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齐芜菁道:“我杀了你!”
  碎瓷片深深嵌进掌心的肉里,桑青咬掉瓷片,血流如瀑,少君惶恐的目光和反抗没能阻止疯狗的进击,他被桑青撬开唇齿,捂住双唇,血从桑青掌心引到他的口腔里。
  “唔——!”
  齐芜菁气急败坏,双手却被桑青压在头上。
  少君被困在带有血腥的窒息里,他眼尾发红,滑下眼泪。
  “喝我的血……”桑青俯身,抚摸少君的泪痣,以近乎鼓励的语气耳语道,“吃掉我吧……少君,记住我血肉的味道——”
  掌心的伤口忽然被舔了下。
  仿佛恶鬼真在品尝他的血肉。
  桑青喉结滚动,这时,齐芜菁又猝然推开他。血太多太多,灌进喉咙,齐芜菁猛烈咳嗽起来。
  他咳得脸颊通红,似乎压伤了胸腔,蜷在床上咳到反呕。几息过后,齐芜菁累得仰面躺倒,他面颊上都是泪痕,眼神失焦:“孽畜……去、去死……”
  “好啊。”桑青凝视着自己掌心狰狞的裂痕,他眼神发暗笑起来,“我愿意……怎么个死法?”
  那血仍旧“啪嗒啪嗒”滴在少君的心口上,令齐芜菁喘息不已。
  “大卸八块怎么样?”齐芜菁那点冰冷的戾气又仿佛瞬间消融了,他吹了声口哨,满意道:“会叼东西的好狗。”
  桑青也笑,他目光微移,却见齐芜菁忽然抬腰,半撑起身子。
  他散着乌黑的长发,嘴上是鲜血,像是意犹未尽的鬼魅,美得有些摄人心魄。
  上方的血一滴一滴落在少君白皙的脖颈,又顺着弧度滑进胸前的衣领。
  齐芜菁对桑青的变化略有所感,讥讽道:“你还是真是下流。”他蜷曲着腿,用膝盖顶着,目光里全是锋锐地不屑,“我听说,死欲等同性欲,你分得清么傻狗?”
  “我的确是下流货……”桑青低声喘息,笑道,“分不清了怎么办?”
  咒链是前所未有的紧束,他们的距离近得仿佛是齐芜菁正掐着他的喉腔。
  桑青自下掌高齐芜菁的膝窝,让他的膝盖贴近自己:“……我不要金链子了,奖励我点别的吧。”
  齐芜菁快要笑倒了,他收了腿,照着桑青的胸膛用力一踹。桑青刚站起,便又被链子拽下来,他眼神泥泞,喘笑着问:“我的主人,你还要怎么样呢?”
  “这是答应你的奖励,我自然不会食言。”少君舔净唇上的血,拍了拍他的脸,柔声命令道,“跪下。”
  “抱着腿,蹭出来。”
  第23章
  齐芜菁发红的眼尾勾着笑,他坦率地说出指令,似乎在嘲讽桑青难以自控的下流反应。
  可是很奇怪,当下如此泥泞,欲望里掺杂着血腥和疼痛,两个人却都疯上了瘾。他们眼中映衬着对方,仿佛彼此都是止渴的鸩酒,令人食髓知味。
  桑青的眼神很浓稠: “如你所愿。”
  他单膝跪下,目光停留,随即被少君捏着下巴抬高了脸:“你这般顺从,想必不仅是我的狗,还是欲望的奴。”
  烛火昏暗,桑青问:“求你就可以。”
  “当然。”齐芜菁向后撑起身子,翘着脚,狎亵般踩上桑青,“我可不是不讲道理的主人,求我就可以。”
  ——这坏胚。
  “那我求你……”桑青都握住对方没有分寸的脚踝,力道有点凶,“好好赏赐我。”
  齐芜菁心里却一惊,但对方根本没给他反悔的机会。桑青手腕用力,使得少君在此刻不得不绷紧了脚背,那层薄薄的净袜根本阻挡不了任何触感。
  齐芜菁有些受惊,似乎被烫到了。但桑青拽着他向前,不仅蹭松了他的净袜,还用眼神咬着他。仿佛只要他露出一点怯懦和逃意,这头凶猛的狮子将立刻反扑,咬断他的喉咙。
  屋子里只有一盏灯,烛火却熏得人很热,齐芜菁出了点汗,黑夜里流淌着喘息,桑青在喘,他也在喘。
  忽然,桑青停下动作:“……可以了。”
  齐芜菁抹点眼尾的潮,轻声问:“我答应过的,你要让我食言么?”他勾起唇,恶劣地学着适才的节奏,踩在桑青掌心里,“欲望的奴啊……”
  “那就继续。”桑青这次没笑,他眼神很晦涩,里面只有一个人,“对我发怒,对我笑……我想看。”
  他的目光短暂地擦过齐芜菁的唇,化作一条蛇,爬上齐芜菁的眼睛,用信子一遍一遍舔过那颗红色的泪痣。
  痒得少君眼尾轻挑,露出狐狸般的愉悦神情来。
  这很糟糕。
  桑青喘息加重:“看我。”
  “哗啦”
  少君眼尾发红,他扯过那条链子,躬身问道:“你将我袜子弄潮了,怎么办,宛双君?”
