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攒花藏刀 第62节

  萧尽被他一说,终将攥紧的手放下,但想方才那两名捧着药罐的玄龙弟子说谢凤初每日要割两碗血做药,怕他去而复返又来折磨宁承轻,一时内心煎熬进退两难。
  过了约莫一炷香功夫,二人终于等到谢凤初出来,只是不见他身边两名弟子。萧尽等他走远,终是忍不住,一跃而起飞身到屋顶上,伏身掀开一片屋瓦往下窥望。屋中一人解了宁承轻外袍中衣,将热水布巾敷在胸膛上,另一人端着碗,手握匕首等着刺他心口取血。
  宁承轻双目紧闭,脸如白纸,不知生死如何。萧尽平日对他极是钟爱,念他不会武功,生怕稍有差池令他受伤疼痛,眼下自己心爱之人却被人如对待宰牛羊般糟蹋,心里怒不可遏,又揭了几块瓦片,纵身跳进房里。
  两个玄龙弟子不防有人自屋顶天降,萧尽各伸手指将二人穴道点住,立刻转身去瞧宁承轻。他见宁承轻咬破嘴角,满嘴鲜血,心疼不已,轻轻将他摇醒。
  宁承轻睁眼见萧尽在面前,一时只觉胡涂,以为做梦,直到他手掌抚在自己面上才清醒过来,笑道:“怎么是你,你这小狗,笼子也关不住。”
  萧尽却哪里笑得出来,握起他双手一瞧,果然两只手腕旧伤之上又割了许多刀口,心里一酸眼中落泪。
  宁承轻温言道:“干什么哭?我又没死,唉,原本想让白芷找些毒药,等明日谢凤初再来时用飞鳞将他毒杀,你这时又将两个弟子打晕,一会儿谢凤初不见他们送血回去,惊动了他必是一场恶战。”
  萧尽道:“我去杀了他。”他虽这么说,心里也知道谢凤初一人尚能与自己打个平手,再来岭北人熊曾裘等人围攻又要苦战,前几日功败垂成,再试一次未必能有不同。
  宁承轻见他愁容满面,反安慰道:“既来了,咱们就另想法子吧,师兄呢?”
  萧尽道:“段大哥说上回没能逃出去全因无船可乘,他先行一步,夺了船守在河边,咱们下山后便能离开。”
  宁承轻转头瞧着白芷道:“你也跟咱们一起逃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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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三十七章 摧山绞月横拦路
  白芷道:“公子愿带我出去,我自是十分愿意,可还用得着我去找药?”
  宁承轻虽常以毒药防身,但想萧尽已来到,原先计划便不管用。他本来事事思虑周全,遇到萧尽后也常常由他胡闹,随机应变不想太多,便道:“不必了,你去药庐几个时辰未必能赶回,只是谷中高手众多,萧尽一人分身乏术,若遇敌手怕难抽身回护。你熟悉道路,不妨先下山去躲在河边。”
  他深知谢凤初要留的是自己,如不见人必定召集人手围剿,白芷区区一个药童未必有人留意,反倒与自己一起更危险。
  白芷点头道:“公子让我先走,我就先走。”萧尽正解宁承轻身上绳索,一扯之下却觉松散。宁承轻道:“白芷替我解的,原想骗过谢凤初,装得像吗?”
  萧尽见他如此虚弱还在玩笑,又心疼又自责,伸手捡起他手上锁链道:“可惜拒霜不在手边,没钥匙开不了锁。”
  宁承轻道:“等出了谷还愁没宝刀断锁?”他失血过多,半点力气也没有,想站起却头晕目眩,身子一晃又再坐倒。
  萧尽伸手一扶,却正碰在他肩上断骨处,疼得他脸上冷汗涔涔。这一下萧尽扶也不是,放也不是。宁承轻却道:“要走就别在这里磨蹭,骨头断了晚些再接不迟。”
  萧尽听他如此果断,咬牙将他背在背上,走到院里与白芷暂别,自己往屋檐瞧一眼,仍是掠上屋顶,躬身而走。刚走过几间屋子,忽听宁承轻在他背上笑了一声。萧尽问道:“你伤成这样,还笑什么?”
  宁承轻道:“咱俩相识以来,你背了我多少次了?”萧尽道:“我也不记得,你总是自伤自残吃别人的亏,这回又是为什么要对姓谢的胡说自己的血有用,让他白白割了许多去。你死了,我怎么办?”
