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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萧尽瞧见柳廷、方从剑、韩琴儿与那满脸胡茬的大汉坐了一桌,却不见段云山和温南楼,不知去了哪。韩琴儿那日被萧尽一刀削了头皮,头发难免少一块,为遮丑在鬓边戴了朵珠花,但终究不如以前完美,心里气恼,脸色十分难看。
  柳廷道:那两个小贼不知跑去哪里,咱们捣了鬼阎罗的蛇窟也没将他们找到。
  萧尽只听这一句已感惊异,原来他们逃走后,温南楼便带众人捣毁了玉京子的蛇窝,心想若自己与宁承轻多等一天,他虽不必冒险杀那两条毒蛇,可落在柳廷手中未必好过,不由暗道一声侥幸。
  方从剑道:可惜蛇面阎罗也跑了,没能替柳兄弟报仇。柳廷一拍桌子道:蛇面阎罗倒不忙,我非要亲手宰了那杀我兄弟的小贼不可。韩琴儿听他提起当日之事也是愤然,恨不能萧尽就在眼前,让她千刀万剐才消心头之恨。
  方从剑对大汉道:郑大侠出手擒住冲云拳段云山,实在是大功一件。
  那大汉手边摆着柄九环刀,神态威武,双目如电,显是内力精深,武功高强。
  宁承轻悄悄踢了萧尽一脚,待他回过头来道:你这么盯着人家,再多看两眼,姓柳的就要一拍桌子问你看什么了。
  萧尽道:我瞧那汉子太阳穴鼓胀,内力非同小可,可段大哥单打独斗应当也不输他,多半是他们以多胜少才得手。宁承轻道:这人叫郑全武,外号人称震岳刀,你也用刀,这刀法名家的名号难道没听过吗?
  萧尽摇了摇头道:他若烧杀掳掠是个恶贼,或许我反倒听过。
  宁承轻双手捧杯假作喝茶,接着再听四人对话。
  郑全武道:冲云拳段云山学的内家拳法,功力深厚,我也是侥幸略胜一筹,想是他关心则乱,以为宁家那小子已落在我们手里,围斗时心乱意烦魂不守舍,这才落败,在下赢得不甚光彩。
  柳廷道:郑大侠说哪里话,段云山助恶为虐,宁家小贼与蛇面阎罗这等奸邪之辈同流合污,咱们正道之士除恶即为善举,何必纠结光不光彩。韩琴儿连忙称是道:不错,咱们光彩,对头可不讲光彩,不然柳璋大哥又怎会被那小贼放毒蛇咬死?对付恶人须比他们更恶才是。
  方从剑道:明日一早程老前辈便能赶到与我们会合,姓段的在我们手里,不怕小贼不现身。韩琴儿道:宁家小贼心思歹毒,刁钻奸猾,哪肯为一个家仆冒险?柳廷道:温大侠正想试他一试,若他真不顾段云山死活,那也绝不是个心胸宽大,光明磊落之人。水月白芙这等奇毒在他手里,将来不知还要祸害多少人,更当趁他尚不成气候之时除去才好。
  萧尽听他们接着低声商量如何对付宁承轻,虽听得不真切,却也知道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手段。他想,蛇面阎罗虽恶,但恶得毫不遮饰,这些人妄称名门正派,行事反倒如此鬼祟,令人不齿。
  郑全武等人吃了茶,歇息片刻,各自回房休息。萧尽不知他们将段云山关在何处,有心打听,又想柳廷、方从剑、韩琴儿这几个倒也罢了,郑全武、温南楼是赫赫有名的武林高手,在这二人眼皮底下行事,需得冒上极大风险。程柏渊明日才到,萧尽便想赶在今晚夜深时动手。
  宁承轻为防这些人疑心,叫萧尽在别处另找落脚的住处。
  天一黑,萧尽换上黑衣正要出门,宁承轻将他拦住,要他坐在灯下,拿出问店伙要来的镊钳针线,卷起他袖子细摸手臂上钉的那十枚银针。
  萧尽中了毒针后及时服下解药,并无大碍。夏照风造的玉雨银针十分细小,嵌在肉里毫无痛感,萧尽早已忘了,宁承轻却还记得,在油灯下一枚一枚用镊钳夹出,放在桌上。挑到最后一枚,那针已深入皮下,镊子难以夹出,他便慢慢用针挑开。
  萧尽瞧他双眉微蹙,目光低垂,凝神为自己挑针,心中涌起一阵温柔之意。等到银针尽数挑出,宁承轻抬起头来,萧尽目不转睛地瞧着他道:多谢你了。
  宁承轻道:谢我什么,我怕挑晚了这针逃进血里,你死了,谁去救我师兄。萧尽道:我不会死,小时候我被人扔在河里,漂了三天两夜也没死成。宁承轻道:那是你运气好,人活一世未必次次都有这么好运气。你去吧,救不了先回来,我料他们还不会害了师兄,再从长计议就是。
  萧尽道:你也小心,我去去就回。他还想再多嘱咐几句,又觉婆婆妈妈罗嗦误事,将心中那一点温存感动打消,转身推窗而去。
  萧尽将拒霜缚在背上,飞身上房,展开轻功往温南楼等人住的客栈奔去。到了二楼客房,他小心翼翼挂在窗外,往窗缝中一一偷瞧。客栈房间不多,那几个道士同住一间,玉山派弟子占了两间,云门众人又占两间,柳廷与方从剑一间,韩琴儿与另外两名同行女子住在一起,均不见段云山的身影。
  萧尽心想若由温南楼和郑全武看守,那可十分棘手了。
  他转向另一头,瞧了剩下的房间,果然见段云山倚墙而坐,温、郑二人在旁看守。这二人单打独斗,萧尽倒也不怕,或趁其不备偷袭也有胜算。可要是一下制不住两个,惊动了客栈中的其余人就糟了。
  他在窗外苦等一会儿,房中二人却无睡意,像是要就此守到天亮。他心念一动,想不如先回去问宁承轻有没有一下将人迷倒的迷药,要些来,岂非省事省力。既打定主意,他便要翻身跃到街上,忽听郑全武一声大吼问:什么人!
