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中原中也不仅文化水平低,而且还文化水平低。
n以前在研究所使唤的都是各个大学毕业的精英,他还嫌用的不够得心应手,动辄呵斥。现在碰上中原中也,还得硬挤出服务笑容来哄。
哈哈,真不如死了算了。
n在辅导过程中几度想拉开窗户跳下去,然而窗户装了防盗窗,他除非变成液体才能从铁棍缝挤得出去。
第40章
这种折磨一直持续到晚上11点结束。
11点一到,魏尔伦准时合上报纸,起身道:“已经很晚了,不如今天就到此为止,先休息吧。”
n真是如蒙大赦,第一次觉得魏尔伦的声音如天籁般动听。
中原中也好像从魏尔伦的态度中意识到了什么,紧跟着从座位上站起来,向前逼近了两步:“等一下,难道我家的网络——”
砰!
他话刚说到一半,就被东西掉下来的声音打断了。
原来是起身的时候太匆忙,桌上的书没有放到位。作业中的桌子混乱不堪,翻开的课本跟教辅材料你压着我、我压着你,加上草稿纸跟圆溜溜的笔,叠成了一片狼藉战场。
事实上这不到一小时的辅导真的就像打仗一样,如果有人身自由,无论中原中也开价多少n都不会来的。
合适的辅导老师不好找。
不知道中原中也是不是意识到了这点,他最终没把那句活说完,只是默默回去把地上的课本捡起来,拍干净又放回桌子上。
看到这一幕,n真的要急了:
你中原中也不是很有骨气吗?不是跟魏尔伦势同水火不共戴天吗?倒是支棱起来跟魏尔伦说啊?
说你虽然没文化但是也有尊严,让他别仗着有教师资格证就侮辱你!让他带着补习老师和那些教辅资料滚,再也别出现在你的面前。你说啊?你倒是说啊? !
n这辈子都没这么急切过,他的视线都快在中原中也后背上烧出一个洞了。
但中原中也什么也没说,很平静地把两个人送走了。
n很绝望,绝望中掺杂着后悔。
当时为什么非要感性那一下,说自己是中原中也的「父亲」。
那都是两三个月前的事了,他以为这两个灾星离开横滨就万事大吉,谁成想几天前,魏尔伦再次出现在了他面前。
“不是自称「父亲」吗?那么是时候尽一尽父亲的责任了。 ”
可恨的魏尔伦这么说,然后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让他失去意识,等n再睁开眼时,他自己也已经不在横滨了。
事实上,n能成为军方「荒霸吐」计划的负责人,他的心理素质与抗压能力绝对不弱,甚至是优于普通人的。
如果仅是辅导文盲功课,还不至于击垮他。
但他现在还在h大——也就是中原就读学校旁边的大学,担任某小众专业大一年级的辅导员。
把一个军方保密项目的研究负责人带出国、制造假身份、并安排去教育机构任职——这绝不是魏尔伦一人之力能轻松做到的。
从异国睁开眼的那一刻起, n就明白,他是被放弃了。他只有好好表现,然后魏尔伦、以及别的什么人,或许会给他一条生路。
n是个聪明人,在理清状况后,他毫无怨言地接受了新身份,然后满腹牢骚地做起了新工作——
辅导员这工作是人干的吗?
为什么事情那么多?为什么大学生那么傻?
n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但他知道自己得好好干。因为他的辅导员工作只是过渡,如果干的好,他可以通过不正规途径成为大学老师、继续研究他的课题。
如果干的不好,据说是有个「非升即走」的制度。放在他身上,更确切地说是非升即死。
当一个人怕死的时候,到处是软肋,太多能威胁他的了。
n只干了几天就被折磨得心力交瘁。
他想自己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思考人生想了一宿没睡,早上六点觉得饿了出门买早饭,结果排在他前面的一个学生把出的一炉锅盔全买走了。
他没得吃了,店老板很抱歉地让他再等下一炉。
n站在清晨的冷风中,目送那个背着登山包的学生离开,觉得世界太荒谬了。
他心如死灰地又上了一天工,因为手底下学生填假期出行表的问题又崩溃过好几次,晚上还要去给中原中也补课。
幸好从明天开始就是五一假期,想到能安生几天,n的情绪也有所和缓。
虽然教学过程依旧不是那么顺利,但他已经能放平心态,真的像个为孩子担忧的父亲那样长叹一声,说:
“中原,你学习知识是进入你的脑子,对增加我的知识储备量没有丝毫益处。为什么不能更用心点呢?”