  宁承轻心中欢喜,但实在虚弱不堪,否则定要支起身子亲他一口。他靠在萧尽背上道:“我流这点血算什么,拖了他三日,算算日子已是……差不多了。”
  萧尽听他气息微弱,提心吊胆,怕他就此睡去再不醒来,忙将他放下抱在怀里,探了脉门,输些真气稳住心脉。
  宁承轻道:“你又哭丧着脸,还不快笑一笑。”萧尽道:“我笑不出来。”宁承轻道:“我要不是没力气,定要给你扯出个笑脸来。”
  萧尽道:“你好了我才笑。”宁承轻道:“咱们这是在半山腰上,你带我去高些的地方瞧瞧,能瞧见河边最好。”
  萧尽道:“我们不快下山和段大哥会合,又去高处做什么?”宁承轻道:“我好似听到什么声音,你听听有没有。”萧尽侧耳一听,并没什么声音,但他对宁承轻的话一向信服,又听了一会儿,这回仿佛是有些金铁交鸣声,正觉奇怪,忽然远远有人大喝一声,喝声如雷,在谷中不住回荡。
  宁承轻面上一喜道:“来了,是岭北人熊曾裘在喝叫,他又与人动起手了。”萧尽放眼一望,但院子屋顶不高,瞧不见山下情形,便也想背着宁承轻到高处观望。
  他原本担心谢凤初见两名弟子迟迟不回,亲自过来查看,可出了院落许久也不见人来,便大着胆子手脚并用攀上峭壁,到了上面那层回廊。
  萧尽背着宁承轻越爬越高,渐渐到一处山石,足以俯瞰山下景致,只见山路上一片黑压压的人影,各执兵刃混战,一时瞧不清怎么回事。
  他道:“怎么打了起来,是又内讧么?”宁承轻道:“你仔细看,与曾裘打的那些人,穿一样的藏青衣衫,是同个门派的弟子。玄龙谷的人都穿黑衣,哪里是内讧。”
  萧尽再瞧,果然如他说的除了数十名青衫弟子外还有许多人,且大多用剑,不似玄龙谷徒众兵刃千奇百怪。他奇道:“那是些什么人?哪里来的,怎会和谷里的人大打出手?”
  宁承轻道:“我说日子差不多,果然就到了。丁以绣三人半路被玄龙谷的人劫了我们去,决计放不下这梁子。丁老二不在乎江湖名利倒也罢了,连若秋和叶剑成却是名门世家,若忍气吞声,将来被人传扬到江湖上去,脸面何存?藏青衣衫的多半是他们二人师从寒江剑阁的同门弟子。”
  萧尽讶然道:“你怎知他们今天赶到?”宁承轻无奈道:“我哪里知道,我等来等去等了许久,只道他们必会追来,可途中恐怕另有许多阻碍。一是岭北人熊等人行事谨慎,路上有人善后,沿途追踪不易。二是攻入玄龙谷必要召集人手,传信赶路亦要时日。三来即便到谷外,没有舟船也与咱们一样不能渡河,需得折返找船,可一路上又没什么人烟,就算有也非渔民,说不定还得雇人从更远的地方买。如今才挨了十日左右,已是快得不能再快了。我本想诓谢凤初慢慢拿血去炼毒做药,每日一小碗,撑个十天半月无妨,谁知他心急贪进,不但多要,今日还要我心头血炼药。”
  萧尽想起方才两个玄龙弟子拿刀刺他心口的情形,心里一阵发凉,庆幸自己及时赶到,没让他挨这一刀。
  萧尽道:“你这人没良心。”宁承轻一愣问道:“你为什么骂我?”萧尽道:“你不顾自己死活,想出这样自损的法子拖延时间,害我提心吊胆生怕你没命,心里难过得很。以前没有你,哪会这样心痛。”
  宁承轻听他这么说,笑道:“那你是想没有我,还是想这样心里痛?”萧尽叹了口气道:“我要既有你,又不心痛,盼你每天自在快活,没人打你家水月白芙的主意,也没人要你的血炼药。”
  宁承轻往他身上一靠却不说话,萧尽握着他的手,两人都是伤痕累累,精疲力尽,骤见援军来到,一时仿佛卸下重担,再没力气站起。
  萧尽道:“咱们不能在这等着,还是尽快下山去与师兄会合,早日离开这鬼龙谷。”宁承轻点头道:“连若秋和叶剑成若到谷中,必然有船,师兄一定也已见了他们,这回咱们真的可以出去了。”
  萧尽伸手一摸怀里,将油纸包的银票拿出来给他瞧道:“你看,将来家里要用的银子我都好好收着,一张也没丢。”宁承轻笑道:“我就说你这贪心小狗,这也要那也要,命都保不住了,却揣着十几万两银子在身上,怎么没被人搜去?”
