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图安珀尔:“……”
  “对了,霍尔维斯,”磨蹭到最后,埃布尔表示这真的是最后一次返场了,他抬起帽子,问,“你还是没有变吧?”
  霍尔维斯:“……你谢幕谢了有五分钟了。”
  这又不是真的马戏团,没人期待他的返场表演好吗?
  埃布尔坚持:“你还是没有变吧?”
  霍尔维斯盯着他,没有说话。
  而埃布尔像是和他杠上了,得不到答案不肯离开——甚至不愿意把那顶礼帽放回头顶,而是始终维持着摘帽礼的姿势。
  他笑吟吟地和霍尔维斯保持对视,大有得不到回应就在这里站成雕像的架势
  而霍尔维斯——霍尔维斯冷脸低压还需要演练吗?
  他简直生来就自带那股冷脸之后低压迫人的气场,这简直是他的出厂标配。
  图安珀尔左看看霍尔维斯,又看看埃布尔,感觉自己被夹在两头犟驴中间。
  犟驴埃布尔追问:“没有变的吧?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不相信既定的命运?”
  霍尔维斯一言不发。
  图安珀尔开始在心里祈祷——随便说点什么吧。
  也许是上天听到了他的祷告,霍尔维斯终于开口了——
  “比起说我不相信命运,”霍尔维斯淡淡道,“倒不如说我是憎恨它。”
  说完,霍尔维斯转过身,对图安珀尔道:“现在还有些时间,不如我们把那个约会提前。”
  图安珀尔求之不得。
  关于茧的秘密,他恨不得现在立马把有关的一切都立刻装进脑子里。
  而得到了答案的埃布尔也终于莞尔一笑,起身结束了这个摘帽礼,转身慢悠悠地离开了。
  只不过在走出几步之后,他忍不住旋转脚尖,像是一位芭蕾舞演员一样扭转身体,将视线落在那肩并肩、和他呈反方向离开花园的两人背影上。
  霍尔维斯的身形被那一身紧窄的制服包裹得高挑修长,肩宽腰窄,衣架子一样的身材把衣服撑得没有一处多余的褶皱,他体态又如木似岩,端正得像是用尺精密测量,行走之间步距统一,乍一看仿若乘风而行,或者说他就是无形的风本身。
  而一旁的少年则随意地塌着肩,他的身形清瘦,走路又活泼,为了追上霍尔维斯时而小跑,导致步伐稍显凌乱,身上款大的家居服尚有余量,随着他走动而灌风摆动,像是一面饱满的船帆摇晃。
  风推动帆,帆缠住风。
  “命运啊……”埃布尔轻声叹息,“那可由不得你。”
  他的自言自语被揉碎在傍晚的夜风里,微不可闻。
  但不知道是不是巧合,突然地,图安珀尔转过头,和他视线碰撞。
  埃布尔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就看到了图安珀尔逆着夕阳的微光露出了一个玩味的微笑。
  埃布尔一愣。
  而图安珀尔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轻易地收回了那抹若有似无的微笑,转过了头。
  “怎么了?”
  霍尔维斯问。
  “没什么。”
  图安珀尔摇头,嘴角却再度上扬:“……想起了一些,有意思的事。”
  第35章
  埃布尔一回头,看到了一个,他非常害怕见到的人。
  奥德里奇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他身后。
  奥德里奇瘪着嘴,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埃布尔收敛了惊讶的神色,扯了扯嘴角:“好久不见,奥德里奇。”
  奥德里奇吸了吸鼻子,嘲讽道:“哦,只是奥德里奇。”
  埃布尔叹一口气。
  “……取消婚约的信件明明早就寄给你了,你没收到吗?”
  这种前提下,还要亲密地称呼对方为亲爱的才不对劲吧?
  “是不是看到奥德里奇了?”
  霍尔维斯一猜即中。
  图安珀尔:“你叫他来的?”
  不然怎么猜到的?
  “一接到埃布尔要途径的消息,我就猜到他会留宿,”霍尔维斯毫不留情地拆穿了埃布尔的小心思,“他想要省下差旅费。”
  埃布尔每次一来,家里那些常用的纸巾饼干都会莫名其妙少一些,客厅茶几上的糖果篮子也总是整个消失——
  西茜桉补货补得小腿忙不停,甚至形成了条件发射,每次埃布尔一来,西茜桉都会早早地打开仓储室的大门,方便补货。
  霍尔维斯觉得埃布尔的日子过得太舒坦了。
  所以他顺手通知了一下奥德里奇。
  奥德里奇来还是不来不管他的事,他只是知会一声——“但你知道奥德里奇肯定会来吧?”
