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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夏照风既想要他舍了水月白芙从此太平度日,夏宁两家交好,自能保他一世平安,可又想他遭际悲惨,境遇艰难,不忍再添烦扰,还是日后再说不迟,于是又再安抚几句,叫他早些休息。夏青棠还想留下与萧宁两人秉烛夜话,却被夏照风板着脸拉走,只说来日方长不急一时。
  宁承轻与萧尽送走父子二人,见天色已晚,也要睡下。宁承轻道:咱们先不脱衣服,今晚怕有人要来。
  萧尽问道:什么人?是敌是友?宁承轻道:我不知道,你等着就是。萧尽道:夏庄主一家在这,又派了弟子巡视守夜,各派还有高手留宿,谁能擅闯?
  宁承轻道:真有人来,怕不止一个呢。我有个计策,能一举数得,你要不要听?萧尽道:你脑子聪明,总有好计策,快说。
  宁承轻附在他耳边,将自己想到的计策说给他听了。萧尽听完皱眉道:这不行,这法子太险,略有不慎岂不是拿你性命开玩笑,不行,你快另想一个。宁承轻道:只这一个,没有别的了,况且你不答应,有人来今晚也一样凶险,倒不如咱们早有防备的好。
  萧尽又皱着眉想了许久,迟疑道:那我按你说的行事,可若你当真遇险,我先救你,不管其他。
  宁承轻在他颊上亲了一亲道:好,我好好的也不想死,有你在才放心,你去将包袱里的药瓶拿来,正好在蟠龙飞鳞上淬些毒药,我就也有自保自救的法子。
  萧尽被他一亲,心中虽还担忧,但想自己总是看好他,又生出些许甜蜜,随即听话去将药瓶取来。宁承轻按动机括,将龙身上的鳞片一一抹了毒,萧尽见他每一片上各用不同毒药,好奇道:这鳞片不是一次射出,射向同一人么?
  宁承轻道:我方才看这些鳞片收回时有先有后,快慢不一,便想毒药发作也有先后,又相辅相克,比如迷魂香瞬时起效,血蛊毒入血脉后有用,焚心散与三秋锁魂一起用原本应当致命却因药性相克只会心脉剧痛反而不死,我依照顺序涂毒,一次射出能有数种效用,毒性复杂多变,寻常解药绝难去除,到时便能牵制对方。
  这番话换了别人说出口,萧尽未免觉得说话之人心思歹毒,但宁承轻用毒只为自保,如此缜密反教他放心不少,点头道:很好,有人伤你可不要犹豫,务必要让对方没有还手之力才行。
  宁承轻道:我何时犹豫过,倒是你总觉自己命硬,别人拳脚刀剑过来也不知道躲,回回弄得遍体鳞伤。萧尽道:如今不是都好了,小时候我
  宁承轻打断他话头问道:我正要问你,你们赤刀门弟子都是左门主捡来的苦命人,像你孟姐姐的事我也知道,那你又是如何被你义父捡到,你说小时候被人扔在河里是怎么回事?
  萧尽一愣道:我忘了,只记得有人将我救起,之后生了好大一场病,醒来饿得很,又吃了很多碗饭,慢慢才好起来。宁承轻道:救你的自然是你义父了,那时你几岁?
  萧尽道:义父说我三岁,还说我命大在水里漂了那么久也没死,可见天不让我死,他便定要救我回来,在我床边守了十来天,衣不解带地照顾我。义父待我恩重如山,我委实有些对不住他。
  宁承轻道:三岁,那便是十八年前,十八年前我也未出生,不知江湖上有什么大事发生。萧尽不解道:义父救我是看我年小可怜,顺手施救,与江湖大事有什么关系?
  宁承轻道:你孟姐姐手刃仇人时,赤刀门新近崛起,可见你义父立赤刀门是在救孟姐姐之前。寻常人开宗立派一是武功卓绝,广收门徒,以期开枝散叶,有意将自身武功相传发扬。二是野心勃勃,争强好胜,以武扬名,号令天下。你义父都不是,若说他嫉恶如仇,替天行道肃清武林恶徒,却又收钱杀人。若说他贪图钱财,那江湖恩怨仇杀不少,又何必拘泥只杀恶人,所谓闷声发财,更不必立个门派,教江湖上人人知道。
  萧尽道:义父救了我和姐姐,又再救了许多同门的兄弟姐妹,是他宅心仁厚,只不过养活这许多人,又无田地产业才想到收取酬劳诛杀恶人的法子。宁承轻道:也有道理。
  他话风一转,忽而又问:今日你与那冒充之人交手,可有觉得异样?