  齐芜菁很狡黠,分明将人当狗一样玩弄,却又珍重般叫他的字,将“宛双”二字在他的舌中亵玩。
  桑青涩声道:“你奖励给我的。”
  他紧贴着齐芜菁的腿,动作算得上下流。两个人都有些热,桑青哑声道:“你给我的。”
  他的急促令少君渐渐失了从容。齐芜菁在桑青的眼神和喘息里有了糟糕的反应。
  可恶!
  他忽然倒进被褥,侧身将脸陷进去,被褥闷厚,令他呼吸不过来,屋子里一时间陷入混乱。
  他没了往日的锐气,锋芒都在病气的蹉跎下变成了软刺。
  桑青攥住少君的脚踝,手指摩挲像蛇一样爬过。
  ——像蛇一样爬过。
  红轿中的那一幕遽然重现:冰冷的红蛇缠绕,一路攀行向上,最后贴近他的皮肤,猛然咬下!
  齐芜菁受惊般蜷曲了身子,听见桑青的喟叹低喘。
  他埋在被褥里,被热气熏得面颊发红。净袜被弄潮了,齐芜菁的眼前全是雾,他在雾中软了身子,战栗了很久。
  *
  两人各自清洗了一番,换了床新褥子。齐芜菁眼睛还是红的,他分明对情事懵懂,却要装出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
  桑青松垮着外袍,正拿帕子给少君擦头发。齐芜菁坐在床上,并不避讳目光,将桑青看了个遍。
  桑青身形健壮挺拔,这令齐芜菁想到脚踝处的力道和疼痛。忽然,桑青问道:“看够了么?”
  “你管我。”齐芜菁眼前还有热气和水雾,这令他非常想要瞧清桑青的模样,“你本来就是我的,我想看就看。”
  然而桑请的湿发未干,他任由其滴水:“也是只会这一句话?”
  “如你所愿。”齐芜菁推开他,“我从此不说了。”
  “怎么乱如我愿?”桑青将帕子拧紧,套住少君的脖子将人拉了回来,“再讲一遍,我是谁的。”
  “迟了,没心情了。”齐芜菁垂着脑袋,湿发乱飞,他忽然感觉对方不像在给自己擦头发,反倒像在故意揉他脑袋。少君耐心告罄,“还要擦多久?”
  他说完这话,桑青便停了手。齐芜菁冷笑道:“你果然——”
  桑青倒了凉茶,在少君的注视中吞咽而下。喉结滚动,齐芜菁神色微变。
  桑青道:“果然?”
  齐芜菁有些发热,立刻钻回床上,对桑青保持警惕:“今夜你不可私自离开,省得出去祸害别人。”
  桑青的头发还在滴水,他放下杯子,开始用勺子搅粥,眼睛也不抬:“方才之事我已经忘了,少君还要记得?”
  “有罪之人当然擅长忘记罪证。”齐芜菁时不时清一下嗓子,声音还是哑的,“你为何要混在我身侧,是想杀我吗?”
  桑青轻声道:“是啊,可惜未得手。”
  齐芜菁哈哈一笑:“装什么?”
  他已经不止一次将后背暴露在了这条疯狗面前,然而等来的却并非撕咬,而是——
  他也不知道。
  桑青语气随意:“那我同少君讲个故事。”
  “真故事假故事?”齐芜菁倒在床上,支着脸看他,“真的就算了,假的能听听。”
  桑青说:“从前有个穷鬼,他想死,结果来到一方璀错之地,捡了朵花。穷鬼不知道花的主人,找了很久。这朵花很有意思,自从有了它,穷鬼就不想死了,从此他和花永远生活在一起。”
  “哇。”少君毫无感情地夸赞道,“好烂。”
  桑青端过白粥:“很烂么?”
  “你可千万不要写文章。”齐芜菁点评道,“音书宗的人看到会撞墙自戕的。你猜他们会说什么?”
  桑青说:“有辱斯文?”
  “不,他们还会说‘这是谁写的?字像狗爬!’,然后我们紧那罗门的人就会闭堡三日,说‘小狗发情,准备骟刑,暂不接客’。”齐芜菁被逗得在床上笑个不停。
  桑青端着粥,蹲身摁住人:“这么高兴?”
  “这个也不喝。”齐芜菁仰面,倒转着视线看他,“我要喝酒。”
  桑青垂眸盯着他,眼神中的侵犯意味并未褪去:“不吃饭,也不喝药。这么想死,毒酒送你喝不喝?”
  “你有这个胆子么?”齐芜菁翻个面,将桑青拉到自己跟前,“一直盯着我看,你不会又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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