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谋略 第33节
第72章 玉玲珑劫遇清风
得意洋洋的晚亭和红着脸的云遥一前一后走出书房,满脸诧异的东叔摸着下巴上的胡须盯着两人看——嗯,这个问题值得研究。
对于一起出现的两人,秦煦眼中掠过一丝阴影,眉心微蹙了一下,默不做声。
晚雪却是皱起了眉,满心不快。直直的盯着两人问:“什么事去了这么久?”
云遥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转过头和秦煦说话。一个无关紧要的女子,就算是她长有倾国倾城的美貌,也与他上官云遥无关。
对于晚雪,晚亭已经冷了心。如今貌似和谐的相处还是看在同姓一个南宫,看在晚风晚芙两个人的面上,否则,她才不会自己找罪受。因此对于晚雪没有提名道姓的问话,她也懒的回答,假装不知道,顾自跟晚风东拉西扯。
晚雪怒了。在外人面前,尤其是紫衣侯的面前不搭理我,你南宫晚亭想干什么?削我的面子么?
“无论如何,终究你还是要叫我一声姐姐的。虽说我家现如今没三妹妹家门第高,总是叔伯,好歹也是同一支上的,如今三妹妹就看不见我们了?”晚雪的话说的理直气壮却又阴阳怪气。
众人都莫名其妙的看着两个人,晚风尴尬的羞红了脸,看着姐姐,满眼的不可思议。
晚风自然知道这是上一回留下的后遗症,只是到现在她也没弄明白,晚雪为什么对晚亭这么大的意见,仿佛充满了怨气似的。三叔除了那两年不着调,给府里带来一些小麻烦外,平心而论,也并没有做任何对不起自家和大房的事。就是这个三姐姐,一开始是不太爱说话,可是各人各性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是什么时候,长姐开始变的有点不可理喻了?
晚亭很想反驳晚雪,可转念一想倒底是在外面,又是一个十四岁的半大姑娘,自己实际年龄快三十的人哪里不好让一让呢?想着就轻声笑着道:“二姐姐说的哪里话?晚亭怎敢?”又连声说了几句抱歉,意图平息了晚雪的莫名情绪。怎奈她想的好,晚雪却不买账。
“不敢?呵呵,三妹妹可真会做人。现如今人都看着,你还不理不睬的,没人处更不知会怎么样呢!只怕是三妹妹眼高心大,瞧不起我们这样没出息的罢。”一席话说的晚风先涨红了脸,站起来就要与她理论。
晚亭也气的不得了。这晚雪怎么回事儿?竟是人来疯似的,越说越来劲儿了!再也不耐烦,就想回击她两句,青竹却赶过来对她说外面传话说家里面出事了,叫赶紧回去。
晚亭忙忙告辞,一边问青竹一边往车上去。晚风自然要跟着,只是晚雪不愿意才来不多会就走,迟疑着问青竹何事,又道是三叔和婶婶都在家呢,就算有事自有大人们去处理,晚亭一个姑娘家能有什么办法,纵赶回家去也帮不了什么,倒不如且安心的等着,横竖看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晚亭也没空理她,由着她在一旁絮叨,只是不睬。
一时上了车,晚亭才大概弄清楚事情。原来是有个叫做玉玲珑的女子今日忽然找上门来,说道是来找南宫铉。偏巧今天南宫铉又被皇上叫进宫去了,只剩了萧墨笛在家。正值二房的李氏来找萧墨笛闲话家常,见这个二十余岁美貌女子找来,心里不免就犯嘀咕。
