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艾迪·克鲁斯,统一党的激进人士,颇有抱负,但出生与成就都非常不足,因此说不上话。
他希望早慧的孩子能入学伊甸为自己拓宽人脉,从小对其严厉教导,妻子无法忍受艾迪,五年前便已分居,这段婚姻名存实亡。
时隔许久,艾迪主动与妻子交流不过是为了伊甸的面试。
真正的妻子连回应都不愿意给丈夫,丈夫也不曾确认,他似乎很确定妻子会听自己的。在面试结束后的半小时,真正的妻子将登上回她老家尼尔伯格的火车。
伊甸学院内人山人海,比刚才的车站还要拥挤,他们一家在其中完全不显眼。不少人还在嬉笑,并不知道进入伊甸后视察就已经开始了。
连廊、左右建筑物甚至钟楼内都有数位教职人员,他们手持望远镜严苛审视着可能入学者,锐利的目光扫视所有人。
其中,傲慢的男性昂着头向前走,丝毫不顾身后的妻子和孩子。而妻子也没有配合丈夫脚步的意思,落了半米和孩子平行。
孩子垂着脑袋满脸不安,时不时偷瞄一眼自己的母亲,不小心撞到其他小孩后连忙道歉,被撞到的人反应倒是很不错。
父亲这才回头,那不满的目光让孩子把头垂得更低了。妻子对男性怒目相视,男性却并未在意,争吵的火苗在冷暴力中消失了。
教职人员无情宣判:“a—12号,淘汰。”
伊甸学院,塞西尔的舍监亨利·亨德森评价道:“今年还真都是缺乏优雅之人。”
伯尼斯并不知道他们已经下了判断,但她本来的目的就不是让这个家庭通过伊甸的测试,是为掩护不远处的岩鹨和杜鹃。
刚才他们的小孩踏步用力过猛差点摔了,伯尼斯干脆借位让自己这边的小孩撞了上去,没有出丑不说,被撞到依然温和有礼、反过来关心对方的反应还很可能加分。
路过初代校长的雕像时,谨慎观察四周的伯尼斯顿住了。虽然只有片刻,但她眼中确实闪过惊讶。
先是,对初代校长的雕像啊,还有这招挣印象分。
然后,约尔怎么在那里?
约尔的旁边有金发西装男和粉发小女孩,俨然一副三口之家的模样。伯尼斯把男性和同事口中“约尔”的丈夫对上号,但那孩子,无论是和父亲还是母亲长得都不像。而且约尔还称呼女孩为“阿尼亚小姐”。
伯尼斯立刻有了判断。
自己的判断并没有出错,以“丈夫在卡蜜拉举办的派对上出现”为契机,从各种小细节上看,约尔的表现前后有着没有感情生活和有家庭的区别。
不是丈夫出现所以不装了,恐怕是那场派对前后,她和她的丈夫才确认关系。
伯尼斯不认为约尔的伪装技术高明到能骗过自己的地步,她根据约尔这段时间的表现判断他们恐怕没有恋爱过程,是直接结婚的。
约尔的身体也没有生育的痕迹。那个孩子,恐怕是男性和其他女性所生的。
伯尼斯给出结论,这是以入学为目的组成的临时家庭。
约尔她,不会真的被婚姻骗子以这个目的哄走了吧?
可能是她的目光停留太久,金发西装男反看了过来。伯尼斯内心被激起惊涛骇浪,能察觉到自己的视线,这个男人不简单!
然而粉发小女孩指着自己身后说道:“父亲,母亲,我们去帮助那边有需要的人吧!”
一个小男孩卡在地面排水槽的空缺处爬不上来,伯尼斯一惊,她刚才光顾着思考约尔的疑点了,居然没注意到身后。
真糟糕,执行任务的时候应该更心无杂念才对。
不过,明明四周都是教职工和维护安全的安保,小男孩还卡在这里呼救,恐怕是校方设置的考验关卡。
那男人会看过来只是巧合?伯尼斯无法确定。
去救的话会被下水道弄脏,但男孩依旧想对其伸出援手,艾迪见状大声呵斥:“别做多余的事!”
男孩瑟缩了一下,把手揣了回来,不敢去看被卡住的男孩。
岩鹨和杜鹃走得太快,这个得分点就让给你们了。伯尼斯在内心说道,和约尔的家庭擦肩而过,那个粉发女孩疑惑的视线在她身上逗留半晌。
第4章
缓步前行时骤然听见从远方传来的…马蹄声?伯尼斯惊诧地回望,因为动物奔跑扬起的层层灰尘迷住双眼,牛马羊猪应有尽有。
“不好!畜舍里的动物都跑出来了!”