  萧尽一惊,以为行迹暴露,手握拒霜刀柄就要迎敌,却听对面窗户一响,郑全武已纵身而出,手中九环刀呛啷作响,翻到屋顶上与人交起手来。
  萧尽一颗心怦怦直响,心道原来不是发现了我,那和郑全武交手的又是谁?
  他只稍稍转了念头,客栈中许多人都已被打斗声吵醒。萧尽不敢在窗外停留,趁众人还未赶到往街对面的房顶掠去,到了背面伏下身观望。
  客栈屋顶上二人刀来刀往,打得难分难解,萧尽瞧着与郑全武交手那人,身手轻灵,刀法精妙,竟然有些眼熟。他看了一会儿恍然大悟,原来那人用的竟是赤刀门的轻功和刀法,只是与左天应传授给弟子门人的更胜一筹,已是十分上乘的功夫。
  萧尽想来想去,赤刀门中并无刀法如此精深之人,强如孟别昔也是左天应另眼相待,传了她奇门兵器与剑术。忽然间,他浑身汗毛直竖,猛然醒悟,原来这人就是灵器山庄中冒充他的黑衣人。
  此人突然现身与郑全武交手,又是什么用意?可无论如何,有人假冒自己身份行凶总不会是好事,萧尽见他打了一阵,往后一跃,手中银光闪动,撒出一枚暗器。郑全武闪身避过,怒喝道:奸贼讨死。
  温南楼听到喝声,却是沉住气,全赖郑全武一人应付,不中调虎离山之计,仍守着段云山不走开。然而他虽沉稳,自有心急的人要去帮忙,萧尽一眼瞧见柳廷冲上屋顶,口中喊着奸贼还我弟弟命来,长剑起挑加入战团。
  那人以一敌二,一时竟未露败相,柳廷武功较弱,反碍了郑全武手脚。他长刀挥舞,格开二人刀剑,转身作势要跑,柳廷闷头去追,不防他突然回头抖手一镖往自己额头飞来。
  郑全武道:柳兄弟小心。说罢一把抓住柳廷后领,将他拽倒这才险险躲开飞镖。方从剑也登了上来,大声道:郑大侠,别教他跑了,恶贼毒倒玉山派两位师兄,必要他留下解药。
  郑全武挺身追上,问道:你是谁?什么来历?那人顶了别人的模样,毫不回避,冷笑一声道:应天血刃,荡邪诛奸。郑全武道:你是赤刀门的人?那人不答,柳廷却已跳起道:就是这小贼害死我弟弟。提着剑又要上前拼命。
  萧尽心知这人胡乱杀人,挑拨自己与各派恩怨,但此刻要救段云山,已不将自己的事挂在心上,反倒庆幸此人将众人等引到屋顶,房中只剩温南楼一个,总算多了几分胜算。
  他翻身下地,掠到客栈楼下,轻轻一跃搭住二楼窗棱,往窗中一望,见温南楼正抬着头听顶上动静。萧尽拔出拒霜,知道温南楼这样的高手必然不能中了自己偷袭,因而只想出其不意阻他一阻,好救段云山出去。他左手扣住一块墙灰,右手抬刀至眼前,看准温南楼踱到房梁下,突然出手打灭房中油灯,随后猛地破窗而入,提刀向温南楼后背刺去。
  萧尽刷刷两刀,逼得温南楼黑暗中倒退几步,伸手要去摸剑。萧尽趁此机会跨到段云山身前,来不及解穴,先伸手一挟,将他扛到肩上。
  温南楼原本就在提防,此时拔剑在手,听音辨位,一剑朝萧尽身上刺来。
  萧尽不想与他缠斗,跳到窗边就要出去,谁知已有旁人赶到,窗外寒光一闪,一枚暗器直飞过来。萧尽眼见暗器向着段云山后颈要害,但自己拿刀的手按着窗框不及回护,只好将身一转替他挡住,嗤一声暗器打在肩膀肉里,是一枚银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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