李氏是不知道南宫铉都做过什么事的,自然以为是三房的小叔在外面的女人如今找上门来了,是以不待这个名叫玉玲珑的女子多说就要撵人,一边还说着不好听的话。
没曾想玉玲珑也误以为李氏就是南宫铉的妻子,见李氏如此,便不客气的说南宫铉真是瞎了眼,竟娶了这么个女人,亏着还念念不忘,当宝似的等等等等。总之到最后越说越乱,连萧墨笛也生气了。
尽管平时萧墨笛是相信自己丈夫的,但倒底不知道自己男人在外面执行任务时会不会有什么情况发生,只要不出现在眼前,有也权当是没有。可如今忽然有这么一个女人上门来找自己丈夫,虽说不太相信丈夫会背叛自己,心里终究是不痛快。再加上李氏与人吵架,那个女人说的一番话,就算萧墨笛心如铁石也不由得怀疑起来。
一番话说的晚亭只是头疼。速度的赶回家,先安抚了母亲又劝阻李氏,又忙打发大哥去宫外等父亲回来,这才将那个女子请了上座,吩咐上茶后好好打量了一番。
只见这个玉玲珑三十不到的年纪,中等身材,生的美貌,细眉大眼的,皮肤白皙,当之无愧“玉玲珑”三个字。举止也颇谦和,言谈十分爽利,看起来不是个无礼之人,倒不知跟自己父亲究竟是何关系。
细看之下竟发觉这个女子好生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这一发现,晚亭就愈发好奇。一边细细的套问她的话,一边努力的想倒底在哪见过。
南宫铉回来的很快,见了玉玲珑忙紧走了两步,问道:“你怎么来了?”竟没看其他人一眼。晚亭心里就“咯噔”一声。萧墨笛已经是又气又怒又伤心了。
玉玲珑也赶紧站起来对着南宫铉施了一礼:“来的仓促,见谅。”
“无碍,知道你迟早会来,只是没料到这么快而已。”南宫铉挥手,转头这才看着晚亭等人吩咐预备席面,边就请玉玲珑去书房说话。
晚亭犯了迟疑。书房历来是重地,自己都从未去过,这个女子竟被邀请去了书房,看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了。见萧墨笛只是怔怔的,宛如神魂失守般眼中晶莹滚动,似乎还没回过神来,忙拉了一把。
“亭儿,你爹他…”萧墨笛摇摇欲坠,凄凉的唤了声晚亭,却说不下去了。
晚亭自然懂她的意思和心情,只是此时人多嘴杂不是细说的地方,忙拉了她的手一捻,只是笑道:“人生一世谁没个良朋好友的?听说这世上有一种人,只讲朋友之谊,不涉其他,是真正可共生死患难的挚友,能遇上这种人当真是凤毛麟角。女儿也好想能遇到呢!也不知有没有那个福气。”
萧墨笛恍惚地应答了两声就被晚亭扶着到了自己屋里,一边吩咐青蜓去厨房传话,一边又叫青蜂看好四周不许人靠近,这才细细劝说萧墨笛。
“…女儿看父亲和方才那女子的神情并不暧昧,应该不是二伯母说的那样。母亲不必自己吓自己。”晚亭如是说。
“我也知道这个理,可这心里就是觉的空的慌,就是觉的恐惧。亭儿,你说,万一此事属实娘该怎么办?”
“娘你多虑了。你仔细想想,若是父亲真与玉玲珑有什么,哪里会如此安静?只怕这时早闹的满城风雨了。”与其说玉玲珑跟南宫铉有什么暧昧之情,还不如说他们更像上下属的关系。
想到此处,晚亭蓦然一惊。对啊,怎么光往男女之情方面想,却没想过也许他们原本就是上下级呢?
书房里,玉玲珑跪了下来,对着南宫铉磕了个头,一边说道:“玲珑来的仓促,还请头领责罚。”
南宫铉“嗯”了一声,缓缓道:“起来说罢,何事让你如此惊慌,竟不顾一切来到这里?莫非有人发现跟踪了你?”