为了考验学生和家长居然做到这种程度!伯尼斯随着周围的人一起跑,事发突然,人群不免拥挤,他们还在末尾。
男孩个子矮,被推搡了一下就跌坐下来,挡住后面的人,没等伯尼斯把他扶起来,不想被身后受惊鸵鸟追上的艾迪想都不想就把儿子踹到一边自己跑了。
鸵鸟的爪就要踏过自己,男孩没法立刻理解发生了什么,明明睁着双眼,却觉得眼前一片黑暗,差点就要倒下去。
伯尼斯单手捞起小孩,另一只手抓鸡般捏住鸵鸟的脖子,使劲将其扔了出去。鸵鸟伴随着呼啸的破空声撞在路灯上,软趴趴地滑在地不省人事。其他动物见状,很有灵性地换了个方向压马路。
她设定上从小在农场长大,能和动物战斗到这种地步很合理吧?
似是才回过神来,男孩趴在伯尼斯肩上呜咽起来。她身体一僵,随即柔声安慰。男孩抽抽搭搭地问:“妈妈,你把我接走好不好?我不想和爸爸住在一起…我不要……”
“你要学会照顾好自己。”
他哽了一下,低下头:“对不起。”
良久,伯尼斯再度开口:“我马上就会去接你,在那之前保护好自己,不要让爸爸欺负你,知道吗?你是男子汉了。”
男孩沉默着。
这并非为了安抚他给予的虚假,他的母亲真的打算这么做。孩子之所以会被父亲抚养,是因为母亲没有工作,还有酗酒的恶习。
一开始她确实不想照顾这个孩子,不然也不会在他一岁时就毅然选择分居,没有离婚只是为了面子。
后来经过接触和长时期的挣扎,她才下定决心照顾孩子。戒了酒,这次去尼尔伯格的老家是为了争取父母的支持,等回来就会和丈夫打离婚官司。
尽管他的生活会有些坎坷,伯尼斯还是衷心期待与祝福着孩子的未来。
于是她又说:“妈妈先回尼尔伯格一趟,等和你爸爸分开了,我们就搬过去和姥姥姥爷住。相信妈妈。”
得到具体的承诺,男孩才缓缓点头:“好。”
混乱很快便得到平息,艾迪终于发觉不妥,佯装无事折返回来,他的妻子连生气都欠奉。结果也出来了,他们一家考察不合格,未能获得面试的准许。
意料之中,反正掩护的任务也完成了,面试环节有其他人负责协助。
得知结果,艾迪看上去风平浪静,却毫无征兆要扬手往男孩的身上招呼,在手掌触碰到脸颊前,他的手腕被旁边的约尔扣住了。
艾迪感觉自己的手腕好像被铁块焊住,竟不能移动分毫,内心十分震惊。
金发西装男也出言:“请别做这种事。”
僵直片刻,他心有余悸地放下手,嘴上依旧不闲。
他直视自己的妻儿:“你们给我丢脸了。”
忍到极限,伯尼斯毫不客气地回敬:“这话我说才对,我们走。”
见她抱着男孩就走,艾迪才彻底慌了神。约尔以为他又要对妇女儿童下手,连忙制住了他,伯尼斯扔去句谢谢。
约尔单纯温柔,她就帮忙看看她的结婚对象究竟是什么货色好了。
伯尼斯不再管身后事,脚步不停,往车站的方向去。
伯尼斯把他在人流中的某处放下:“等我一下,妈妈想起有东西忘拿,不要乱走哦。”
男孩有些不安,却没有出言挽留母亲,乖巧地点点头。伯尼斯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以人群做遮掩,在所有人的死角处两三下完成了新乔装,截然不同的中年女人来到车站之外。
与此同时,男孩久久未等到母亲,隐约意识到自己可能被再次抛弃了。
他应该自己回去找爸爸,或者求助其他大人,脚却像灌了铅似的怎么也移不动。泪水在眼眶打转,又落了下来,他恐惧于无法平息的情绪,满脑子都是被爸爸发现了肯定要挨打,哭得更大声了。
恍然间,却听到妈妈在喊自己的名字。
手里提着大行李箱的母亲满脸担忧,问他怎么一个人在这,爸爸呢,男孩说不出话来,只是拼命往母亲怀里钻。她不知想了什么,片刻后下定决心。
“别哭了,擦一擦。我们去给你买张票,和妈妈一起回尼尔伯格,好不好?”
自己一不小心又做了多余的工作,伯尼斯有些懊恼。
不过都做了,不妨再多做些。正好换了副打扮,她这就去把和战火一样折磨孩子的父亲教训一顿。
顺带替同伴的行动扫尾,自愿加班的部分处理完已是几日之后。和前几次一样在面试环节被刷下去了,临时家庭就此解散。岩鹨和杜鹃继续各自的行动,小孩被送去多瓦的孤儿院照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