  图安珀尔忍不住吐槽,这人真是有点蔫儿坏的。
  “你看出来了?”
  “奥德里奇是一路狂奔狂奔过来的,我看到他脚底下草皮子都冒火了。”
  冲那个移动速度,就可以看出来两人关系匪浅,奥德里奇一副生怕对方长翅膀飞了的着急样儿。
  “你觉得他们是什么关系?”
  霍尔维斯突然问。
  图安珀尔随口道:“仇人吧。”
  奥德里奇的表情看上去咬牙切齿地,似乎想要把埃布尔嚼碎。
  霍尔维斯:“是婚约关系。”
  图安珀尔不以为意:“不冲突啊。”
  “那倒是。”
  八卦完奥德里奇和埃布尔,两个人穿过大厅、经过书房——图安珀尔突然知道之前霍尔维斯为什么要把时间定在半夜了。
  他想等威尔斯睡了之后再行动。
  否则的话就会像现在这样,被正在书房处理公文的威尔斯叫住。
  “你们两个,过来。”
  霍尔维斯停下脚步,但只是站在原地没动。
  图安珀尔跟着他一起站在原地。
  “霍尔维斯。”
  疲惫却又不失威严的声音再度传来。
  霍尔维斯绷着一张脸,转身朝门口走去——图安珀尔犹豫了一瞬,真的是一瞬,顶多两秒,那道声音又传来:“后面的小家伙,你也一起……”
  “霍尔维斯!你不知道扶着门让客人先进来吗!竟然走在最前面!我怎么教你的!”
  图安珀尔有些惊奇。
  隔这么老远、甚至隔着一扇门威尔斯竟然能知道有人经过,还精准知道是两个,甚至还能辨别两人身位——他下意识抬头看,想要找到门上的监控摄像头。
  但是没有。
  霍尔维斯刚要伸手拧开门把,被舅舅一骂,微不可见地抿了一下嘴唇,然后侧身,推开门,示意图安珀尔先他一步进门。
  图安珀尔进了门,发现这件书房的门口还是有屏风的,隔着一面屏风,才是威尔斯办公的地方。
  砰的一声,门关上了。
  霍尔维斯对图安珀尔道:“老人家觉少,起码要过了半夜才会睡。”
  而在半夜之前,这栋建筑物内的任何一点微小的动静都逃不过这个老东西的“眼睛”。
  所以霍尔维斯之前才会说等到了半夜再来找图安珀尔。
  威尔斯把两个人叫进来,却并不露面见客——霍尔维斯就站在屏风外面,也不主动往里走,图安珀尔有样学样,也就和他一起在屏风外面站着。
  霍尔维斯背着手,像是在站岗,图安珀尔学他,像是在罚站。
  屏风是半透的材质,可以隐约看到威尔斯俯首案牍的大致轮廓。
  就这样过去了大概十几分钟。
  就在图安珀尔有点腿酸,偷着扭动脚脖子放松的时候,威尔斯啪地一拍办公桌,怒道:“你们就打算一直在那儿罚站给我看?什么意思?示威?”
  霍尔维斯:“随你怎么想。”
  图安珀尔略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霍尔维斯。
  这是谁啊,这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算计人弹指间、城府深似海的霍尔维斯吗?
  虽然他们认识没多久,他本来就对霍尔维斯了解不多,但是这个仿佛叛逆期的青少年刺头一样的人是谁啊?他觉得好陌生。
  霍尔维斯也注意到了图安珀尔一脸惊悚的表情,皱了一下眉:“你那什么表情?”
  图安珀尔:“你突然这样不正常让我好害怕。”
  他会以为自己又不小心穿越到什么奇怪的地方了。
  “有什么好怕的……”霍尔维斯不能理解,但是霍尔维斯是不需要理解他人的,他瞥图安珀尔一眼,干脆地命令道,“不准怕。”
  哦,回来了,下意识的高高在上、蛮横武断的,不在乎他人感受的霍尔维斯回来了。
  图安珀尔觉得很安心。
  专制暴君版的霍尔维斯比青春期不良少年的霍尔维斯显得可靠得多。
  霍尔维斯转头,一脚踹翻屏风,质问威尔斯:“还有你,叫我们进来干什么?”
  自己把人叫进来晾半天,还倒打一耙说别人再给他下马威,老东西挺会玩儿人的。
  威尔斯看着倒在地上的超合金材料特质屏风。
  卖屏风的说这玩意看着轻但是有几百来斤,而且和地面基座有磁力吸引,十分稳固,地震来了都不会轻易倒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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