玉玲珑点头道:“属下也只是感觉有人跟踪。具体是谁却不知道。半月之前玲珑遵照头领的吩咐在挽香馆秘密行事,不想任务竟接二连三的被人破坏,也是玲珑一时气愤没顾及后果,想要抓住对方,怎知却…”
原来玉玲珑也属于“暗夜”,专门负责收集情报的。挽香馆是藏在西卫国的都城卫耳的秘密暗桩点。前段时间玉玲珑在前来挽香馆寻欢的卫耳城左使的身上下了恋蝶粉,追踪之际竟被一个面具人屡屡破坏。原本以为是敌方的人,细查后却又不是。玉玲珑一气之下找上那个面具人,没想到此人武功很是高明,竟讨不了好去。
既然不是敌方的人,玉玲珑就当他是个闯荡江湖的,本想罢了,却不想那面具人竟是缠上了她,无论她去哪里都会跟着,打又打不过,骂了人家不理她,甩又甩不脱,把她烦的直欲崩溃。最终逼得她无处可去,只得狼狈回来找南宫铉做主了。
“那你可知道他的名号?”南宫铉也觉的奇怪。
“他说他叫清风。谁知道是真是假!”玉玲珑气的呼呼的。天可怜见,这些时日她压根没好好休息过,被逼的都快疯了。她倒是情愿跟那个清风拼一拼,即使明知打不过,好歹能痛快点啊!可是那个清风不知中了什么邪,每次她要拼命人家就让她,仗着一身好功夫,愣是把她当成了老鼠般戏耍。有几次遇到危险他还毫不犹豫的救了自己。
可你要说他没恶意吧,他又冷漠的跟块冰似的,无论自己怎么挑衅甚至辱骂,他都无动于衷,双眼冷冰冰的看着自己,似乎有什么深仇大恨般。
“依我看,这个人就是想把你逼到我这里来。”南宫铉沉思片刻,语出惊人道:“说不定还是你我认识的人呢。”
“卑鄙!”玉玲珑气哼哼的。“我就说嘛,平白无故的我又没得罪他,做什么既不杀我又不放手,只管死盯着不放的。”
一语未了,南宫铉已是微笑道:“只怕此时他已经来了!”
第73章 恨世间无常八九
南宫铉打开窗子的时候玉玲珑只觉得一阵冷风吹过,屋子中凭空就多了一个人,一个戴着银色面具,青衣袍服,腰束玄色软套,内藏利剑的瘦高男子,正是屡次破坏她的任务,又一路追着她的清风。
看见这人,玉玲珑气就不打一处来!浑忘了自己远不是这人的对手,也忘了这里此时做主的是南宫铉而非她玉玲珑!反手拔剑,“呛”然长剑出鞘,森森冷气如水银泄地,直指着清风的咽喉!
“我最讨厌别人拿东西比划我喉咙!”伸出两指轻松的弹开脖子上的利器,清风掸掸衣服上的灰,大剌剌的坐了屋子中最舒服的藤椅,就差没翘起腿了。
玉玲珑暴跳如雷。哪里来的臭男人,这般嚣张!
南宫铉看了对方一眼:“阁下不觉得戴着这个闷气么?”岂止闷气,看着还让人感觉寒气。虽然实际是南宫铉想看看面具下倒底是谁的脸。这世上总没那么多神经不正常才会无缘无故找人麻烦的吧?他还是相信凡事有因必有果。所以,取下吧,取下让三爷我瞧瞧你是何方神圣,哪路豪杰,没事去找江湖人物去显摆你的功夫,别拿我的国家大事开玩笑。
“不觉得。”清风轻飘飘的回答,就像他的名字:清风一样——轻。
南宫铉险些没噎死!你个倒霉催的,三爷给你脸你不要,闷死你才好,省的祸害自己好不容易埋下的挽香馆。
“玩什么神秘!还是你不能见人啊?”玉玲珑爆发了。早被这家伙要死不活阴阳怪气的样子气的牙痒了,要不是打不过你,老娘早恨不得咬死你了。
“你说对了,还真不能见人。”这个清风是属无赖的,人家压根不动气,轻飘飘的一句话反而把玉玲珑气的哑口无言。
“你…”指着清风,玉玲珑直结巴了。
南宫铉好笑的看了眼属下,摸着下巴想,似乎从玉玲珑答应做“暗夜”开始就没见过她这么气急败坏的样子了,唔,还挺有趣的。斗吧斗吧,斗斗才好玩,哦不,是斗斗他才能探查这个银面具人的底细嘛。
玉玲珑不负所望的跟清风言来语去,就差动手了。
“做了什么亏心事就不能见人了?”玉玲珑冷嘲热讽。
“平生未做亏心事。你太有想像力了,鼓掌!”清风慢条斯理的说着,当真“啪啪”的鼓掌。“想来你倒是经常做见不得光的事啊,怎么你还能堂而皇之的见人呢?”
