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60章
贺渊将牛车停靠在路边, 高声说道:“杜婶娘好呀,今儿买这大条鱼,收成想必很不错吧。”
杜大娘眉开眼笑地打趣道:“哎呦呦, 这小后生可真俊呐, 我拿回去红烧, 想吃的话晚上来婶娘家?”
“不成, 不成, 我娘刚还叫堂哥去吃饭呢, 下回一定去婶娘家白吃白喝哈。”
贺渊又对贺山讲道:“山哥, 我娘都喊了,就别推辞了,一会儿把云哥儿也叫上,吃完饭咱兄弟俩还能唠唠嗑。”
恰在此时,贺小云背着一背篓木柴,兴冲冲地跑了过来:“清哥哥, 清哥哥, 今儿回来得真早,要不碰碰运气,去田边捡捡野鸭蛋。”
于清轻轻捏了捏贺小云因劳作而微微泛红的脸蛋:“不去,今儿忙得很,你把木柴先放回家,晚点过来帮我哈。”
还没等贺山说话,贺小云就满口应下:“行,那我一会就过来。”
贺山用草叶包好碎鱼块, 眉头微微皱起:“云哥儿。”
“哎呀, 大山啊,你二婶都喊了, 去就是了呗。”杜大娘接过荷叶包说道:“早年间,你爹和你二伯关系可好啦,你心放宽些,喊你去吃你就去吃,反正等你二伯老了,你不也得尽份力嘛。”
贺母在一旁不停点头:“杜娘子说得在理,大山别见外,今儿忙,不我多说了。”
贺母拍了拍贺渊肩膀,催促着:“赶紧着,不磨蹭啦,咱先回家去。”
于清则笑着朝贺小云眨了眨眼:“云哥儿,清哥哥在家等你咯。”
贺渊听了,和杜大娘简单寒暄几句,随手用树枝轻轻拍打牛背,催促牛儿加快步伐,踏上归家路途。
还没走到自家院前,土小黄就兴奋地摇着尾巴跑来。
于清从牛车上跳下来,摸了摸小狗圆滚滚的脑袋,吩咐道:“阿渊,你把糯米拿去晒谷场那儿有个石磨,给我磨成粉,再拿回来。”
“清哥,咱不上山了吗?早上不是说好了。”
于清直起身子,任由土小黄在腿边蹭个不停:“哪顾得上啊?你磨好糯米自己去吧。”
贺渊心里虽有些失落,但也知晓事理,把牛牵进牛棚,仔细拴好绳索,说道:“我洗了手就去,娘,您把牛喂一下。”
说着,贺渊拎起木桶在井边打水:“清哥,你瞧瞧水缸里有多少水,要不我把水缸装满再走。”
灶屋立马传来于清回应:“没事,我看过了,够用,能撑到明日。”
贺渊打出一桶水,提到墙边,用水瓢舀出一瓢,随意洗了手,就拿着糯米去晒谷场了。
而于清则拿出坐在院里,与贺母一同清洗猪肉,桶里的水用完了,他就去井边再打一桶。
洗好猪肉,于清将肉分成两份,分别进行处理,由贺母烧火,把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凉水下锅,放入葱姜、白酒,水开煮三刻钟,捞出放凉,均匀涂抹上酱油,锅中热油,将肉片朝下,小火煎至金黄。
刚煎好一块肉,贺小云手里拎着大肥鱼,兴冲冲跑进灶屋:“哇,在做什么,好香啊。”
于清边忙边回答:“在做梅菜扣肉呢,明日去镇里卖哩。””鱼我放盆里,我带了半背篓草,先去剁碎喂鸡。”
贺母看到肥鱼,脸上泛起笑容:“哎呀,来就来,还带什么吃的,真是的。云哥儿,你先去喂鸡,晚上咱就把鱼煮了。”
贺小云刚坐到院外剁草,就看到土路上回来的贺渊,乖巧地喊了一声:“渊哥哥,你回来了。”
贺渊轻轻朝他点了点头:“云哥儿,你这草得剁细点。”
贺小云低下头,小声嘟囔:“话真多,让你来剁,说不定几下就好了,以为我不知道似的。”
贺渊未细听,他悠闲地走进灶屋,把磨好的糯米放在竹篮里,随口问道:“清哥,那我去山上摘花不。”
“摘啥花,摘摘摘,你一日就晓得摘,没瞧见今儿忙不过来吗?摘回来你收拾啊,先去把鱼杀了,喏,就在那盆里,晚上给你煎鱼。”
贺渊嘴角的笑容瞬间消失,蹲下身端起木盆,出门时不忘反驳:“早上不是说好了的,现下不陪我去,我说自己去,你又说我,怎么做都不对。”
于清懒得理会贺渊的小脾气,敷衍道:“嗯嗯,是我的错,相公别生气,鱼想怎么吃,炖、煎、炸,你说说。”
贺渊端着盆出门:“生吃。”
“行,晚上给你炖苦瓜,云哥儿,喂了鸡去地里摘几根苦瓜。”
烧着火的贺母不乐意了:“闹啥闹,云哥儿别去,忙完过来烧火,我去切肉,清哥儿你也是,知道阿渊不爱吃苦瓜,还炖啥,谁喜欢那苦味。”
四人手脚利索,总算在天色暗下之前忙完。
于清先把炸好的五花肉切成厚度适中的肉片,放进木盆里,用酱油、盐、白酒、生姜腌制。
“阿渊,把木盖子拿来,木盆得盖好,别留缝隙,明儿炒好梅菜就能上锅蒸了。”
贺渊把木盆仔细盖好,放到小木桌上,此处还有一盆半成品的粉蒸肉,只等明天切好南瓜垫在下面上锅蒸熟。
此时,灶屋里光线昏暗,只有柴火燃烧发出的微弱光亮,铁锅里炖着的鱼咕噜咕噜作响,散发出辛辣香味。
于清拿着炒勺走到灶台边,把锅里色泽鲜亮的红烧鱼翻了个面,辣味呛人,他禁不住打了个喷嚏:“都说别放太多辣椒,闻着太呛了,肯定辣得很。”
贺渊洗了盘子,递给于清:“呛人是呛人,但闻着香啊,云哥儿,你说是不是?”