  萧尽道:“我贴身藏着,他们只顾搜我怀里的药和暗器,没再细搜里面。”宁承轻道:“那你收好,咱们下山去吧,从此以后置了产业有自己的家,和师兄一起养着金角银角,过每天自在快活的日子。”
  萧尽瞧他面容枯槁,却还笑得如此高兴,身上又有了力气,拄着单刀站起道:“我背你下去。”宁承轻由他背着,这一回大难不死,心中安定,将头靠在他颈边歇息。
  二人虽知脱困有望,却也不敢就此沿着正路下山,仍旧寻些山草山石遮掩的小路走。走到半山院落山路已尽,不得已只能从院中长廊对穿而过。
  萧尽见四下无人正要走去,忽听一阵风声呼啸而来,急忙往后一退,见一个身量矮小的侏儒手执一对短柄狼牙棒向他袭来。
  此人形貌怪异,丑陋不堪,嘴尖眼细,站在地下犹如老鼠一般。萧尽被他偷袭,也不多话,一刀劈去盼能将他驱退,尽快下山。
  那人眼见刀来却不躲不闪,挥舞狼牙棒向萧尽打去,力大无穷,连砸几下竟将单刀砸出许多豁口。
  萧尽原未将他放在心上,此时一交手,竟是劲敌,立刻打起精神应对。他背着宁承轻,辗转腾挪实不方便,可连日来二人分分合合,历尽磨难,便再不愿将他放下。
  矮人穷追猛打,不顾自己也不顾对手,闷头撒野,一时将萧尽拦在院里不得出去。两人正恶斗之际,又听一个怪枭似的声音骂道:“你一味打他,又不说来由,将他打死了难道就能有药救你烂命不成?”
  萧尽百忙之中转眼望去,见是个又高又瘦的女人,比自己还高些,手拿双剑在他与矮人之间一拦,三个人五件兵刃交相,震耳欲聋。
  宁承轻见这两人高的高矮的矮,令人一见难忘,心里已经有数,说道:“摧山狼甑老五,绞月蛇姜沅,贤伉俪拦路打劫,不知想要什么?”
  高瘦女子正是绞月蛇姜沅,听他问话便道:“我老公只会打架不会说话,你就是曾裘他们抓回来的那个宁闻之的儿子,是的话快将一念焚身丹的解药拿来,我叫他不打你。”
  萧尽心想原来她要解药,只是口气这么冲,上来就一味狠打,换作武功差些的一时不防,岂不早成了棒下鬼。
  宁承轻道:“我前几日做了那么多解药,全撒在地上,两位当时捡了服食,哪还有眼下的事。如今我手头已无解药,另做起来还需三天时日,两位不妨待咱们出谷后等上几日再来取药。”
  甑老五双手狼牙棒一敲,粗声道:“不成,现在就要。”姜沅道:“你莫要嘴里敷衍,你俩逃出谷,今后不知去向,我们却倒哪里找人?如今离中秋已没多少日子,不给解药,谁也休想从这走过。”
  萧尽听他夫妇二人胡搅蛮缠,心想不将他们打倒果然也出不了这门,于是二话不说猱身上前。宁承轻在他背上,萧尽便不敢以后背对敌,只面朝甑老五和姜沅,刀刀如风,逼他们后退。宁承轻见两人一高一矮,武器不同却配合得严丝合缝,相得益彰,萧尽虽武功高过他们,可一来背着自己,二来单刀不趁手,一时半刻难以取胜,于是便看准时机,扣动手上飞鳞,对着只会一味蛮力的甑老五身上射去。
  甑老五不防他双手空空还能在人背上放暗器,又因身短,几与萧尽贴身缠斗,惊觉时已是不及,结结实实中了十几枚银鳞,顿时身上又痛又痒,大叫着倒地。
  姜沅与他青梅竹马自小结姻,虽彼此相貌都不俊美,但夫妻感情笃深,眼见丈夫中了毒镖,怒不可遏,双剑绞起对着宁承轻颈侧刺来。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不共戴天此身仇
  萧尽见绞月蛇姜沅提剑朝宁承轻刺,慌忙避开。
  姜沅与丈夫固然伉俪情深,萧尽对宁承轻更是历尽艰辛万难方得今日这般生死相伴、不离不弃之情,哪容得旁人在自己面前伤他半分。甑老五中了飞鳞倒地不起,一扫方才沉默寡言,喊得杀猪也是。
  萧尽听他叫得凄惨,回想那日谢凤初也中了飞鳞之毒,却一声不吭,兀自追赶,生生将自己与宁承轻逼上龙牙药庐对峙数日。谢凤初坚忍人之所不及,实是今生大敌,若不将他除去,将来必定怀恨在心,不肯善罢甘休。
  他脑中思虑,手中招式不停,姜沅只身一人剑法诡谲多变,却也不是他对手。
  萧尽架住双剑抬腿踢去,姜沅抽身后退,见他回手极快,横劈一刀从意想不到之处劈来,大吃一惊,急忙仰身退让,小腹却已被削出一道血口。
  萧尽念她关心情切,也算有情之人,这一刀若再往前三寸,就要落个肚破肠流的下场。宁承轻在萧尽背上瞧见姜沅死里逃生,面色煞白,说道:“甑夫人,一念焚身丹虽是谢家父子拿来挟制你们的毒药,于我却无半点用处。我无门无派,又不要江湖上扬名立万,网罗高手替我卖命,此刻若有解药定然给了你们。可是当日已将解药全散在地上,你们疑心不捡,眼下再来要只有另做。甑夫人愿等,中秋前可到青枫山下枫林镇,到时我必将解药双手奉上。”
  姜沅自知单打独斗敌不过萧尽,况且解药下落还在宁承轻身上,也不能真将二人杀了,于是收起剑,返身将丈夫扶起,对宁承轻怒目而视道:“你暗器上的毒怎么解?”
