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在山脚下,贺渊割了两大把菖蒲叶,毕竟竹瓶不实用,不收拾漂亮点怎能卖出去,今晚他不打算睡了,要把花捆成一把把的。
  一回家,先把鲜花装进麻袋,放在牛车上,和于清赶着牛车去镇上。
  贺父特别支持儿子的事业,今儿专门把牛车留在家里。
  贺渊不是第一次赶牛车了,熟练地把牛车赶到停放处,给了士兵三文钱,拴在木桩上,拿了木牌子。
  两人背着一麻袋,手里提着两麻袋,好在不重就是有点碍事。
  贺渊走进铺子,马上提起木桶去河边,用扁担挑了两桶水回来,于清则坐在小院里,把鲜花从麻袋中小心地拿出来。
  角落还堆着前几日让贺父带到镇上的各种竹瓶。他把清水倒进大木盆里,于清马上挑了一些鲜花放进去,贺渊接着继续挑水。
  贺渊跟贺父说过,明儿牛车进城,先把竹瓶、鲜花运到书院大平坝,再把牛车停到镇外。
  贺父赶着牛车,带着贺母离开了铺子时,贺渊也坐在院里,和于清修剪花枝,搭配好后捆成一把把大小不一的花束。
  晚上也没停,点着蜡烛一直忙到深夜,贺渊到底有上进心,想着别人去得早,那今晚他就去大平坝,等管事的人一来,自己先交钱还能选上好摊位。
  脚步匆匆,穿过夜色,还没到平坝,就看到好几个人在等着了,看来有上进心的人不少啊。
  贺渊坐在草铺的地上,还不忘和前后的人唠嗑:“嘿,大哥,你来得真早,打算卖什么好东西?”
  汉子憨厚地回答:“我啊,卖酥油饼,我媳妇做的饼可好吃了,你头一次来吧,以前没见过你啊。”
  “对,头一回,听人说这里热闹,来碰碰运气。”
  一个小贩说:“早点来排队是对的,晚一点啊,人挤人,跟赶庙会似的,那些有钱人,摊位也出租,就喜欢让小摊贩,天天争着抢着挤破头往里钻,说是图个新鲜,日日能给他们换花样。”
  这时候,队伍后面的一个老头叹了口气,说:“是啊,我这么大年纪了,要不是为了赚几个铜板,哪用得着熬一整晚啊。”
  “老头子,你至少还能进去,我有一次慢了一步,就不让进了,好货全砸手里,最后还亏了钱。”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时间过得也快,若是不聊几句,都得打瞌睡。天还没亮的时候,队伍后面不断有人来。
  等到天边露出鱼肚白,朦胧的雾气渐渐散去,陆续赶来的商贩看到长长的队伍,都叹气摇头,毕竟大平坝虽然大,但是每次摆摊的也就一百五十多个。
  这里花样多,东西招人喜欢,摊位钱也不贵,贺渊来得算早,交了十文钱,马上走进木质围栏里,不愧是有钱人,不差钱,连围栏都刷了红漆。
  平坝上的摊位大小不一,贺渊顺利占了一个大摊位。
  他四处看了看,平坝很大,除了石板路边长满了细小的青草,中间有一个水塘,里面种满了荷花。
  几条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弯弯曲曲,应该是通往各个地方,贺渊不知道小路的尽头是什么,不过估计是一些好看的景色。
  远处,尽头有一座宏伟的书院。
  贺父赶着牛车进了平坝,于清轻快地从牛车上跳下来,快步走向贺渊,满脸心疼地问:“昨儿,是不是累坏了。”
  贺渊眼下有大大的黑眼圈,笑着摇头:“还行,聊着天儿,过得挺快的,先不说这些了,快把东西卸下来,时间到了会有人把牛车赶走的。”
  一时间,三人迅速行动起来,贺把东西卸下来后,贺父赶着空车走了。
  贺渊趁现在人不多,先把好看花瓶子摆在摊子上,摊子就这么大,哪能都摆得下,其他的都放在摊子下面的空隙里。
  竹瓶大小不一,形状各异,有花瓶形的,有椭圆形的,还有陶罐形的,都特别精致,更别说竹瓶里还插满了各种各样的鲜花。
  这儿有卖糖水的,卖发簪的,卖胭脂水粉或者卖折扇的,卖毛笔的。
  此处,都是镇上的少爷小姐来玩,人流量一般,但是有钱人出手大方啊。
  贺渊吃完于清带来的肉包子,太阳已经升到半空,木质围栏外传来了马车声响。
  第16章
  马车上走下几位穿着绸缎长裙的小姐,缓缓走来,后面还有数辆马车紧随其后,少爷们手持折扇,意气风发地从车上下来,各处来的书生也接连走进。
  贺渊的摊位上,卖的东西特别吸引小姐和哥儿们的目光,几位小姐一走进木质围栏,就被摊上的鲜花吸引。
  一位穿着嫩粉色长裙的小姐,看到贺渊英俊的脸庞,却有着明显的青黑色眼圈。忍不住掩嘴轻笑:“小郎君,是一整晚都没睡?”
