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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春柔 第105节

  “不不不,换了安神的香,不是方才那个。”
  绿云小步跑去窗边,差点被绊着,待味道散了些,方才去禀告皇后,却直直撞见天子面色潮红端坐着, 连忙垂首低眉。
  “你下去罢。”
  薛柔摆手示意,待四下无旁人, 往谢凌钰那边挪了几分,不知该请罪,还是该装傻。
  自皇帝遇刺已过去三日, 他信誓旦旦说再也没喝过避子的药, 但薛柔总没法全然相信, 且心底怀疑是药三分毒,会不会留下隐患。
  她思来想去,出嫁前母亲给了一箱东西,抚着她发顶惆怅道:“当年我母亲怕你阿翁冷落我,以至无子嗣傍身, 送了些东西,能让我尽快有孕。”
  “你私自逃走本就是大罪, 我只怕陛下对你有怨,所以给你这东西,只盼你莫要用到。”
  薛柔命绿云把东西翻出来, 在歇息前点上,等这香日积月累起了作用,陛下的伤也就好了。
  谁知沐浴后刚躺下,却听身侧那人呼吸逐渐不对劲,她睁眼,却见皇帝盯着她唇瓣,眉头微蹙。
  他生得白皙,脸上但凡有半点潮红都格外明显。
  “阿音,”他鼻尖埋在她颈窝,“今夜怎么有些热。”
  随着香气越发浓郁,谢凌钰终于发现不对,他现下燥热,搂着薛柔的手不自觉用力,像要将冰肌玉骨揉作水融进身体。
  听见嘤咛声后,纵使下意识放手,但心底燥意却如有实质,化作耳边的声音不断叫嚷,让他更用力些。
  “这香有问题,”谢凌钰脸色阴沉,“哪个宫人私自换的?”
  薛柔紧抿着唇,伸手摸了下他手,只觉隐隐发烫,嗫喏着:“是我。”
  她终于反应过来,这根本不是养身体方便怀胎的,而是催情的。
  母亲的话再次于耳畔响起。
  冷落、有怨……
  也不算过于委婉,但薛柔压根没往靠催情香邀宠上想。
  她目光心虚地划过皇帝起伏胸口,命人赶快把香换了。
  此时谢凌钰已起身端坐着,闭上眼睛不去看她,免得不由自主想着旖旎景象。
  “陛下,我当真不知那香能催情。”
  因惹祸而略虚浮的声音,钻进他耳朵里,格外的柔,像羽毛轻飘飘落在心尖。
  谢凌钰喉咙发紧,感觉她好像又靠近几分,一缕青丝垂下,吻着他颈窝。
  见皇帝脸色逐渐紧绷,薛柔只觉他恼得厉害,指不定怀疑她想趁机谋害天子,嘴唇动了动,索性将先前想法和盘托出。
  谢凌钰听着,忽而睁眼,被气得眸色都清明不少。
  他语气微妙,“阿音觉得那药会留下什么隐患?”
  “……”
  薛柔学着他平素模样,半晌不说话。
  顶着皇帝目光,她不禁垂首,忽而看见膝头搭上只手,正慢慢捏着往上探。
  “不行。”薛柔想拂开他的手,“沈太医——”
  从那日在式乾殿开始,她都忘记这是第几次搬出沈愈之阻拦他。
  “他懂什么?”谢凌钰把薛柔的话堵住,“有的是不动伤处的法子。”
  他语气还算镇静,但面色愈发红,甚至额头忍出薄汗,轻轻拍了下自己膝头,“阿音,过来。”
  母亲给的东西极妙,薛柔受影响并不大,坐在他腿上后,还有心思看他细微反应。
  香料作用下,他的感官仿佛敏锐百倍。
  谢凌钰想看她失控,还需耗些力气,可她若想看,只需现在触及他露出的肌肤。
  仿佛她的手有瑶池仙气,将面前石雕玉像点活,现出凡夫俗子七情六欲俱全的模样。
  薛柔偏过头,碰了碰他的宝贝朱砂耳坠,手指不小心掠过耳垂,激得他呼吸刹那急促,一把握住她细白手腕。
  她未曾见皇帝摘下耳坠,忍不住好奇,先前想多看几眼,他却淡声道:“无甚好看。”
  思及此事,薛柔故意靠近他,呵气如兰,杏眼清凌凌映着他,勾得谢凌钰心荡神摇。
  “陛下,这耳坠不好看,我再给你挑一个。”
  薛柔半点不喜欢这耳坠,总觉红得瘆人,殷红似血。
  每每在榻上,瞧见这东西,就觉不舒服,碰着她时冰凉硌人,更是碍事。
  谢凌钰像被这话定住,清醒几许,抚着她后脑。
  见他沉默着拒绝,薛柔决意不戴他送的首饰,但转念一想,有几只簪子很得她心,顿时不想跟自己过不去。
  她忽然冲皇帝抿出一个笑,眉眼盈盈如春水乍起微澜,晃得他魂摇魄乱。
  谢凌钰眼见怀中人颇为亲昵地埋在他胸前,然后用他舍不得拒绝的嗓音道:“陛下,我明日去式乾殿找你,但今晚太累,明日便起不来了。”
  闻言,谢凌钰扣紧掌中腰肢,只觉她在用阳谋,摆明不满被拒绝。
  只是沉默一瞬,他便温声道:“无妨,不会累。”
  将衣带蒙在薛柔眼睛上,他握起柔软素手,吻了下指尖,引着她摸索。
  几乎瞬间,薛柔便明白要做什么,但想想那香是自己点的,到底没吭声。
  耳畔呼吸声急促,比她平日听到的还要沉重,仿佛极为难受。
  她初时有些愧疚,但随着手指发酸,那点愧意消磨殆尽,忍不住问:“还要多久?”
