  只要她说留下,他会让熙安与她好好相认。
  却眼看着寤寐思服的妻子跌坐在金砖上,压抑着啜泣。
  消薄肩膀的每一下抖动,都似裹挟千钧之力的箭矢,直直射向他的心口,戳破他所有伪装。
  男人的手遽然握紧,暴起青筋。
  他的目光紧锁着,一级一级走下象征无上皇权的御座,走向他此生绝不放手的爱妻。
  冷元初隔着泪幕,看到那绣龙的袍角在眼前轻舞着,随即,龙袍的主人蹲下来,抬起修长的手指,为她拭去腮边的泪水。
  可想到独属于他的朱唇被那人吻过,温行川顿感火气撩过四肢百骸,让他无法克制,捧起她的娇靥,深深吻下去。
  第39章
  与那娇艳的朱唇相贴一刹,所有理智与克制皆若云烟。温行川覆身而上,索尽她口中的甘甜。
  感受到妻子用柔软的舌抵抗,他悄然施力,咬住她的红舌,贪婪品尝。
  他空了三年,思她三年念她三年,本以为寂寥的人生终将抱憾,直到他的妻子,他深爱的女人像精灵一样重现,于悬崖峭壁拉住心如死灰的他!
  她是冷元初,是秋蘅,是吴瑗元,不管她是谁,都是他温行川的妻子,是大燕尊贵无上的国母。
  只有她是。
  温行川感觉眼眶染了湿,大掌从玉靥划过纤白长颈,直到她纤柔的软腰。
  不经意间,解开她束腰的宽绦。
  但麻布粗糙的触感让他不悦。
  这些年,四时四季为她而做的凤冠翟衣件件不落,皆在重建的坤宁宫,静静等待主人荣归。
  “元初。”温行川慢慢恢复理智,揽着腰的手收紧力道,让爱人靠得更近些。
  薄唇未离一寸莹润,呼吸相缠。温行川见怀中美人眼眸水润,心有所触,轻轻吻上她的长睫。
  与男人小心珍惜失而复得的时光完全不同,怀中的女子完全被男人挺阔的宽背笼住。
  交织着压抑、恐惧,与愤恨。
  她用尽全力去推他、攥紧拳头去揍他,皆无法解脱。
  被放开的一瞬,冷元初拔下步摇,狠狠刺向温行川。
  温行川一把握住皓腕,拧了一下,再把那步摇丢远。
  朴素的银饰叮叮两声,摔变了形状。
  帝王的眸光冷了下来,端住妻子的下巴,逼她直视于他。
  她进殿时,他就注意到她是有备而来。
  他以为从来笨拙又乖巧的冷元初不会做出这种冷血之事,如此看来甚是可笑。
  蓦地想起,那年,她可是稳准狠,用簪子杀了一个男人。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如今他们分别三年,他再想自我欺瞒都要承认,她变了。
  不再有遍体芬馥的兰香,不再有顺直如瀑的乌发,眼眸里,更不似从前望向他那般,谨慎而纯情。
  他知道,她恨他。
  身子一斜,温行川带着冷元初坐在金砖上,大手一挥,让她跨在他结实有力的大腿上。
  骨节分明的手一点点将她如西洋布偶一样的卷发拢到肩后。待到一丝不乱,那只手逐渐移到腰间,伸进衣襟。
  冷元初咬着唇,用她纤柔的长指拢住温行川有劲的脖颈,一点点收紧力。
  温行川又气又无奈,覆上她丰盈的雪脯,使坏捏了一把。
  见她仍要杀他,好看的手指揪紧又捻动,直到看见冷元初脸色红烫,他才放松力道,轻轻揉着。
  冷元初感受到腿。心的异动,既有他的,也有她的。
  “放开我。”她挣扎着要起身,却被温行川按住肩,死死抵磨。
  隔着厚重的裙摆与绉裤,都能感受那呼之欲出的勃。
  冷元初深吸气,抬眸环顾这万殿之首的太和殿。
  这里是大燕政治之核心,是所有书生与官员究其一生想要站稳的地方。
  她却在这里,被温行川,大燕的皇帝,亵。玩。
  金乌西斜,朱红门扇渐渐落下太监宫女的影子,门外有很多人。
  荒唐,太荒唐了。
  冷元初咬紧唇,扬手给了温行川一个巴掌。
  温行川的下颚被妻子染着豆蔻的丹甲划出一道红,但他没有动。
  正值盛年的帝王此刻很难受,鬓角的乌发渐渐湿润,眼底泛起血丝。
  这么些年他从未自。渎,光是想起冷元初,那颗心骤痛,如万刃倾轧,火汤烤炙,何谈风月?
