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贺母刚说完,贺渊就想起于清能生孩子,他对于清不反感,还挺喜欢,也真心想和于清成亲。
  但还没成亲,贺母就操心孩子的事,生孩子多危险,于清还是个哥儿,贺渊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还年轻,孩子的事不急。”
  贺母马上反驳:“村里谁不是十六七岁就当爹?你都快十九了,还没孩子,像什么话。”
  外祖从摇椅上慢慢坐起来:“阿渊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你别管太多。”
  他知道自己女儿从小被宠大,脾气霸道,什么都要听她的,要当家做主,一点亏都不吃。
  可外孙都要娶夫郎了,小两口的事,哪能都听她的,女儿要是不放手,以后家里肯定经常吵架。
  外祖想了想说对贺母说:“渊小子长大了,事情你该放手了,别让渊小子为难。”
  第22章
  昨夜, 外祖与贺母,双方各执一词,谁也未能说服谁, 直至深夜, 人都已困倦才不欢而散。
  今日早食过后, 贺渊腰上挂着竹篾编织的蟹笼, 与林家两兄弟行走在曲折的小路上, 小路旁有一条小溪, 水并不深, 每隔不远处就有妇人蹲在水边,手持棒槌捶打衣裳,发出嘭嘭嘭的声响。
  三人沿着溪流缓缓往山下而去,随地势的降低,溪水越来越浅,清澈可见底, 水深仅到成年汉子膝弯, 水低到处都是石头,大小不一,形状各有不同。
  三人默契的脱下木履,卷起裤腿直至膝盖以上,贺渊缓缓踏入水中,轻微的凉意沿着大腿蔓延。
  他在水中轻轻踱步,河水顺着他的步伐,泛起层层细小的涟漪, 弯下腰身, 贺渊一只手轻巧低翻动水底的石头。
  嗯,没有, 没关系再翻一块大石头,见石头下有好几只逃窜的小螃蟹,他迅速扔掉石头,急忙俯下身来,然而巴掌大的小螃蟹跑得飞快,但贺渊还是眼疾手快留下一只。
  将螃蟹扔进蟹笼内,还不忘细心地盖上笼盖,避免螃蟹趁机爬出,然后,贺渊继续翻起石头,待翻了七八个石头后,才又发现一只大螃蟹,大螃蟹不仅个头大,也很是狡猾,头也不回就开溜,贺渊连忙去追。
  大螃蟹在石缝中机灵地穿梭,贺渊却如同黑白无常紧追不放,一个接一个地翻开石头,大螃蟹还是难逃灾祸。
  可贺渊今日势必要将螃蟹一族歼灭,收获一只大螃蟹,让人信心倍增,干劲十足,目光深邃又透出凶残,兴奋地掀开一个又一个石头。
  嗯,没有,这么大个石头,咋还没有,去哪儿了?去哪儿了?贺渊心情逐渐变得急躁,脑中闪过螃蟹一百零八种吃法。
  手上动作也未气馁,不断翻起大石头,小石头,鹅卵石一个也不放过,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辛辛苦苦一上午,成功收获了十几只螃蟹的伟大战绩。
  贺渊回去路上咬着牙,在心里暗自骂道,*,这他妈是什么运气,见了鬼了,*。这螃蟹一点也不好客,如此不给面子,难不成还分什么熟人,生人吗?
  咋两位表哥都捡了半笼子的螃蟹,见到他个陌生人溜得飞快,早死晚死都要死,咋就花费这些功夫,他回去咋好意思掀开盖子呢。
  可晚掀早掀都要掀,现下已不是螃蟹死不死的问题了,贺渊提起蟹笼去了灶屋。
  他俊俏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淡然的神态,温和地说:“二舅母蟹笼放在这儿了,头一回抓螃蟹还蛮好玩的,果然腿多的东西就是跑得快。”
  二舅母不假思索地掀开蟹笼盖,见其中只有一丁点儿稀疏的螃蟹,大多数都是小螃蟹。
  贺渊平静的声音随即传来:“怎么了,二舅母,可是有何不妥之处?”