  眼前衣带骤然落下,薛柔被灯烛刺得闭目,待逐渐适应光亮,才将现下情形收入眼中。
  “阿音,”他吻了下她唇角,“坐上来。”
  ……
  薛柔泡在热水中,气自己没听懂母亲弦外之音,还气谢凌钰说到做到,真没让她费什么劲。
  欲擅骑射,必练腰与臂力,薛柔眼皮一跳,她早知道此事,但没想过他单手也能扣住腰肢反复将她抬起。
  皇帝恍若无事发生,在一旁捏着她指尖,隐约在回味什么。
  “阿音明日还去式乾殿么?”
  薛柔抽回手,“不去。”
  *
  “娘娘,不是说好今日去式乾殿么?”
  流采看了眼什么时辰,又看向悠哉悠哉坐在窗下的薛柔,忍不住问:“快午时了。”
  这话仿佛戳中什么,薛柔把手中琴谱放到一边,连修补的心都没了。
  “不想去,”她盯着自己指尖,“他好得很,用不着我去送药。”
  绿云有点摸不着头脑,昨日沈愈之过来把脉,说陛下总忘记中午换药的事,李顺也是个没用的,不敢催促,皇后一听便道:“我去式乾殿提醒便是。”
  “娘娘,是沈太医说不用换药了么?”绿云小心翼翼,“既然陛下已经大好,那……夫人给的东西是不是能继续用了?”
  薛柔板着脸,最终还是道:“我去一趟式乾殿,马上就回来。”
  她绝不在谢凌钰那多留片刻。
  行至式乾殿前,李顺刚巧出去拿东西,他喜出望外,如看菩萨般看着薛柔。
  “娘娘终于来了,”李顺一如既往帮着皇帝说好话,“陛下一直念叨着娘娘。”
  薛柔才不信,依谢凌钰的性子,知道她今日不愿来,哪怕沉默不语几个时辰,一心看奏折,也不会提半个字。
  她进殿时没让通传,站得离御座远远的。
  果然,谢凌钰忙着看曾抚从定州送来的信,只当李顺回来了,头也没抬一下。
  整个大殿落针可闻,连疲倦后的叹息也无。
  被晾了片刻后,薛柔脸色逐渐不好看,她想捉弄他一回,这才不吭声。
  现在本该笑话他也有失察的时候,但就是心底不痛快。
  皇帝不知她来,这种反应极为正常,薛柔深吸口气,轻咳一声。
  谢凌钰抬眸,定在原地,以为自己忙迷糊了,或是未用午膳饿出幻觉。
  “阿音?”
  皇帝起身,走到她面前后,怔愣片刻后道:“你何时来的?”
  “早就来了。”薛柔心底算了算,不到半刻钟,仍旧强调:“我站了许久。”
  皇帝让她坐下,“怎么不让他们通传一声?”
  “我听说陛下总忘记换药,想试试你究竟有多忙,忙到什么都顾不上。”
  谢凌钰脸上露出笑意,抚着她手背温声道:“原来阿音这么关心我。”
  随后,他蓦地反应过来,开始找补:“并非什么都顾不上,倘若知道你会来,定时刻注意着动静。”
  薛柔不大适应皇帝这种称呼,总想起他在宫外扮作表兄时。
  两人没什么忌讳,叫她偶尔忘记他是皇帝,开始不分尊卑地顶嘴,少不了惹他阴沉着脸。
  她犹豫一瞬,想想还是罢了,皇帝自己愿意找罪受。
  他都不怕天长日久下来,被她蹬鼻子上脸,她怕什么?
  “陛下,那我现在让内侍进来换药,”薛柔说完,补了一句,“还是我来?”
  “让内侍来,”谢凌钰垂下眼睫,将她的手拢在掌心,“你新染的指甲,那药膏味道有些刺鼻。”
  他顿了顿,“你在旁边陪着就好。”
  话音刚落,内侍通禀道:“武安侯世子求见。”
  听见上官休要进来,薛柔干脆进内殿,避免相见。
  此人风流俊美,又是陛下伴读,年纪相仿。
  她以前去永安殿等表兄时,忍不住好奇多瞥两眼,抬眸便发觉皇帝站在不远处,冷冷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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