“……”
中原中也沉默了,他觉得这话似曾相识。
对了,是杜争玄曾经说过。
在公关官送来的那段盗录的录像带里,有很多地方都被消音处理了,剩下能听到的部分,杜争玄翻来覆去说的都是类似的话题。
虽然他一度怀疑过视频是合成的,但后来一想,那些做消音处理的部分大概是跟「书」有关。
还是老一套,因为他没升任成干部,所以没资格听到保密等级高的情报。
——即使他就跟杜争玄朝夕相处。
中原中也知道,因为森鸥外清楚他想探明自己的身世——想看到和「荒霸吐」有关的资料、就得升任到干部,他为此而留在港口黑手党,然后被外派到这里来。
公关官是他的朋友,前提是双方属于同一阵营。
所以,他拿到的影像资料是剪辑过的。
公关官察觉到了杜争玄的不对劲,在她身上布置了暗棋,但仍然严苛遵循森鸥外的规定,将可能泄密的内容剪除掉了。
但现在,魏尔伦和n都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如果他开口去问,他们就会做出反应。
……那会是实话吗?
中原中也翻来覆去思考这个问题时,无意识地将杜争玄那段录像反复看了很多遍。让他印象最鲜明的不是什么情报,而是杜争玄。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总觉得在那个夜晚的巷子里,杜争玄的神色呈现出一种陌生的冷淡。
像月亮。
不是满月那样温和的圆满,而是新月那样冷淡且锋利的月相。
中原中也思考这一问题时,n的手机猝不及防响了起来。
n拿出看了一眼来电人,皱起了眉头。
他似乎也不是很想接听,但那好像是工作上的电话。他最终朝魏尔伦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走到玄关的位置接通了电话。
n刻意压低了声音,中原中也他们又离得较远,只能听到只言片语:
“……你说谁?”
“……住院抢救?不是刚刚才放假……”
“我已经再三叮嘱,为什么还……”
中原中也和魏尔伦眼见着n急躁起来,他一句接一句的反问,看上去挺急。
n也是真的很急。
有学生打电话来,说有人去外省旅游的时候因为食物中毒进医院抢救了。
n算了一下那个省份和h市的距离,百思不得其解,因为至今放假也不过两个小时,怎么会就到了外省呢?
“那个、导员,就是、那个”打电话来的学生吞吞吐吐,说他们下午就逃课走了。
n:“……”
报应啊。都是报应啊。
n心里如何狂风暴雨暂且不提,但对面的学生不是魏尔伦也不是中原中也,没有凭空拔起一栋大楼朝他砸去的能力。
作为一个欺软怕硬的反派科学家,n在这时候又支棱起来了,他开始有条不紊地对电话那头输出,通过质朴无华的语言向学生传达他上任以来的崩溃之情。
他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手舞足蹈。
可能因为这种情绪太真挚、也太波澜壮阔,后面那对「怀疑/觉得自己不是人」兄弟没有一个上前来制止的。
n对着电话一顿输出,话筒那边的学生自知理亏、唯唯诺诺。夜晚的居民楼又容易出音,终于,当n的情绪又达到一个小高峰时,中原中也家的门被敲响了。
n此时已暂时找回在研究所里呼风唤雨的状态,直接拉开门问:
“何か用ですか(有什么事吗)?”
门外站着一名短发少女,黑发黑眼。目光虽然有些躲闪,但她犹豫一阵,还是直视着n开口了:
“叔叔,要搞文明教育。就算中原同学成绩再不好,你也不能发火打他呀?”
“……”
她的话是中日英夹杂着说的, n把字面意思完全听懂了,就是语意不太了解。
这小姑娘说什么?
谁打谁?
n遭受冲击,实打实在原地愣了一会儿。还没等他想好要如何应对这荒谬的指责时,疑似被打一方已经硬生生从他身前挤过去了。
然后一方无视他,就开始进行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