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崔芙不再劝他,可唇还是不由抿紧了些。
半晌后,她道:“寻简,阿娘很久没过问你的事了,现在只想问问,你是不是还喜欢郑家那个姑娘?”
崔迟景手收紧了些,崔芙见他不回话,便是了然,“娘知道你的文采在京城数一数二,可这世道手上没有权利,确实不是长久之计,那是郑家唯一的女儿,郑家的家主是不会同意的。”
“我知道,我有自己的办法,不用靠他帮我打算。”崔迟景执拗道:“等过一阵阿娘便知道了。”
崔芙不再问,她知道儿子有自己的打算,也有自己的秘密要守。
当年崔家确实见死不救,她的父亲明知杨家是被诬陷,却冷眼旁观,甚至有推波助澜之嫌。
终究是他们上一辈连累了他。
崔芙头越来越低,母女二人回到席上,脸上再无光彩。
元衡正在不远处,余光瞥向两人,同人碰了杯,将酒一饮而尽,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
宴席终散场,宾客还未散尽,元衡便要走,却是在出中堂时看到了岑璠身边的婢女。
上次她逃到郑氏女别院时,他见到的那个。
紫芯低着头,端了壶醒酒汤。
元衡上辈子没见过她身边有这个婢女,不由多看了一眼。
可也只是一眼,他拿了壶,撇开头直视门外,冷道:“她呢?”
紫芯不敢将屋子里的真实情况说给他,只道:“姑娘在房里等着,殿下...还是别醉着回去的好。”
元衡面容愈发冷,这一下便是一点都看不出醉意来了。
“孤不用。”他撂下这么一句话,抬步往自己的正殿走。
乳娘一直在外面观察着,见到人跨着步子来院子,撒开腿跑进屋。
岑璠还是一动不动躺着,乳娘一个急眼,跺脚大喊,“我的祖宗,快起来吧。”
岑璠肩膀动了动,缓缓起身,看到红的刺眼的床单,才清醒了些。
她真的睡着了,睡得昏沉,一点梦都没有。
岑璠手指动了动,床单上的花纹忽然引起了她的主意。
她顿了顿,手拿开些,眉微蹙,随即移开身子,看清整个绣纹图案。
那床单上细细刺绣的,是梅。
岑璠抬头看了看,发现那勾着金丝的红色幔帐上,绣的花样星星点点,也是梅的形状。
他就这么喜欢梅吗?
可若是真是喜欢梅的人,又怎会将梅绣在床榻之物上?
岑璠仔细回想了一下第一次在别院见到满园梅的场景,那时她见过晋王不过数面。
他不可能知道她喜欢梅,除非他认识了她很久很久。
她将思绪又拉远了些,陡然间和梦中的男人联系在了一起。
有一瞬间的毛骨悚然。
未察觉的是,乳娘已经走到了床边,近乎哀求,“姑娘,快下床吧。”
岑璠甩了甩头,抽回那荒谬的想法,就要下床。
下一瞬,门被推开。
乳娘的声音噎住,岑璠下床的动作也停住。
晋王眼神晦暗不
明,死死盯住床榻上的她。
岑璠索性将褪又收回到床上,想着箕坐实在不雅,便收起腿盘坐。
元衡冷哼了一声,将手上的壶重重放在桌上,“出去。”
一声令下,房内所有人撤了个干净,乳娘回头朝岑璠挤眉弄眼,似是在告诉她别太愁眉苦脸。
岑璠也确实没有做出什么惹恼他的举动,坐在床上,面色淡然看着他。
在元衡眼中,此时的她也确实算得上温顺,起码比他将她从郑氏别院里接回来时,还有他扔那破笛子的时候,乖了不少。
这一世,或许只是他逼得太狠了而已。
她向来都是倔强的,这种人是不会喜欢别人强迫的。
现在一切尘埃落定,他倒也不必再逼她,他和她后半辈子都会在一起。
他自认为自己相貌算好,若再多顺着她一些,怎愁她不会像上辈子一样,全心全意对他一个人。
若是能再有儿女绕膝,自是再好不过。
岑璠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盯着她,像是在盯猎物,而这绣满梅的帐子便是牢笼。
她在犹豫,要不要下床去,哪怕是喝口水,也总比和这捉摸不透的男人大眼瞪小眼强。
可就在此时,门又开了。
门外,有人送来了酒。
岑璠有一瞬的惊讶。
男人顾自倒了两杯酒,掀眼道:“过来。”
这一声“过来”,将岑璠的心拽回了原地。
她蹬上红鞋下床,同他对坐。
元衡看了眼她,将酒杯放到她面前,“陪孤喝杯酒。”
岑璠不知道他在卖什么关子。
元衡不怎么高兴,声音闷沉,“怎么,同那郑氏女能喝,和本王就不能?”