  宁承轻道:“这毒都不致命,不过痛上几个时辰,慢慢就会自愈。”姜沅怒道:“他现在就这般痛了,再痛几个时辰岂不要活活痛死!”宁承轻道:“若不经疼,就服些止痛祛毒的药,大黄、桔梗、岑黄、穿心莲,龙牙庐上有的是。”
  萧尽见姜沅目光闪烁,甑老五目露凶光,知道二人都不肯信他的话,此刻转身离去免不了半路又遭偷袭,想了想终是将宁承轻放下,叮嘱道:“你在这里不要走开,我将他们杀了再带你下去。”
  宁承轻点头道:“先杀甑老五,他不能动。”萧尽心知他说可杀的人定有为恶之处,这两人本是江洋大盗,甑老五脾气暴戾杀人无数,原也该死。他既心中有了杀意,便不多话,提刀飞身扑去,直取甑老五项上人头。
  甑老五见他单刀劈来,原本痛得满地打滚,忽然挺身起来往后滚去。这一下虽十分狼狈,却也勉强从萧尽刀刃下逃开。姜沅听宁承轻喊先杀她丈夫,又见甑老五险些丧命,惊吓之余怒向胆边,上来就与萧尽搏命,谁知萧尽借宁承轻的话使了一刀虚招,吓退甑老五后,反向她砍去。
  姜沅不料他虚晃一招,却冲自己而来,正提剑疾冲,一时止不住去势,倒像要往刀尖撞去自尽。萧尽被迫来到玄龙谷,看尽这群无恶不作的匪类处处为难宁承轻,脾气再好也忍不下去,此时救援就在眼前,夫妇二人仍痴缠烂打不死不休,他便铁了心谁再拦他去路绝不手下留情。
  萧尽一刀劈去,刀势暗藏许多虚实变化,姜沅本就慌乱,如何能躲过,只听噗一声响,刀尖刺穿她胸口,又自后背穿出,登时一声不吭地死了。
  甑老五眼见妻子惨死,狂性大发,不住吼道:“杀了你,杀了你,老子不要解药了。老子杀了几百个人早杀够本,杀了你们,老子下去陪老婆。”
  萧尽见他横冲直撞,狂怒中竟还知道欺软怕硬,直冲到宁承轻面前飞身跳起,举着狼牙棒就要砸人头顶。萧尽疾步赶到,手握单刀力劈华山,先砍左臂,刀势一沉又撩上横斩,终将甑老五头颅砍了。
  甑老五喊声未绝,脑袋已飞出丈许落在地上。
  萧尽默默无语连杀两人,都是一刀毙命,转身拉起宁承轻的手道:“咱们走吧,快些下山,不在这恶鬼山里待着。”宁承轻知道他已对玄龙谷的人嫌恶至极,与平日判若两人,便由他握着手道:“今日这些人多半都活不过,连若秋与叶剑成传信请了师门同来,找我们倒是其次,正借这机会剿匪,除恶有功,日后在江湖上也是佳话。”
  萧尽将他背起,赌气道:“都死了才好。”说着沿路继续往下。
  山下已成群殴恶斗之势,两人忍不住多瞧几眼,眼看要走到,忽然又有脚步声走近。萧尽处处谨慎,步步为营,立刻横刀往来人方向挥去,刀锋到那人面前,映出一张吓得煞白的脸,却是去而复返的白芷。
  萧尽狐疑道:“你比咱们早走许久,怎么还在这里?”白芷惊魂未定,双手抱着柄长刀递给他道:“我下山经过库房,见你们随身物什都在,悄悄拿了这些药和你的刀来。”
  萧尽见他递过拒霜,不由惊喜交集,当下扔了豁口的单刀,接下爱刀说道:“多谢你,可是帮了大忙。”说着又将瓷瓶药丸接在手里,转交给宁承轻。
  宁承轻虽只来谷中不到十日,但几次东躲西藏,已将玄龙谷的屋舍院落摸得熟悉,哪里是居所,哪里又是仓房都略知一二,心知由谢重行住处一路下来并不经过库房,定是他听萧尽说自己宝刀不在身边,这才费尽心思冒险去找,这份胆识与苦心也当真令人钦佩。