  贺渊双唇紧抿,眼中满是诚恳地说:“我也是头一回抓,若有什么不足之处,还望舅母直言不讳。”
  二舅母闻言,心中比较之意顿时消散,这不头一回,怎能与自家两小子比较,她挤出个笑脸:“没事儿,你赶紧洗个手,这饭菜马上好嘞。”
  今儿午食,外祖特意嘱咐煮一节腊肠,腊肉。
  都是稀奇吃食,二舅母也舍不得割太多肉,专门用干萝卜,干豇豆一同炖煮。
  贺渊如今也没吃过几回腊肉,更别提腊肠了,林家的腊肠虽是瘦肉居多,辣子却放得不少,连炖出来的汤都是股辣味。
  二虎哥吃得津津有味,见桌上菜食已尽,他索性将汤汁倒入碗中,让原本寡淡无味的白米饭被浓郁的肉汤味儿浸染。
  贺渊吃完饭,就要与贺母一起前去了堂叔家,林小柔昨日还送了他们刺泡嘞,虽说这玩意儿山上有,可毕竟难以寻觅。
  尤其是那些野果子,时常还未成熟,便被人采摘一空,也不知哪些人吃在嘴中酸不酸,贺母也不好空手去,二舅母便让拎二十枚鸡蛋。
  贺母要给钱,二舅母却不收,扳起手指头数给贺母看:“哪个要你钱咯,来一回都买了两匹布,云片糕,还有一块红糖的,这都是贵重玩意,咱家鸡多,日日都下蛋,放久了不也得坏咯。”
  “都是一家人,赶紧拎着去哪儿,老是都说些钱呀钱呀,让人听着心里不舒坦。”
  贺渊觉得二舅母说的没错,林家本就家境殷实,舅舅也很是亲切,不过他俩一早就去了镇上,铺子哪能关门,日日人都得守着。
  离开之际,还特意叮嘱二舅母把家中木耳,菌子等干货都装上些,若是十几文钱都得算如此清楚,那才是伤了和气。
  贺渊伸手接过鸡蛋篮子,温言笑道:“那行,二舅母,咱家人也不言谢了哈,娘赶紧走呗。”
  “你急个啥,把你外祖叫上一块儿。”
  贺母回趟娘家,花了不少钱,她其实还是心疼钱的,一文两文她都看得上,但回娘家,也不能小家子气,如今不用花钱也乐得开心。
  于是,贺母望向二舅母,笑容可掬:“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可就先走了。”
  二舅母则催促道:“哎呦,赶紧去,我这儿还忙着呢,没空陪你扯。”
  三人便沿着山路,朝往堂叔家而去,外祖手执拐杖,因年迈之故步伐略显迟缓,贺渊刻意放慢脚步,与外祖同步而行。
  绕过半山腰后,终于看到堂叔家,一间矮小破旧的泥土房。
  外祖轻轻敲响院门,院内随即传出,老人略带沙哑的声音:“谁呀,谁呀,敲敲敲,林小柔,你在做啥嘞,还不赶紧去开门?”
  贺母与外祖小声低语:“这老顽童,都这把年纪了还在嘞,我以为早就去了呢。”
  外祖闻言,轻轻敲打地面提醒:“你说话需谨慎些,莫让他人听了去。”
  贺母却是不以为意:“怕啥,他还能拿我怎样,那老头子脾气古怪的很,早年还想占我们土地呢,莫非因着堂哥人不错,谁会拎着鸡蛋上门呀。”
  正当贺母说话间,那陈旧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拉开,林小柔的身影出现在门后,贺母虽嘴上说着不怕,但见到人后脸上立刻露出个笑脸。
  “小柔啊,这几日刚好回娘家,这不提一篮子鸡蛋来你家坐坐,哎,你爹呢,不会还在松安镇做活吧,我还以为早就回来了呢。”
  林小柔露出个怯弱的笑:“是嘞,还没回,快,快进屋坐吧。”
  言罢,林小柔就迅速回屋要去端凳子。
  趁这空隙,贺母压低声音说:“要是早晓得她爹都没在家,还来个屁耶,白白花这么多鸡蛋,真是浪费。”
  待林小柔端出长凳后,贺母先讲了一堆客气话,才拐弯抹角问:“大山你也见过两三回了,觉得怎么样,这村子里天天说你闲话,虽是嫁得远些,可你也不必听这些糟心话嘞。”
  “若觉得合适的话,便早早定下来,我侄儿虽说田地不多,人是个勤快的,又不嫌弃你,你也别挑三拣四,错过了这好事儿,姑母可找不到别家了。”
  林小柔还未回话,一位老人驼着背,立在破旧又矮小的门边,脸上布满皱纹,那浑浊的眼中却满是贪婪之色。
  他枯黄而弯曲的手撑在陈旧的木门上,粗犷地说道:“嫁,咋个不嫁,林三妹,你也晓得小柔是咱村最能干的姑娘,先跟你讲好,那聘礼可不能低于六两银子嘞。”
  贺母却没搭理那老人,直接与林小柔讲:“你在家自个琢磨一下,到时候找人给姑母带个话,若是不行,早早你就说一声。”
  老头见贺母压根不理他,沙哑地声音大了几分:“林三妹,你个死老婆子,耳朵莫不是聋了,和她说没用,没个六两银子,她就死在林家算了。”
  未等人反应过来,贺渊快速冲上前拽着人领口,冷笑不迭道:“死老头子,你骂谁呢,说话给我注意点,再敢骂人,老牙都给你打掉。”
  贺渊将人往泥土墙上一推,也未使力,怕这老头讹人,而后,他才头也不回地离去,贺母与外祖见状,连忙起身尾随其后。
  刚走到竹林边缘时,李小柔在他们身后急迫地喊:“请等一等。”
  待她走近后,害羞地垂下头,低声说道:“我乐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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