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他用气声呵出了一个字,湿热的呼吸轻飘飘扫过桑青的唇。果然,桑青喉结微滑,气息变得沉重起来。
少君笑得埋下脸,拍打着床。他恶劣又得逞,是个天生的坏胚!
听他嘲弄般的笑声,桑青并未觉得窘迫:“我想要,给我么?”
齐芜菁眯起眼“嗯——”了声:“求我啊。”
“吃一堑长一智,求你没用。”桑青不急不慢,“我有另一种办法。”
齐芜菁埋脸在被褥中,忽然不笑、也不动了。他将手脚全部缩回,清了清嗓子,却仍掩盖不了耳后的余红。
“我是俗人,自然多情。”桑青声音低沉,带有蛊惑性,“可少君对我有欲念,是要做哪种神呢?”
齐芜菁猛然抬头,夺过粥喝了口:“梦还没做完?既然入我紧那罗门,管你被逼或是自愿,都要做条本分的乖狗啊宛双君。”
这粥甜度刚好,齐芜菁太久没吃东西,刚吃一口便顿感饥肠辘辘,很快一碗粥见底。
“我两耳空空,听不进大道理。”桑青接过空碗,又盛了一碗,“堕神祭过后去哪?”
“南舆。”齐芜菁拿起汤勺,边吹边吃,“师父有命,要我去学观南宗的镇神符——嗯?这怎么是咸粥?”
“混沌子瘦肉粥加虾米,桂圆莲子粥加薏仁,一甜一咸,换着吃。”桑青瞧着他的唇,“寿夫子的命令困不住你,是你自己想学。”
齐芜菁一心吃饭,敷衍道:“我是孝子。”
“你对堕神祭并不感兴趣,来渝怀的路上就想跑。”桑青道,“若不是歇脚时遇到了陈、屈二人,你打过萨那次仁后,便要直奔南舆了吧。”
齐芜菁大快朵颐中,桑青忽然躬身问:“戒指谁送的?地牢那天你浑身只带了符纸,紧那罗门的少君一向爱素净,不喜饰品。”他眼下的珍珠发着幽光,变得不像泪,倒像他的第三只眼,“夜静更阑,你还和谁幽会过?”
“嗯?”齐芜菁舔了舔嘴唇,笑容可掬,“少君收礼,还需要同你这条狗解释么?”
桑青好整以暇:“你将我关起来,能不能自己也进笼子里?”
他目光幽幽,好似条黏腻的蛇爬过少君的身体。
齐芜菁又热起来,他递过空碗:“说到萨那次仁……他作为驭兽族的大弟子,身怀紫符,却心性不正,烂到骨子。”
桑青搁放碗勺:“我以为你会好奇萨那次仁是怎么死的。”
“这我倒能猜到。”齐芜菁拉拢衣衫,“这两个人和我打了架过后,带着众弟子先入渝怀,结果中途又和宗门弟子吵了来,二次分道扬镳。没了其他宗门的限制,两人开始寻欢作乐,在戏楼中玩上了戏子,一路玩到了鹿野林。但这俩蠢货,不知那戏子就是血鸦君,普布先被做成了食尸人,萨那次仁还被蒙在鼓里。牲口是管不住下面的,师弟都死了,他还想着淫奸,最后只有阉割之法,才能救无可救药之人。”
他抚掌而笑:“死后内脏化水,用石子装肚,内脏自口腔流出,被食尸人分食干净了。”
“要去南舆,必然要途径云中。”桑青起身,拧了帕子,“那是驭兽族的地盘,你此次与萨那次仁交锋,消息怕是已经传过去了。”
“传遍世间都没关系,我可不怕。”齐芜菁仰倒在床上,不禁嘲弄道,“他们是刚出生的宝宝么,挨了揍就跑回去告状。”
桑青将冒着热气的帕子扔到少君脸上。
齐芜菁胡乱扒拉一通,气急败坏:“喂!”
桑青道:“睡觉。”
“你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少君目光凶狠,看桑青出了屋子,忽然冒出个坏心思,“站住。”
桑青神态自若:“又怎么了小主人。”
“哪有狗离主人的道理?”齐芜菁抬高下巴,傲慢道,“你,睡这。”
*
一日后,堕神祭。这天是个响晴日,街头车马骈阗,鼓乐齐鸣,喧嚷热闹多日的氛围在这日达到了高潮
齐芜菁还发着低热,他舍弃了冷硬厚重的冠,仅用根玉簪绾了发。
他在酒楼订了座,从窗望去,正好能看完堕神游行的路线。齐芜菁点了些酒,对着窗外道:“哪些人户贡献了活祭,大伙儿清清楚楚。演场假戏,却不叫这些人真受点报应,纯粹瞎忙活。”
伏岁换了张脸来,她也喝酒:“急什么?来日方长。”
齐芜菁端着酒回身:“哦?你还要办法?”