她不喜欢他把阿湄挂在嘴边,特别是与他这样的人作比。
她拿起酒杯,同他示意,而后用袖子遮起脸,一饮而尽。
元衡单手拿了酒杯,仰头喝尽,同她说起了接下来几日的安排,“过几日,你愿不愿意回门?”
岑璠看他,倒也不口是心非,“不愿。”
元衡并不惊讶,又给各自斟了一杯酒,“不愿便算了。”
说罢,又是一口酒。
岑璠犹犹豫豫,陪了一杯。
“以后不论是在晋阳还是在这里,你便是女主人,若是有人对你不敬,尽管处理便是。”
“到了晋阳,你小心杨家人,能不见就不见。”
.......
他交代的大多是以后的事,每说一句,便要自己喝一口,岑璠听他说着,偶尔陪上一杯酒。
那酒不算淡,甚至有点辣嗓子。
就在岑璠喝的有些晕,开始腹诽他的酒量时,一直执着自说自话的晋王问了一句,“你有什么想问孤的吗?”
岑璠“嗯?”了一声。
他耐着性子重新问一遍,这回岑璠听清楚了,可却不知道要问他什么。
问他是一时色起,还是想哄骗榻帮他繁育子嗣吗?
都不能问。
岑璠想了想,最后问道:“殿下是喜欢梅吗?”
元衡显然是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抬眼看她,似是看得久了些,而后又给自己斟了杯酒,“算是吧。”
他接着问道:“还有吗?”
岑璠许久未答。
他的眼深邃,让人难以揣摩眼底的情绪。
可她却好像窥见了那墨瞳中一闪而过的失落,不过也只是一瞬间,那一点黯淡便又被藏了起来。
面前的人提起那壶醒酒汤来,倒了一碗,“喝吧。”
岑璠确实是醉了些,便将那碗醒酒汤一饮而尽。
可不知怎么,那醒酒汤却是越喝越迷糊。
她手撑着额头,实在太困,便是不想再做什么,起身想回榻上。
下一刻,有力的臂圈住了她,颈间酥麻传遍四肢百骸。
岑璠僵住,却不自觉仰了脖子,而后陡然清醒,抓住那锁住她的臂,用力向外掰。
他显然是不愿,身体前压,她脚底踉跄,在倒下前转了个身。
酒盏掉下桌,随后桌上的一切被一扫而空。
被埋在心底的记忆又被激起,回想起在佛堂的那次,她本能挣扎。
刚换上的寝衣被用力扯开,他覆身而上,岑璠刚要发出的一切声音被用力顶了回去。
一浪成势,毫无保留拍打在岸上,波浪一次比一次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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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时,红鞋一只倒在床边,另一只还留在桌案前。
他覆在身上,覆得没有一丝缝隙。
两股呼吸错乱交杂,岑璠的手还搭在宽厚的背上,双腿软绵绵瘫在床,酒醒了许多。
眼光却不似刚才清明,灰败中带着无神。
须臾间,他起身,眼中带着餍足。
可刚披上件衣裳,一低眼,便发现岑璠一幅死气沉沉的样子。
他上一世同她纠缠于床榻,自认为对她的身子还算了解。
刚才她的反应,也确实如此,从起初有点抗拒,到后来的痴缠。
大半满足感,便是来源于此。
可她现在这幅样子,是在做给谁看。?
岑璠肯定,自己并不喜欢这件事,虽说不如在佛堂那次疼,可还是说不上的难受。
她不喜欢,却忍不住攀上他的后背。
那种感觉和在佛堂时,很像。
岑璠呼吸还有些不稳,可到底是清醒的,她目光微微斜移,看向空空的桌案。
头瞥回来时,她眼中带着愤怒,仿佛被羞辱了一般。
“你给我的酒,是不是有问题?”
第29章 本王没有下药!
元衡看着她,眉越皱越紧,“孤没有。”
岑璠不想听他这种无凭无据的解释。
她的确被人下了药,在和他喝酒之前分明她还是好的,什么事都没有。
他这样的人,让她陪他喝酒,本就是反常之举,现在想来,定是存有别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