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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连若秋道:二位请让让,咱们赶路要紧。面色煞白的白不安道:什么事紧赶慢赶,也不及咱们兄弟的事要紧吧。
  他声音又尖又细,犹如阉宦般十分刺耳,黑脸的乌不咎却道:马车里坐的可是江南宁家药圣宁闻之的小公子?
  萧尽听他问起宁承轻,立刻留神起来。
  连若秋道:车里坐的是咱们一位云门剑派的冯师弟,因受了些伤,不知二位拦路寻人有何贵干?
  白不安嘿嘿笑道:这车车辙极深,车上必定不止一人,让我瞧瞧还有谁在。说罢便要伸手撩车帘。连若秋见他如此目中无人,视自己为无物,立刻策马过来,长剑一挡,将车门拦住道:白不安,你未免太不懂规矩了。
  白不安笑道:魍魉双煞本来也没讲过规矩,我瞧瞧里面是谁,若宁公子不在里头,咱们就井水不犯河水,大路朝天各走半边。要是人在里面嘛
  萧尽忍不住问道:你要做什么?
  白不安瞧他一眼道:啊呀,原来是萧少侠。萧尽诧异道:你认得我?白不安道:萧少侠力擒铁手佛封威,在庐阳仙童山群豪面前大大露了脸,我岂有不认得的道理。
  萧尽不曾想庐阳苍穹剑派一行后,自己在江湖上竟有此声名,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白不安道:萧少侠既在此,宁公子必定就在车里,南州魍魉双煞白不安、乌不咎,求见宁公子。他恭恭敬敬向车帘行了一礼,身后乌不咎也遥遥相拜,拱手致敬。
  连若秋微微皱眉,正想驱赶,车中传来宁承轻的声音道:两位朋友远道而来,不知有何见教?
  白不安道:在下得知公子在庐阳仙童山现身,特地一路追来,想请公子去见见一位咱们兄弟二人十分重要的朋友。宁承轻不疾不徐问道:哪位朋友?我认得吗?
  白不安道:公子虽不认得,但见上一面自然就认得了。宁承轻道:我自失父母家人,十余年来都在山中隐居度日,生性拘谨,怕见生人,况且与这几位侠士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与人会面,还是下次有备而至,再请相见吧。
  白不安道:在下这位朋友身中剧毒,寻遍江湖名医无法治愈,原本要请北医关如是,却得知关神医已于半年前身故,如今医仙药圣都不在人世,当世唯有江南宁家后人精通用毒药理,请到宁公子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宁承轻笑道:白先生错了,我虽是江南药圣的儿子,自己却也没什么大本事,不然怎会被人下了毒,手脚不能动弹?先生还是另请高明吧。
  白不安目光朝拦着自己的连若秋脸上转了一圈道:不知是哪个歹人使计陷害公子,白某替公子出气。
  他话音一落,双手伸向背后亮出兵刃,是一对黝黑的判官笔。白不安话不多说,飞身而起跃向连若秋,左手横扫,右手点刺,直指他双眼眉心。
  连若秋人在马上,伸手一拉缰绳,仰身避过,将长剑往半空一抛,手握剑柄呛一声拔出,手腕翻转扫向白不安刺来的笔尖。
  二人一交上手,叮叮当当响声不绝。
  白不安人在半空力压之势,连若秋被罩在其下,长剑施展不开,终是双腿一蹬自马背后翻而下,落在车边。
  叶剑成见师弟遇敌,白不安武功深浅尚不可知,不愿以多欺少,只手扶剑柄在一旁掠阵,忽听身后一阵衣袂声响,不望便知是乌不咎欺身而来。
  乌不咎面沉似水,双手各执一柄精光锃亮的银钩,双钩在叶剑成面前一绞,如剪刀一般钩向他脖颈。叶剑成拔剑抵挡,长剑与双钩绞在一起,铮铮作响。
  四人分成两派,各自捉对,萧尽却知这些人里以丁以绣武功最高,他尚未出手,自然胜算在握。魍魉双煞言语上虽对宁承轻十分客气,话里反有强请之意,两人行为怪异,多半心怀不轨,萧尽便趁此机会问问宁承轻的意思。
  他下马摸到车边,正要出言询问,却听路边一阵大笑,笑声中一个粗犷豪放的声音道:老黑老白,你们恁地大夸海口,说只消两人就能请到宁公子,眼下丁老二还没出手,就将你们两个鬼儿缠住,若要帮手,赶紧喊一声哥哥。
  第一百十三章 巧笑狐媚未肯休
  萧尽往喝声传来的方向望去,见林子里有个黑影摇晃,看不清是谁,但黑影魁梧异常,不说像人,反倒更像一头巨熊。
  白不安怒道:咱们兄弟才刚交上手,哪里是被缠住,我劝你这狗熊不要自逞英雄出来送死,免得被人扒了一身熊皮,面上难看。
  他嘴里说话,手上不停,与连若秋打得不可开交。连若秋外号快剑青锋,剑法自以迅捷为长,白不安却身形如鬼魅,起落飘忽,难以捉摸,两人以快打快,看得人目不暇接。
  另一边乌不咎与叶剑成却都是刚猛浑厚的路子。叶剑成轻功拔群,辗转腾挪间出剑犹如猛禽捕猎,招式虚实有致,乌不咎双钩交错,防得严实,不敢有丝毫大意。二人紧盯对方要害,稍有露出破绽,生死立见。
  林子里的人听白不安消遣他,也不动气,仍笑道:白老鬼,你要是英雄,为什么挑个最不济的毛头小子当对手,放着丁家老二不敢碰,让老子来领教领教丁家剑法。
  说罢一声暴喝,萧尽只觉他方才还在远处,一转眼已从自己头顶掠过。这人身躯魁伟,身高八尺有余,轻功却如此轻盈迅疾,不由令人大吃一惊。只见他手拿一条九节鞭,挥舞之中,响环呛啷作响。
  宁承轻在车中道:这是岭北人熊曾裘,杀人如麻,生啖人肉,当年逃到关外,不知什么时候又回来中原。萧尽道:他当真吃人吗?宁承轻道:细皮嫩肉的或许吃些。
  萧尽道:你可千万别出来,他瞧见你定要嘴馋吃你了。宁承轻笑道:我不出来,你瞧瞧还有谁来?