  萧尽拔出拒霜,将宁承轻手脚镣铐斩断,说道:“咱们正巧遇见,就一同下山去。”白芷应一声好,话音刚落,不知从哪飞来一支黑羽箭,哧一声射向他胸前。
  这箭来得无声无息,弓弦一响,箭已到跟前。萧尽听见声音立刻举刀,却已迟了一步。宁承轻眼见这箭要将白芷射死,拼尽全力将他撞开半步,原本当胸一箭射入肩膀,黑羽箭去势不绝,将白芷钉在山石上。
  萧尽抬头仰望,见谢凤初将长弓抛给身旁弟子,目中冷芒闪动,瞥向白芷道:“吃里扒外的东西,我没立刻处置了你们,不过是另有要事,无心挂怀贱命,当日在龙牙庐上你就帮着他们设机关暗箭伤我手下,现下还想逃出谷去,可不是做梦。”
  萧尽怒道:“你身为玄龙谷少谷主自高自大惯了,不将旁人当人看待,想杀就杀,今日不取你性命,来日还有人要死于你手。”
  谢凤初傲然道:“说得好,这世间原是强者为尊,胜者为王。你们当真以为寒江剑阁那几个剑术不精的废物冲进谷来就能救你们出去?哼,我已彻悟,水月白芙我不屑再要,你们也休想活着走出玄龙谷。”
  萧尽见他面容狰狞,与往日大不一样,前几日右脸虽受伤,左脸也相貌英挺,眼下瞧着却是青筋暴起,双目血红。宁承轻轻声道:“他不知服了什么药,真气充盈鼓荡不比平日,你与他对手万不能轻敌大意。咱们还是走为上策,到人多的地方自有法子应付。”
  萧尽略一点头,说话间宁承轻已将白芷救下,二人一个重伤一个失血,相互搀扶才不致摔倒。萧尽见下山路程不多,说道:“你们先去,我一会儿就来。”
  宁承轻欲言又止,但想这时多一刻纠结,他便多一刻缚手缚脚,机会稍纵即逝,片刻不能犹豫,便道:“我在山下等你。”萧尽道了声“好”。
  宁承轻听他一口答应,心中略定,强打精神与白芷扶持着往山下走去。谢凤初见状,使个眼色,身旁弟子心领神会就要追去,萧尽抬手一挥,将方才射来的黑羽箭掷去,箭上贯通内力,哧一声当胸穿入,那弟子猝不及防栽倒下来。
  萧尽横刀拦在下山必经之路上道:“姓谢的,我敬你武功高强,谋略至深,算是一方枭雄,但你所作所为委实不敢苟同,今日你再伤承轻,就不要怪我非分个你死我活不可。”
  谢凤初冷哼道:“我好意相请,却不想你们里应外合,召来这么多人围剿玄龙谷,事到如今即便我玄龙谷就此沦陷毁于一旦,你二人也非死不可,休想逃出去。”
  萧尽已拿定主意将人尽数拦在这里,绝不让他抽身去追宁承轻,因此长身而立不肯退让。谢凤初面容泛紫,狰狞可怖,忽地飞身扑下,喝道:“你自己找死,可别怪我手下无情。”
  萧尽上回与他拼斗,见他戴了一对玄丝手套,可摧金折玉,刀剑不伤,今日却空着手,自身后取出一柄长剑。萧尽心想,原来他也用剑,不知剑法如何,总之不可大意。
  那剑通体黝黑,藏锋不露,看似并不锋利,萧尽举刀一挡,两两相交竟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声。谢凤初劈剑,萧尽抵挡,本当势均力敌,谁知萧尽接下这剑,只觉犹如千钧之力压到,不由自主右腿一曲,几乎跪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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