  第八十二章 为得虎子甘舍身
  萧尽听宁承轻如此一问,仔细回想白天打斗,那人武功高绝,与玄尘子交手也更胜一筹。他自认自己武功虽有些进益,但与玄尘子这等高手亦不可同日而语,绝不能短短数招内胜出。
  萧尽道:那人武功在我之上,他刺我身上这十来刀,若真刺到实处,我早已没命在这里。我与他拼命,说要赢他恐怕是不能的。那蒙面人武功倒与我在伯仲之间奇怪。
  宁承轻知道他也觉察出其中蹊跷,追问道:奇怪什么?萧尽道:你记不记得第一次我在灵器山庄追冒充我的人,那时他武功平平,被我一下揭开蒙面,再打下去我便能将他脸上易容也除去,眼看就要得手,又有个蒙面人投了几枚透骨钉将他救走。
  宁承轻道:我虽未亲眼瞧见,但你说过也是一样。萧尽道:几月前那人还打不过我,几月后他竟已能将玄尘子这等高手一刀刺得重伤。宁承轻道:那有什么奇怪,或许你义父写在应天秘录中的武功精妙绝伦,又或许盗书之人天资绝顶,短短时日已神功大成。
  萧尽道:我奇怪的是,假冒我的人数月间神功大成,他的同伙却无长进,两人同谋为何不分享秘录,一起练功精进。宁承轻笑道:你这小狗脑袋也不算笨,被你想出这点怪异来。不错,武功秘录人人可练,即便资质各有不同,但一人神功大成,一人毫无长进,可谓分赃不均,如何能够长久。
  萧尽道:依你看是什么缘故?宁承轻道:缘故白天在众人写下的名录上就有,自然是袭击灵器山庄夏小姐的人,与今日刺杀玄尘子的并非同一人。
  萧尽心思简单,虽觉出两次那人的武功大相径庭,但也未想过并非同一人。
  宁承轻拿出名录道:不止灵器山庄与今日这回,我叫各派将自己门中死伤者名字写下,一窥便知。那日在清风客栈,天鹰镖局的镖师被赤刀门杀手所伤,受伤的是个老镖师,一个趟子手,二人都只受伤,并无性命之虞。名录上写的另一些也是无名小卒,细细比对便能瞧出与各派死伤的高手绝无可能是一人所为。
  萧尽按他所指之处一一看去,三月初时凶手人在扬州,不出十日已到洛阳,虽连换快马日夜疾驰未必不能,却实无此必要。再有四月十日凶手临安现身,五天后又在岭南,更是马不停蹄,不眠不休也到不了。
  宁承轻道:我只点温南楼与程柏渊可作证的出来为你洗脱嫌疑,若将其余这些都点明,旁人也能瞧出杀手不止一个,到时又栽在你身上。但我们自己得先弄明白,杀手若非一人,又是为什么?
  萧尽被他说得糊涂,心想难道那人并非只为觊觎义父的独门武功才杀人盗书,栽赃自己?是啊,那又是为什么?
  宁承轻道:我再问你,古柳镇上被你擒住后中毒死去的人,武功又如何?萧尽道:平常得很,身手倒与灵器山庄的杀手十分相似。他会赤刀门刀法,应当是本门中人,可我瞧他易容下的面目却毫无印象。当日你曾说陷害我的人必定在场,更有可能是第一个开口质问是我杀了义父之人,这岂非说不通?
  宁承轻道:那人中毒而死,面相极不自然,他深夜行动,本就无人能够细看,易容下再有易容也并非不可能。萧尽只觉匪夷所思,宁承轻又道:易容改扮这事我是内行,你听我的。易容面具你戴过,若想逼真,先要面具做得与脸庞密合,再细细压实用鱼胶黏住,轻易不能撕下方可天衣无缝,可当日你除去他易容时却十分容易,随手一抹便已掉落,你可知是为什么?
  萧尽道:是他故意要我撕去?宁承轻笑道:很有长进。那他为何故意要你撕去面具?萧尽由他循循善诱,渐渐想通一些关窍道:怕我将他第二层面具揭下露出本来面目。难道他本来面目我是认得的?
  宁承轻道:我要瞧一瞧他如何中毒,已掰开他嘴,其实那时便有怀疑,唐寒却说怕在客栈外死了人要尽快将尸首丢弃,是不是?萧尽道:你还是觉得他可疑么?
  宁承轻道:岂止可疑,简直可说正是他一路引导,将咱们引到今日这步田地。若非他说起庐阳剑派的比武大会,我们如何会起这念头。何况他比我们先走一步,到了庐阳仙童山上却反而不见他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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