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她既害怕这话说了,戳着了单阎痛处;却又实在想趁着上风,一探单阎难堪的模样。
“??一派胡言!?”他又好气又好笑的,可看着她不敢张嘴,只为维护他自尊心的样子,也不好发作。只故意地撩拨了两下,在她耳边吹着气,“夫人一试便知。”
她当真以为自己抓到了单阎的把柄,可没来得及懊恼,只一瞬,付媛便怕羞地闭上了双眼,脸扭向别处。
她又晃了晃手,摇摇脑袋,单阎便抬眸一顿。看她羞愧地别过了脸,嘴里嘀咕。单阎听不清,便只好弯下腰去,凑到她的嘴边。她张张嘴,重复着一样的话,“我...不想了。”
单阎倒吸了口凉气,这事勉强不得。他伸手揉了揉她脑袋,挤出笑来,“没事...”他垂下脑袋,向后退了退,漫不经心地用袖袍掩着,“不打紧。”
他正欲起身,却听见了屋外熟悉的脚步声。他脸上的笑意变得十分难看,脸色铁青。他垂眸看着身下的付媛,凑在她耳边以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细语,“叫一声。”
“叫什么?”
付媛原不能理解单阎话里的意思,却见他瞥了眼屋外,嘴角提不起笑意,她便估摸着外头是有人了。她一勾嘴角,故意提了提音量,
“夫君既然不行,又何必这般糟蹋我~难道你娶我过门,是为了叫我守活寡的吗~”她一边说一边恣意地笑,盯着面前怒目圆睁的单阎,她直觉得心里痛快。
可谁知她那口舌之快没带给她多少欢愉,单阎便摁住了她的肩,“夫人,你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吗?”
单阎本端着一副体贴姿态,只低声求着夫人配合,做一出戏叫旁人看便是,谁料自家夫人竟这般大胆。当真是把他当作了甚么好惹的主儿?
“?!”她正欲辩解些什么,可单阎哪会给她机会解释呢?不过直接覆上了她的唇,一只手稍一使劲,她耻骨上的肌肤便出现了一片淡粉。
他挺了挺身子,与她十指紧扣,又接着刻意地咬了下她的耳垂,“现在知道话不能乱说了吗?”
“...单阎你才是王八。”看着面前桌椅摇晃,就连床头的烛苗都在起舞。她咬紧了牙关,眼里噙着泪,拼了命地打面前的男人,手里紧紧攥着那青绿袖袍。
一阵酥麻穿透了她的腰椎,她双腿没忍住抽了抽,挣扎着扣紧了脚趾。
慌乱中,她竟主动伸手圈着男人的脖子,用力地将他往怀里抱。
男人顿了顿,又接着勾勾嘴角,任由她万般折腾,他也不肯放手。临了,他才不依不舍地亲吻她的额头,捧着她的脸,认真地凝视她。
她的嘴唇已然干涸,脸上的潮红与她媚眼如丝般地眸显得格外勾人。单阎从未见过世上有女子像她这般,像是天生媚骨,令他甘之如饴。
付媛鼓着腮帮子盯面前的男人,他嘴角的笑意叫她看了当真生气,像是他得逞后的肆意。她真是看错他了。
他进京赶考的这些年,他变得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就连她也被哄骗了!他哪是什么君子,明明是不折不扣的禽兽!
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支起瘫软的身子。付媛揉着发酸涨的腰,刚想垂下眸,却见着点点红晕。
她羞得哭出了声,咬着下唇,“滚呐...”
他不顾付媛的拍打,伸手将她搂紧,手摩挲着她热得发烫的背,“好了好了,都过去了。”
他抚摸付媛有些湿透的青丝,含情脉脉地看着她,“算为夫的不是,今后赔你可好?”
“赔?”她眨了眨眼,似乎没懂单阎话里的意思,“怎么赔?”
“再重蹈覆辙一次。”
“...滚!”她没好气地踹了他一脚。这单阎,娶她果然没安什么好心!
不过是欺负她不谙情事,才这般放肆,日后她定要叫他后悔今日说过这番话。
夜里的付媛,睡得格外安好,只是一觉醒来,身边便空无一人。
昨夜看时辰不早,寻思着公务也不急于一时,便半推半就地留了他一宿。谁料今日早晨,又是这般来去无影踪。
她看着屋外,有些昏暗,估摸着还没到请茶的时辰,打了个哈欠,这便又睡了回去。
只是她将被子掖上,却怎么都睡不着。她缠绵悱恻,只一闭眼,便全然是昨夜的单阎。她想起扶在她腰上的厚实手掌,想起滴落在她唇间发涩的汗液,想起摇晃得“吱呀”作响的床榻。
她摇了摇头,又翻了个身。可双眼就是不舍得闭上,她可不想再想起那个讨人厌的单阎。
既然身子不乐意睡,她便又坐了起来。只是这一起,便突然想起了什么。
今天是回门的日子,她竟睡得这般迟!回去庄十娘定又要拉着她一顿说道。
可她来不及为这事儿烦扰,她如今该担心的是——
她那夫君哪去了?