玉玲珑鼻子快气歪了。这厮不是在拐弯骂她不知羞耻吗?可老娘我那是在执行任务,怎么能扯到见不见得光上面了?不过也确实见不得光就是了!
“不跟你这小人计较!”跺跺脚,玉玲珑无可奈何。
“那好啊,我是小人,你是女子,孔子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咱俩都占全了。”清风皮笑肉不笑。
“谁跟你是‘咱俩’?”玉玲珑呸了一声,满嘴花花,什么东西!
清风“呵”了一声,竟然沉默下来,面具下的脸色谁也看不清,只听着他淡漠的喃喃轻笑:“是啊!谁跟你还是‘咱俩’呢!早该忘了的,为什么要记住?记住了就是煎熬。”
他的声音低沉,轻的好像能被一阵风刮走。迷茫的双眼没有焦距地穿过墙壁,似乎在寻找那些曾经失去的过往。
不知为何,看到他这个表情,玉玲珑心底莫名的一阵瑟缩,仿佛有只无形的手狠狠揪紧了她的心脏,传来阵阵钝疼。
“你,究竟是谁?”不自觉的,玉玲珑开口问,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
“是谁?呵,我究竟是谁呢?”清风喃喃自语,苦笑着反复自问。“你果然是不记得,不认得我了啊!”
“我曾问你,你我是否有仇?你说无。”玉玲珑望着那张被遮没的脸,声音里有一缕急躁。
“当然无仇。可我却有怨。”清风忽然清醒了一般,眸子里射出冰冷的光线,看着玉玲珑冷漠地开口。
“怨从何来?”南宫铉忽然插口。
“情。”清风回答的毫不犹豫,也咬牙切齿。
“呵呵。”南宫铉笑了。“若是没猜错,是你吧?沈笑?”
时间突然静止,只有屋外风声掠过,刮过窗棱,带出一溜“呜呜”的响声。
天空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飞雪,迷迷濛濛的遮住了人的眼睛,让你看不清远方,也看不清白雪覆盖下的一切真相。
“沈笑?沈笑!”玉玲珑完全呆住了,喃喃的念叨着:“沈笑!怎么会是沈笑呢?头领你在开什么玩笑!他怎么可能是沈笑?他怎么会是那个薄情寡意,狼心狗肺的沈笑!”玉玲珑摇着头,低低的喘息只是说道:“不可能的!玉瑶活着他都不肯见一面,如今怎会…?”
她不敢相信。
想当初自己不辞艰苦的去寻他,却亲耳听他隔着门冷漠说道是,“聘者为妻,奔者为妾,你连妾都不是!”竟然全忘了自己为他牺牲了所有,甘心放下一切随他漂泊,只为他对她许下的诺言。
他曾说,玉瑶,有了你,我便有了一切。若是没了你,就算我拥有整个世界也只会觉的荒芜…
他说,玉瑶,相信我,给我时间来证明,我要让你成为世上最快乐幸福的女人…
他说,玉瑶,生若不能同衾死也要同穴…
他还说,玉瑶 …
他说了很多很多的甜言蜜语,自己都傻傻的相信了,并且感动莫名。
——
这个世间那么的冷,我怕冷,沈笑,你要一直陪着我…
听说那个地方很冷很孤独,我怕冷更怕孤独,沈笑,你不要离开喔,我怕我找不到你…
沈笑,我们一定一定要记得,千万不要喝孟婆汤,不然会忘了彼此,那该怎么办?
沈笑,… …
——那么多的甜蜜却经不起一场金钱权力的交易,他说要回去准备用大红花轿来迎娶自己最心爱的人儿,要她安心等待。她等了,等了一年零七个月又二十天!可是却始终不见他的影子!
于是她去他的家乡,他曾许诺和她一起到老,冬天在院子里晒着太阳,秋季在这里看初升的月亮,夏天看星的家乡。她曾问,为什么没有春天的事呢?
他笑着揉乱了她的长发:“傻丫头,春天我们要一起种花啊!种满一院子的花,在花的中间搭个小木屋,看书弹琴,逍遥的过一生。”
呵,真好,真美。
她为他勾画的前景满眼迷醉,满心里冒着名叫“幸福”的泡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