  萧尽向四周一望,只觉树林子里影影绰绰埋伏着不少人,只是叫魍魉双煞和岭北人熊打了头阵,心里不禁一阵擂鼓,暗自盘算如何能救得宁承轻突出重围。
  岭北人熊曾裘袭向丁以绣,他手里的鞭子精钢所铸,比寻常九节鞭粗了一圈,日光下锃亮辉煌,挥舞起来也是威风凛凛,当头就冲丁以绣头顶砸落。
  丁以绣拔剑出鞘,长剑在卷起的鞭中转了几圈,一阵叮当乱响,已将九节鞭缠在一起。他抽剑后撤,片刻不停留,立即挺身向前刺曾裘的咽喉。曾裘膂力过人,右手一挥又将缠住的九节鞭抖开,双方你来我往也是战在一处。
  萧尽瞧了一会儿,连若秋对白不安或能战个不相上下,叶剑成与乌不咎却稳占上风,长剑舞开已逼得乌不咎守多攻少,至于人熊曾裘虽钢鞭呼啸声势惊人,但丁以绣是一流高手,内力剑法皆为上乘,不需久战,百招之内必能分出胜负。萧尽内心自是盼丁以绣三人获胜,自己手中也紧紧握着拒霜守住车门,看护宁承轻与冯海寅。
  正混战之际,萧尽听耳边传来一声轻笑,他正瞧着各人相斗,听见笑声已近在咫尺,着实吃了一惊,回头一瞧,身边荡起一阵微风,一个红衣女子站在马车旁冲他微笑。
  萧尽一见之下不由想起孟别昔,只是这女子与孟别昔相比,眉目神情多有轻佻之意。萧尽拔刀而立,问道:你是何人?
  红衣女子笑道:公子不要动粗,小女子是瞧公子丰神俊朗,英姿不凡,有心结交罢了。萧尽道:男女有别,授受不亲,姑娘自报家门就是。红衣女子听了咯咯直笑,不远处又有个粗声粗气的人出言讥讽道:狐狸精,你这可是老牛啃嫩草,见了俊俏后生硬要调戏,诓人家喊你一声姑娘,你算哪门子的姑娘,做他老娘也够了。
  红衣女子呸一声骂道:臭泥鳅,我要做也是做你老娘,快滚出来给老娘磕头。那人回道:老子偏不出来,你便宜儿子生得遍地都是,说不定里面就有老子的种呢,哈哈哈哈。
  萧尽听他二人言语粗俗,老娘老子乱骂一通,实是不堪入耳。宁承轻道:血狐崔雪映许久不出江湖,你叫她姑娘,可是容貌还不见老?
  萧尽道:她难道很老了吗?我瞧着只比我略大些,和郭女侠差不多大吧。宁承轻道:滚地蛇阎松说得不错,她做你娘也绰绰有余。崔雪映成名三十余年,如今少说年近六十了,不过她爱惜容貌,早年就起始修练养性驻颜的内功,比别人老得慢一些罢了。
  萧尽只觉稀奇,又朝血狐崔雪映瞧了瞧,见她身形苗条,面色红润,头发乌黑,哪里像近逾花甲的老妪,分明是个娇俏少女。
  崔雪映见他打量自己,笑得双眼弯如新月,翩然走来道:你瞧我做什么?是我长得好看吗?萧尽几时受过女子这般调笑,脸上一红,却听宁承轻道:你小心她手上有毒,被她毒倒,今晚可要做老娘的新郎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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