这桌上有三个人,他坐一处,对面是伏岁和血鸦君。
伏岁很久没这么坦然见过阳光,心情不错:“神罚诸多,既然供错了神,便等同于借神的名义行利己之事,有因有果,判谶罪总是公平的。”
窗外忽然掀起人语浪潮。
一尊巨硕的神像耸立在滚轮车上,被八名护神之人缓缓推进人潮中间,民众自发退让出一条道路。
齐芜菁扫了眼,在两侧的人群中瞧见了乔装后的宗门弟子,他兴致缺缺,将杯中酒喝完,起身便走。
伏岁叫住了他:“这才刚开始,少君专从煜都来,不看看这场祭礼?”
齐芜菁说:“还有正事,看得开心。”
见少君离席,伏岁转而问身侧的鸦君:“桑青君向来寸步不离,你瞧见他了么?”
*
齐芜菁回到了客栈。此处不在堕神游行的路线上,远离人潮,因此算得上阒静。
门上有道禁咒,触摸之时显现出玫瑰的图案,是道只有他才能解的密咒。
屋里的人似乎闻到了他的酒气,将链子拖拽得哗啦响。齐芜菁进了门,正旋身阖上门扇,身后便迅速逼近一阵凛冽的冷风。
“我不在的时候……”桑青的鼻尖蹭在他的颈窝,嗅了嗅,“你喝酒了?”
齐芜菁用手背拍开他的脸:“凑这么近干吗?”
四面都是延伸的咒链,将桑青捆束在屋内。
“心眼这么小?”桑青目光审视,“奖励了还要给惩罚?公平么?”
“我自然不做亏本的买卖。”齐芜菁仰起面颊,“不小心赏多了,便用惩戒来抵消,这才算公平。”
桑青道:“你可以拿回去。”
齐芜菁眯起眼睛:“现在正在拿。”
“这算什么拿?”桑青压低身子,近乎将少君围困在门前,“不如让我帮你。”
齐芜菁勾指,轻轻弹在对方的喉结处:“说错了,是伺候主人。”
因为这挑逗的动作,桑青不由得挣扎了两下,他和少君的衣料已经贴近摩擦,却无法挨在一起,桑青呼吸加重:“喝了酒就变成这副样子……”
齐芜菁手中缠绕着链子,把玩道:“玩你啊。”
桑青说:“好玩么?”
少君目光迷离,盯向桑青的颈侧。那里落下几颗凌乱的血孔,正在结痂,却仍旧能让人闻到血味。
齐芜菁道:“不够好玩。”
“那要怎样才算好玩?”桑青喉结滑动,“贴近我,好不好?”
齐芜菁酒意熏人,他闻声狡黠一笑,念了声咒,桑青便被收紧的咒链给拖倒在地上。
齐芜菁蹲身看他:“你还是被拴着比较乖。”
桑青骤然摔在地上,不怒反笑:“我一直很乖,对不对?”
少君“唔”了声,若有所思。正在这时,桑青勾起笑,意味不明地说:“真是荣幸,少君所剩无几的灵能,全部用来对付我了。”
听到“所剩无几”四个字,齐芜菁油然而生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他清醒了一瞬,却听“咔、咔”几声,禁锢桑青双臂的咒链遽然断开了!
齐芜菁胳膊一紧,被桑青拉近。他毫无还手之力,却再逼近时哈哈一笑:“现在不听话了?”
“没有人比我更听话。”桑青目光很乖,他没有别的动作,“我已经忘掉无为教了,少君,你要教我成神么?”
“成神要断私欲,修大爱。”齐芜菁神色倨傲,“曾有人告诉我,欲成正果,就要断欲。你如此荒淫,注定无缘神途。”
桑青将他拉近,和他贴在一处,道:“那你呢?”
灼热要两人都在喘息,少君道:“我正要断……”
桑青摁住齐芜菁的腰:“那少君蹭我干吗?”他抓住齐芜菁的手,令他摸到自己脖子,“承认吧,你心里全是欲望,对我的。”
“窥探我使你愉悦么?”桑青的喉结在齐芜菁的指腹下滑动,他煽动道,“你要我喘息,还要我吞咽。你想要我的脉搏破裂,饮我的血,少君,你给我的赏赐里夹杂了私欲……”
齐芜菁喉口干涩,怔愣了瞬,露出点被戳破心事后的无措来。不过也只有一瞬,适才的局促昙花一现,他勾起唇,露出了虎牙:“我骗你的。”
“啊……”齐芜菁手指摩挲,带点力道轻摁了桑青的喉结,他的气息里全是醉人的酒味:“被你发现了,不过你在得逞什么呢?”
“不要小看我,我才不怕欲望。”他瞧向桑青颈侧的伤口,无意识地凑了过去,齿间咬向那朵白玫,齐芜菁舔掉伤口的血,小声喘道,“别停,继续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