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第115章 守好皇后
含章殿内
满满醒的时候越来越长,岑璠刚回去时,嬷嬷和几个婢女正在一旁收拾,像是给小姑娘刚换过尿布。
最后一个婢女从满满身边离开,小姑娘趁机握紧了拳,像是要把整个肉乎乎的拳头塞到嘴里。
只是嘴实在太小,小手被塞进去一半,沾上了口水,最终还是没有塞进去。
岑璠轻轻一叹,走上前去,握住满满的手,将她的手从嘴里拿了出来。
钱嬷嬷回头一看,便知道是满满做了什么,“小祖宗,怎么又开始吃手了?”
岑璠低眼看着那小姑娘,小姑娘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懵懵懂懂地看着她,不像是知道自己做了坏事。
岑璠记得珝儿儿时也喜欢吃手,阿娘总是将他的手这样拿出来,耐心地讲着道理,还说她儿时的时候也是这般。
即便是皇家出生的孩子,在这个时候也只是个孩子,不懂那些纷扰,和普通的孩子没什么两样。
岑璠妆容未去,轻轻一笑,牵动着额头上的花钿绽放,耐心道:“满满莫要吃手,不干净。”
小姑娘像是能听得懂话,嘴还张着,胳膊却松了力气,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嘴角还有一丝口水。
“满满真乖...”岑璠坐到她旁边,用小帕将她嘴角的口水拭去,拿起旁边的一串金摇铃逗她。
岑璠对自家的姑娘是在了解,她就喜欢这些东西。
没过一会儿,小姑娘似乎就忘了自己还有一双手可以咬,胳膊摇摇晃晃,要去抓她手里的金铃铛。
陪着满满玩了一会儿,有太监从外面带了话过来。
岑璠认得出,那是守在太极殿的太监,如今常在元衡身边的人。
那小太监说,皇帝处理完公务便会回来,和她与公主一起共用晚膳。
不仅如此,还特意同她带了句话,说是皇帝亲自点了好几道她喜欢吃的菜。
他似乎很喜欢向她说起自己的行程,平日里回来晚些也会如此,岑璠已是习惯。
岑璠不喜欢带冠,将小姑娘安顿好后,便让芸蚕几个给她卸去了发冠。本想留几只簪钗做点缀,后来实在太困,便索性让云蚕把所有的发簪都卸了,将妆洗净,躺去床上小憩。
昨日他不知轻重地折腾她到三更天,这一睡,便是连天都暗了。
再醒时,殿内除了小公主的乳娘还有芸蚕,还多了一人。
那人静静的坐在那里,目光落在小姑娘那里,却是心不在焉,不过一会儿便和她的目光相接。
“皎皎醒了?”他平静地看着她,目不转睛,却又一句话不说,让岑璠觉得甚是反常。
她坐起身,问道:“陛下怎么了?”
他说话时极轻,声音带着些混浊,转瞬间却又恢复了平常,“饭菜都已经备好了,皎皎快来吃吧。”
岑璠鼻尖也闻到了饭香味,午时的宴席是为外邦使臣准备,她吃不惯,也不自在,吃的并不算多。
她坐起身,芸蚕给她递来衣裳穿好。直到走到元衡面前,小姑娘的手还抓着自己的父皇的拇指不愿松。
元衡低下头去,轻轻拨掉小姑娘的手,揽着岑璠的腰向外间走去。
午时宴席散后,皇宫内便恢复一片寂然,皇帝未有后宫,兄弟姐妹该伤的伤,该反目的反目,晚宴竟成了二人对饮。
桌上的确摆了椒柏酒,可岑璠还要喂奶,准确来说是元衡一个人独饮。
元衡却觉得这样没什么自怨自艾的,他觉得他们一家人的小宴,要比那推杯换盏的宫宴好许多。
起码对着她,可以真情流露,也可以偶尔窥见她的真心。
一直这样,其实便很好。
方才那封信,他最终还是打开了。
他知道她若是看见,肯定会崩溃,会无措,也可能会因此生出什么别的念头…
心底的执念又冒了上来,他拿起酒壶给自己斟了杯酒,一饮而尽,藏起那点异样。
“陛下这是怎么了?”岑璠却是问他。
“没什么…”元衡笑了笑,指向桌子上的菜,道:“这些菜是朕点的,都是皎皎喜欢吃的。”
岑璠扫了扫铺了满桌的菜肴,有生鱼片,鸡寒、还有几颗咸杬子,除此之外,还有蜜米饼,绿豆糕,几道小凉菜,有很多确实是她喜欢吃的...