  但现在,与冷元初贴近的一刹那,他便想要她。恨不得就在此地,将她为故意气他而穿
  的糙麻衣裙全部撕碎,狠狠欺上来!
  想与她共度巫山,想与她肌肤相贴,什么仁义礼智,什么纲常礼教,在冷元初面前,他只是一个欲壑难填的俗人!
  唯有冷元初,是救他离苦得乐的药。
  ……
  直到夕阳西下,男人才疏解,沾满情。欲的眼眸渐渐冷静。
  他们终究没有走到鱼死网破的一步。
  他自甘做禽兽,却不能伤害面薄的妻子。
  床帏之事,还是隐蔽些,如在仰止园时遣退所有小厮,只有二人抵死缠绵为宜。
  但他的手并不老实,早已挑开裙下方寸。
  温行川终于松开化成水的冷元初,起身时把她打横抱起,走上须弥台,一同坐在龙椅上。
  他看着冷元初凛漠的双眸死死盯着殿门,用下颌蹭了蹭她墨浪般的发鬓,“留下来做朕的皇后,与朕共治,君临天下。”
  冷元初没有说话,她觉得温行川是疯了,为了骗她囚她禁她,这种话都能说出口。
  “如果不愿陪朕,就不要让熙安知道你是她娘亲。”
  温行川的语气冷下来,“朕不想有朝一日向她解释,为何她娘亲不要她,与其那样,不如自始不知。”
  冷元初侧过头,恨恨看向温行川,“你不要拿孩子威胁我。”
  温行川把她按在怀里,“朕可以给你时间考虑。”
  冷元初哼了一声,“你不在乎我这三年与…”
  “不在乎。”温行川毫不犹豫的一句话让冷元初稍顿。
  半晌,她先服软,“容我想一想。”
  轻柔的软语一瞬驱散温行川的郁节,但冷元初下一句话,让他心口梗塞。
  “我不住在宫里,会来宫里看看孩子,希望陛下允许。”
  温行川想到她在外面,还有一个家,还有一个孩子享受到完整的母爱,心火骤起,替熙安觉得不值。
  可怜他们的孩子从襁褓起再无母亲疼爱,对熙安来说太不公平。
  久久没听到温行川同意,冷元初侧首,与他深邃的凤眸相对。
  相顾无言之际,殿门被推开,是林婉淑抱着熙安走进来。
  -
  得知儿媳安全无恙回来,甚至主动进了紫禁城,林婉淑大喜过望,盛装打扮后,在宫女的簇拥下来到太和殿。
  听闻儿子在与儿媳斗心,太后气不打一处来,从华一怀中接过小公主,要太监直接推门,快步走进。
  甫一见到冷元初,便被她这轻素的平民衣裙惊诧一息。林婉淑强忍着哀伤,一步步走到须弥台前,把公主塞到含泪而立的冷元初怀里。
  “熙安,叫她娘亲。”林婉淑空出手来拂了泪。
  熙安不解:“奶奶,什么是娘亲?”
  林婉淑语气慈善:“娘亲是这世界上最爱你的女人,是带你来到这个世界的人,没有她就没有你。”
  熙安点了点头,仰头看着这个好看的女子,抬起小胖手摸了摸她的脸,潮潮的。
  阿爸曾说,有她拂去眼泪,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她伸了伸胳膊,把娘亲脸上的泪都拂去。
  手心的眼泪烫烫的,熙安想了想,擦在自己身上绣的金丝锦鲤上,随即环住冷元初的玉颈。
  “娘亲。”
  冷元初瞬间泪如雨下,疯狂吻着她的宝贝。
  林婉淑看向高台辨不出情绪的温行川,心里暗叹口气。
  *
  慈宁宫。
  林婉淑紧握着儿媳的手,带她到她的寝宫一坐。
  “多谢您。”冷元初抢过火盆上的紫砂壶,亲自为林婉淑斟茶,仔细端详她的容貌。
  纵使岁月不败美人,这位大燕第一淑女最鼎盛的韶华已逝。
  繁复的牡丹髻间生些许华发,但她的相貌依然雍雅动人,完全看不出早已年过四旬。
  “元初啊,哀家希望你能像从前一样唤一声婆婆。”林婉淑饮过玫瑰茶,握住她的手,“哀家真心希望你能回来。”
  冷元初垂首,不敢多言。
  她承认,此生能遇到林婉淑这样好的婆婆,是她的幸事,但,她没有再回到温行川身边的打算。
  林婉淑不再多言,望着冷元初的杏眼出神。比起拜堂时的初见,少了寡断优柔,多了镇定决然。
  “那孩子,是川儿的吗?”林婉淑在试探。
  冷元初骤感呼吸不畅,垂下鸦睫,不敢与林婉淑已经确认的眼神相对。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