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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宁承轻见他一片赤诚,微笑道:给你不也一样?夏青棠道:我未过门的妻子家传就是暗器,我再用,不说班门弄斧,简直有意挑衅。你先瞧了是什么,再说要不要。
  说罢转身而去,不一会儿拉了夏照风过来。
  夏照风早就想来见宁承轻,只是身在庐阳岳丈家中,总不如自己家里来去自在,因此只等一应琐事尽数周全才匆匆赶来。
  他一见宁承轻就喜欢,搂着好一通嘘寒问暖,又拉过萧尽问他拒霜用得可还趁手,一路有没有遇到麻烦等等。萧尽虽从小受左天应善待,但也从未有过如此热情如沸的长辈,一时有些失措,宁承轻反倒接物待人恬适自然,夏照风问什么都对答如流。
  宁承轻道:小侄对不起伯父,那扳指被人夺去,也难找回,辜负伯父一片苦心。夏照风道:那有什么,暗器兵刃本就是身外之物,小小一个扳指丢了就丢了,能解得你一两次急难已是足够,这样的玩意儿有的是。
  夏青棠道:爹,那你还不拿宝贝出来?夏照风把脸一板道:又不是给你,你一个人吵些什么?他对儿子向来溺爱,不过假作颜色与小辈顽笑,说着从怀里取出个锦缎小盒,神色间十分得意。
  夏青棠抢过来送到宁承轻面前道:快打开,你不来,爹也不肯让我见识。
  宁承轻接过锦盒,心想夏照风知道他不会武功,即便暗器也不需用到内力,机括激发又能随身佩戴,多半又是件首饰。
  他打开盒盖,见一片鳞光闪闪,耀眼夺目,锦缎间盘着一条小小银龙,原来是个银镯。宁承轻先不伸手去拿,细瞧龙身上的鳞片,片片米粒大小,果真巧夺天工,龙首盘尾,口噙龙珠,栩栩如生。
  夏照风让他按动机括,对准墙面,只听嗤嗤声响,数十枚银鳞飞射而出,带起无数银丝。宁承轻凝目望去,每个鳞片都连着道细韧无比的银线,再拨机括,银线带动鳞片飞回,各自回位严丝合缝,如此巧夺天工令人惊叹不已。
  夏照风道:这蟠龙飞鳞,令尊当年画了图样给我,我又改了几处,只是打造起来麻烦无比,数年间又一直找寻合适的慈石,好令龙鳞归还有序。这机括虽只一处,但能收能放,不必另外增添,放时数枚齐出,回时先后有序,不至凌乱错位,可花了我不少功夫啊。
  宁承轻见他得意之情溢于言表,心里也想如此小小一个镯子,暗器发动后还能回还不乱,其中机关精巧可见一斑,即便图样不是自己所做,能打造出来也算玲珑巧手、鬼斧神工,实是世间罕有的神技。
  宁承轻道:伯父花费数年打造这等神器,小侄不敢受领。夏照风听了却也像对自己儿子一般假作生气,板起脸道:什么不敢受领,令尊费尽心思画了这图样出来,谁又说不是为你而做,我能看到这等玲珑巧技已是天大的福气,只可惜没能让令尊亲眼看我做成,若能于你有益就当是我们做长辈的了却心愿。快拿着,要不然我毁了也不让它落在别人手里。
  宁承轻生性豁然,夏照风既如此说,他也不再推脱,将银镯戴在左手,大小竟刚合适,不由也感欣喜。
  萧尽本就担心宁承轻跟着自己,除了用毒没有别的防身之物,见夏照风送了如此一件宝贝,从此便可放心不少,也十分高兴。二人一并谢过,夏照风再问起分别后的事,宁承轻方才已对夏青棠说过,夏青棠替他添油加醋又对爹爹说了一遍。
  夏照风皱眉道:你们二人一路得罪这么多江湖人士,今日殿上也有不少人不能就此放过,今后可有什么打算?
  第八十一章 遥看前路几回首
  宁承轻道:我这事暂且不提,他的事伯父需得作证,杀害各派高手的另有其人。夏照风沉吟片刻后道:当日那杀手闯入后院欲害云儿时,为何你不向我直言萧少侠也是赤刀门的人?这样我便强留也要教你们在庄中住下,如此便不会让你被众人追杀,令你师兄下落不明,各派凶案自然也落不到萧少侠头上。
  萧尽忙道:晚辈门派恩怨缠身,怕惊扰了庄主,因此才未说明,望请庄主原宥。夏照风摆手道:这倒不打紧,你们二人遭际非凡,我虽与宁家有渊源,但初见时有些防备也属常情,不必挂心。眼下最要紧的不是人证,而是尽快找出真正凶犯,将真相昭告于众。萧少侠与那人若是同门,可有怀疑的人选?