她目光铺扫,元衡先截住了她的话,“你也别嫌这些东西多,就当是过年陪朕,图个喜庆。”
岑璠目光移开,待到他动了筷子后,也夹了一块儿绿豆糕。
纵使再怎么吃,两个人动筷,也实在冷清,岑璠这几日从未吃的如此饱腹,觉着实在吃不下,终于还是停了筷子。
最终那满桌的菜肴,还是像没有动过一般。
这位向来节俭的帝王,却似乎并不觉得有多浪费,也停下了筷子,闷头喝起酒。
“陛下这几日喝的有些多了。”岑璠道。
元衡并没有否认,却不肯承认自己醉了,“朕酒量还是好的,从小就很好…”
岑璠没反驳他,也没打算说什么,元衡却是冷不丁又说道:“朕还记得昨日说过,要帮你看一看那幅画呢。”
岑璠闻言,目光落向他,她的黑眸清亮透彻,目光里映着他,照的元衡有些心虚。
他低下眼,道:“那幅画朕今日拿走又看了看…”
岑璠看向他,“那陛下可有发现什么?”
元衡将杯中的一杯酒饮尽,嘴中含着一口酒,许久才咽下道:“还没有...”
他问道:“皎皎可能想起,岳母临终前都说了些什么,比如说...为什么要将这幅画交到皎皎手上?”
岑璠的确不知道,“阿娘临终前已经不清醒了,那时她睁开眼便要找这幅画,我觉得这对她而言,肯定是很重要的东西。”
元衡静静听着,似是想了许久,又问道:“那...苏媪她当年是随岳母一起去的吗?她可有说什么?”
岑璠摇头,“乳娘是和阿娘去了京城,但当年母亲进宫时,乳娘却一直在宫外。”
“我也困惑过,为何乳娘会不知道母亲说的那幅画,后来想了想,觉得那幅画很大可能是母亲在宫中画的。”
“那皎皎为何一定要得到那幅画?”
岑璠觉得他可能是喝醉了,一时想不过来,耐心解释道:“那是母亲临终前想得到的东西,我当然要为她争到,况且...”
“况且什么?”
岑璠话音顿了顿,道:“乳娘说过,母亲临终前唯一的遗愿便是向皇后报仇。可我这些年一直想不通,母亲既是要找皇后报仇,为何只字不说父亲。”
她知道,母亲是皇后打死的,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她的父亲。
虞佑柏,才是那个最该死的人。
她不肯接受母亲爱惨父亲的事实,爱到愚昧,爱到让她丢了性命却选择原谅。
“也许那幅画里有更多真相,还有关于父亲的事。”
也许到那个时候,她就可以拿着母亲的画对着珝儿说,不是母亲不想要这个家,他们的家是父亲亲手拆散的。
元衡静静听着,目光不知落在何处,“若不是这些呢?”
“什么?”
元衡看向她,目光触及的那一刹那却又躲开,“我是说,若这些都不是呢?不是你的父亲,也不是皇后?”
岑璠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元衡也不知道如何同她说起。
他又抿了一口酒,才又说明白了些,“我是说,岳母肯定不会像朕的父皇那样,除了皎皎说的那些仇,或许也是想借画同皎皎说些什么吧...”
可那幅画上画的是母亲自己,就算是母亲留下的遗愿,也是关于自己...
岑璠皱了皱眉,否认道:“应当是不可能。”
元衡悄然闭上了嘴,“或许吧。”
他轻轻笑了笑,“关于那幅画,只要皎皎想,朕会帮你看明白的...”
*
初十过,未至上元,便要启程。
出发去军镇的当晚,元衡在太极殿内坐了许久。
烛台中的蜡烛烧了一半,烛光摇曳,如梦似幻。
一叠叠军报阅毕,叠放整齐,元衡却没有立刻起身,回含章殿看自己即将别离的妻儿。
他的手旁放着一幅画,一只手中捏着一张泛黄的纸条。
皇宫内的烛用的都是极好的蜡制成,可这支烛的烛光却烧的极不稳,焰火凌乱。
忽然那烛爆开一下,元衡醒过神,低下头去,手指微微动了动。
那泛黄的纸条被卷起,他手缓缓移动,将那张纸条对准画轴。
手放开的一刹,那张纸条便滑落到了画轴里。
元衡静坐了很久,才又将画轴一端的圆钮旋紧,未在用米浆封存,叫来了人。
他维持一个姿势坐着,直到殿外的人通报,才动了嘴唇,“进。”
进来的人是墨群。
元衡淡然问道:“苏媪的事查的如何?”
墨群道:“有些眉目,但尚不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