  贺渊苦笑着说:“可不是嘛,哪敢偷懒呀。各位随便看看,几位这么漂亮,配上鲜花肯定更夺目。”
  他接着介绍:“这放花的瓶子是用青竹编的,如果喜欢,第一批客人,我给算便宜点。”
  其实有钱人可不在乎这点便宜,主要是东西得吸引人,贺渊注意到她们的目光在摊位上穿梭,不时发出赞叹。
  “还真特别,青竹能编成花瓶,摆在家里,定增添不少雅致。”
  “确实,这些漂亮东西,光看着就让人喜欢。”
  有钱人就是大方,几位小姐是一批大客户,一下子买了十七个花瓶,要拿回去放在卧房的梳妆台上,留下银钱后,让丫鬟把花瓶小心地放到马车里,然后笑着走了。
  贺渊心里美滋滋的,大花瓶卖七十文,小花瓶卖四十三文。他知道富裕人家不在乎这点小钱,只要是喜欢的东西,再贵也愿意买。
  就这样,后来又陆续来了好几批客人,大多是哥儿姐儿,偶尔几位阔气的少爷买了送给喜欢的人。
  随着太阳落山,再不收摊,管事儿就要来赶了,贺渊才和于清一起收拾摊位。
  今儿还剩下五十多个竹瓶,有一些鲜花散落,是品相不好或者花瓣蔫了的,不过鲜花本来就不要钱,竹瓶也就是费点时间,他大概算了算,应该赚了二两多银子。
  贺渊暗自想着,下次休沐日再来一次就不卖了,卖多了怕被人找麻烦。这东西就是好看,等买回去发现只能看,不能装水并没多大用处。
  初夏快到了。他打算编竹扇,但是扇子太普通,估计卖不上好价钱,一把应能卖二十文。就当是空闲时候的赚钱法子,能编一把是一把吧。
  第二日中午,阳光洒满堂屋。
  两人坐在长凳上数铜板,每数到一百文,于清就用细麻绳穿起来。
  贺渊虽然大概知道赚了多少钱,但是见于清一脸高兴,就陪着他一个一个数。
  小狗崽欢快地围着于清转圈,不时用身子蹭于清的小腿,却总是被无情推开,于清凶巴巴地说:“干什么呀,整日围着我转,自己不知道找点乐子吗?”
  “看看你,长得这么慢,这么多天了,个头都没长多少,吃那么多饭,真是。”
  小黄狗懵懂无知,歪着头,对于清叫了一声,又迅速蹭到于清腿边,于清一脚轻轻踢开。
  小黄狗却只当是在玩,乐此不疲,把于清气得大骂:“干什么,干什么,烦死了。再这样就去外面呆着。”
  最后,小黄狗被拎着脖子,扔到院子里,于清无情地关上屋门,小黄狗在门外委屈地小声叫着汪~。
  等铜板数完,于清激动得难以抑制,直接扑进贺渊怀里,用他毛茸茸的脑袋在贺渊胸膛欢快地蹭来蹭去,就像门外的小狗一样。
  于清兴奋地说:“好多钱,好多钱,二两七百六十文,我做梦都不敢想。”
  贺渊轻声笑道:“人累得腰都快直不起来了,赚这点钱也算是有回报了。”
  说完,他拉着于清的手,走到长凳坐下,拿起茶壶,给于清倒了杯水:“二两银子你先拿着,剩下的七百六十文我拿去用,下次我去镇上,给娘买个簪子,再买坛好酒。”
  于清低头喝了一口温水,淡淡地说:“行,你缺钱跟我说就行。”
  屋外,小黄狗的呜咽声不断,让于清很烦躁,他放下水杯,去推开木门,大声呵斥:“真是惯着你,整日围着我转,干什么,嗯~土小黄,你倒是说话呀。”
  汪,汪~土小黄回应着,叫声里带着委屈和不解
  “汪什么汪,今儿我做饭时,你倒好,围着我脚边乱转,那么小一只,路都走不稳,最重要的是你差点把我绊倒了,你知道吗,我要是真摔了一跤,非把你的毛拔光不可。”
  汪~~~
  “够了,闭嘴,别叫了,回你的窝里睡觉去。”
  贺渊默默地看着这一幕。
  于清居然几日都没摸透小黄狗的性子,还一本正经地跟一只小奶狗说,别叫了,回去,它哪里听得懂人话,贺渊忍不住笑出声。
  于清不理解地看着他,眼里带着几分委屈,气呼呼地说:“阿渊,你……你还笑,你看看小黄,吵死了,整日围着我捣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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