她唤来金枝进屋,洗漱过后便独自坐在妆台前。付媛看着镜中的自己,面色红润,难怪旁人都说喜气养人。她没忍住伸手摸自己的脸颊,吹弹可破,顺滑极了。
她暗暗想,难道是昨夜的功劳…?
却又很快摇了摇脑袋,嘴里嘀咕,“想什么呢…”
那人连回门的日子都忘了,至今没见人影,哪有半分真心爱她的模样。昨日一战,想来也是她败了。
她竟不知,那人有这样叫人抓心挠肝的本事,如今连着她的心也让他勾了去。
付媛本不想承认,自己的确对他牵肠挂肚,可她一步三回眸,这梳妆的功夫也不知看了门口多少回了。
她长叹了声,抿了口唇脂,“罢了,他不去我自己去。”
虽说女子回门身旁没了夫婿会遭人笑话,可她到底还是想见一眼十娘。让人戳脊梁骨的事儿,她既没少干,便也不差这么一件,收拾利索便往屋外走。
回到付家,不过十步,却叫她走的这样漫长。她大抵还是有些介怀,介意单阎叫她这样难堪。
她一边走,一边紧紧握着拳头,恨不得立刻将拳头打在他脸上才消气。可一进门,看见庄十娘,她脸上那些愁云惨雾便都烟消云散。
她抱紧了庄十娘,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望了望天。今天的天很蓝,只是缺了些什么。
她扯了扯嘴角,将泪生生憋了回去,挽着十娘的手像极了孩提。
庄十娘嘴上虽埋冤,心里却喜滋滋的。这十几年来,就没有一天付媛不在她身边的。
出嫁后的日子,付家显得格外冷清。本就面和心不和的夫妻两,没了女儿,话自然是更少了。
她日盼夜盼着女儿回门,可算盼来了。只是打刚才起她就瞥过门外,空无一人,原张着嘴想啰嗦些什么。可她又看了眼身后的付老爷,便没多说话,省得叫他想起来要说付媛的不是。
谁知他一见女儿身后无人,便急冲冲地要来了鞭子。他将鞭子在手里比划了两下,光是挥在空中,便让付媛心里惶恐不安。
“瞧你这不识好歹的贱蹄子,连单阎那样好的夫婿都叫你气走了!”他不听付媛的解释,只是气红了脸。
“怎就是女儿的不是了?”
“若不是你,好端端地人能不乐意跟你一同回门吗?”在他的眼里,哪怕单阎有万般不是,那也是他这个女儿不识抬举。
堂堂杨州富商独女,却独自回门,这不是生生下他面子,叫旁人看笑话吗?
第08章
付老爷松了松膀子,正欲挥鞭,嘴里嘀咕,“单阎这孩子心善,不舍得打骂你,老夫可不会疼着你。”
付媛紧紧地闭上了眼,打记事起,她就没少遭打。或是因付老爷谈不成买卖,又或是因旁人说付媛闲话,或因迷晕了付媛送上单阎的床,却被原封不动地退回来,这些从前都有过。
一言蔽之,他打付媛并不在于付媛做了什么,而是在于他的心情。
这一鞭子下去,妻女落得一身青紫,他也自觉倍有家主威严。
付媛单阎不多亲近,自也有她觉着单阎才像付老爷亲儿的原因。
付媛与单阎同年生,两人年龄相仿,两家爹娘自也不阻止两人来往。尤其付老爷,容许单阎随意进出付家大宅,由着他当自己家。他对单阎,从来是慈眉善目,哪怕愠怒,也只会向付媛庄十娘娘俩撒气。
可他待付媛,却是另一番景象。
他抓着不过四五岁的付媛肩膀,令她双肩落得一片通红,只为叮嘱她要万般讨好单阎。
可她年纪尚小,哪里晓得什么是讨好。
她只知道,那些孩子有的泥人、纸鸢,付老爷都一一买来,却全数送给了单阎。临了,还不忘用力地掐了她手臂一把,堆笑恭维,说她是沾了单阎的光。
付老爷献一次礼,付媛的手臂便青紫一次。
她不知什么是名利,不知什么是商贾之流,更不知什么叫献媚。
她只知道,眼前这个出身官家的男孩,抢走了她的一切。
她恨他。
恨他诸事如意,恨他事事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