  萧尽道:我也为这事烦心,此人杀我义父,栽赃于我,又在外挑起各派恩怨,我却实在想不出他身份,只能等他再行凶时将他当场抓住。可惜今日错失机会,下回又不知道他要杀谁。
  夏青棠道:既然有游云剑温大侠包揽此事,明日再叫外公知会各派小心提防,那人下回行凶时务必将人拿下就是了。萧尽还未开口,宁承轻先道:要是没有下回呢?
  夏青棠一愣道:这他若就此收手,倒是倒是十分为难了。可他杀人成性,哪有这么容易收手不杀?
  宁承轻道:我原以为他杀人只为掩饰自己杀害赤刀门主,盗取门派秘录的恶行,栽赃他人,引得武林各派误解,都来追杀萧尽,他便能全身而退。若左门主身死,赤刀门分崩离析,他日他神功大成,自立门户,纵有人怀疑也再无证据。
  夏照风道:如此想来十分合理。宁承轻道:他如有此打算,今日便不该在长生道院后山现身杀人。以至玄尘真人亲眼所见,以身作证,反倒为萧尽洗脱了一些嫌疑。
  夏照风道:或许是你们二人易容改扮,他未曾想到你们也到了这里?宁承轻道:不瞒伯父,我二人自上回与温大侠等人在枫林镇外山上遇险分散后,便时时觉察有人尾随,即便我们改换样貌,也未必能逃过有心之人的眼线。既然他早知我们要来,却还有意在比武大会上当着我们的面刺杀玄尘真人,行事大大有违常理。小侄便想,他必定另有毒计引我们入彀。
  夏青棠犯愁道:敌暗我明,该如何是好?宁承轻道:此事还有更古怪的地方,请夏伯父和大哥等我今晚仔细捋一捋,明日再商量吧。
  夏照风见他颇有乃父之风,心思缜密,细致入微,十分喜欢,点了点头道:也好,今日大家都累得很,且好好休息。不过你说自己的事暂且不提,我却还是放心不下,今日瞧那琴剑双侠和程柏渊都对你颇有恨意,还得小心为是。
  宁承轻道:多谢伯父挂心,我自会留意,温南楼爱管闲事,这件事也是他揽着,只要他在,想来不会有事。
  夏照风想了一想,终究叹了口气道:贤侄,我知道那年你不过六岁,但你聪慧懂事,非寻常孩童能比,究竟可还记得当年发生的事?你爹那些江湖上的亲朋好友,到底为何一夜之间全都死在庄中,我实在不信你爹无故害人,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得已的变故,你若能说清,想必那些故交后人也不会再为难你。我必定一力作保,叫各人冰释前嫌,不念旧怨。
  萧尽其实也十分好奇宁家往事,但宁承轻和他相识以来从不提半句,自己便也不问,如今夏照风以长辈身份相询,宁承轻亦不便回避。
  宁承轻道:伯父曾问我当年如何逃出生天,我说是因年幼无人留意,自己逃到庄外被师兄所救,其实并非如此。我儿时体弱多病,那段日子恰巧染了风寒,已有大半月未能起床。一日夜里正睡得迷糊,忽然有个黑影推门而入。因是深夜,屋里又没点灯,什么也瞧不见。我躺在床上,那人来到面前将我脖子掐住,要将我掐死。
  萧尽听得心惊胆战,心想他自幼不曾练武,又是个小小孩童病在床上,不论是谁随手一掐便能要了他小命,虽知宁承轻好好站在面前并未遇害,可想到当时情景不禁捏了把冷汗。
  宁承轻道:我被掐住喘不过气,那人却迟迟不下杀手,后来房门一响,另一条黑影闯了进来。萧尽问道:那人是他同伙还是来救你?
  宁承轻摇头道:我不知道,我昏了过去,醒来时已在后院门外的林子里,师兄背着我,回头望去山庄已是一片火海。
  夏照风听到这里问道:这些年你师兄可曾告诉你庄中发生何事?宁承轻道:初时我年纪尚小,想家和爹娘时常常问他,师兄只说有人送我出来,他急着救我,不知详细他或许知道,只是不愿告诉我罢,长大后我便也不再问他。
  夏照风道:如今你师兄下落不明,知情之人又更少了。他虽慨叹,心中不免又想,段云山不肯说其中缘故,或许真是宁家有亏,世上的事大多错综复杂,人力不可抗拒,如今宁闻之夫妇早已身死,再将往事挖起未必是好事。眼下有温南楼夫妇调停,众人卖铁背金龙郭崇举一个面子,终不能对后辈小子赶尽杀绝,至多自己护送二人去仙城山,决计不让别人伤他们分毫也就是了。最最要紧还是江湖传闻的奇毒水月白芙,可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若不将这毒药妥善处置,江湖中便是人人自危,永无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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