云哥儿把木柴往灶膛里推了推:“香呢,清哥哥,还有多久能吃饭?灶里要不要加柴?”
于清在柜子里拿了两个鸡蛋打进小碗里:“烧,再加两把柴,煮个丝瓜汤。”
不久,贺家的木桌上摆了一道红烧鱼和一碗丝瓜汤,于清把香喷喷的米饭盛出递给贺小云:“云哥儿,你先端过去吃,我给狗崽子弄点锅巴。”
正趴在灶边烤火的土狗,听到自己名,立马兴奋地跑到于清身旁,围着人打转。
于清眼中带笑,无奈说道:“知道了,知道了,鱼尾巴给留着拌饭呢。”
他把鱼尾混在饭里,又倒了些蛋汤,边搅拌边往屋外走去:“小黄,小黄,快来吃饭。”
贺渊端着饭碗站在门口喊:“清哥,这鱼好吃,特别入味,快来吃饭。”
天边一轮圆月已然升起,屋里点着一盏油灯,贺母正和贺山聊着他的婚事。
贺小云被鱼辣得嘶哈嘶哈,还竖着耳朵听得兴致勃勃,只有贺渊脸都快埋进碗里。
于清走过去拍了拍贺渊后脑勺:“不知道你吃饭急啥,细嚼慢咽才好。”
忙了一下午,大家都饿了,一顿饭吃得格外香。
饭后,因明日要早起,贺母没留他们太久,只说有需要就喊一声。
送走了人,三人点着油灯,把灶屋收拾妥当,才各自回屋歇息。
第二日,透过木窗瞧去,外面依旧一片漆黑,于清却已起身忙碌,贺渊在床上翻了几个身,也迷迷糊糊地爬起,穿好衣服,拿着《论语》,打着长长的哈欠朝屋外而去。
他站在廊下,望了望天空,估计现在大概是五点半左右,整个村庄静谧至极,夜色尚未褪去,偶尔吹来一阵微风,带来些许凉意。
他跨过门槛,走进灶屋:“清哥,起来也不叫我,你一人咋忙得过来。”
于清正坐在木凳上削南瓜皮,微微皱眉:“你起来干啥?赶紧回去睡会儿。”
贺渊顺手把书扔在木桌上,搬了板凳,坐到于清面前:“昨日睡得早,现在起来差不多,我来削,你去炒梅菜。”
见贺渊眼下没有黑眼圈,精神也挺好,于清便把刀递给贺渊,正打算去烧火,贺母就慢悠悠走进灶屋,看到贺渊在,她脸色变了变。
“儿子,你起这早干啥,平时都天不亮不起床,赶紧回屋再睡会儿,读书不睡饱觉哪有精力。”
“娘,你别乱说,平时天一亮我也能起来,现下回去睡,也就半柱香时间,睡不着。”
贺母听了,叹了口气,不再言语,正准备去烧火,看到儿子动作虽快,可削的南瓜皮厚厚的,心疼道:“哎呀,你哪会干这个,去烧火吧,还能看会书哩。”
三人好一阵,才将炒好的梅菜盛入铁盆里,然后整齐地码上肉片,铁锅里放上笼屉,把铁盆放进蒸笼,一层放梅菜扣肉,一层放蒸肉南瓜,一同上锅蒸。
等肉蒸好,已然将近七点半,灶屋里满是浓郁的肉香,笼屉冒着滚滚白雾,窗边不时传来村民的话语声,大多是询问早饭吃什么,一会儿要不要去河边洗衣服云云。
贺家两个灶膛都燃着火,另一口锅里煮着白粥,粥里煮了五个咸鸭蛋用来下饭。
于清喂完鸡食,在木盆里洗手,朝灶屋喊道:“相公,别烧火啦,去洗把脸,漱漱口,一会儿吃饭,啧,你这衣服都沾上灰了,下午回来,我烧一锅温水,你洗个澡把这身换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