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但这个时代又有一个特点,若一个人有好的名声,就等于有了一张护身符。就算是官府,也会尊重这种名声在外的人,甚至还会在当地给他们一定的优待或是特权。
“明明是叫双赢。”百姓得到了实际的好处,商贾也有名望加身,等于得到一张保护符。
韩书举起酒杯,等于认同了公子的说法。
“公子智计无双,仁爱百姓,书佩服的五体投地。”
最重要是这个双赢,世人皆认为,一件事,一正一反,一盈一亏,才是正理。一个人有所得,另一个人必有所失,一个人赚了,另一个人必是亏了。
可只有在公子这儿,竟然可以人人得利,人人都觉得自己赚了,“那亏的是谁呢?谁也没亏,想不通,真想不通。”
韩书摇着头,想不通的事情实太多了,比如公子对百姓上心到这种程度,他就无法理解,算了,还是继续喝酒吧。
赵苏的眼睛微眯,六国还未统一,旧贵族已经按纳不住复辟的念头,开始四处串联。他并不担心这些人,旧贵族和几个商贾,最多组织几场刺杀,根本不可能成功。
国家不乱,老百姓不乱,商人就乱不起来。
秦国的问题归根结底是底层的老百姓生活困苦,对秦国没有任何归属感的同时,秦国第一次管理这么大的国土面积,仍然袭用旧有的制度,摩擦当中一味强压,导致双方矛盾日愈加深,最终激起民变。
当初揭竿而起的可不止刘邦和项羽,可以说四面都是烽火,这里头当然也有旧六国的贵族,但无一成功,最终被街头混混刘邦得到天下。
秦国原本有二千多万人口,混战之后,到西汉政权初建,只剩下一千三百多万,经过多年休生养息,才慢慢恢复。
冷冰冰的数字下,是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和鲜血淋漓,百姓何其无辜。
“最好不要打仗啊。”赵苏叹气。
韩书喝的醉眼迷离,举着小酒壶道:“我说公子,怎么可能不打仗,你猜今天谁找我了,他可是出了个好主意。”
陈立找了韩书,让他向公子建言,用炼铁厂的好钢生产更锋利的钢刀,如果在战场上大发神威,定能让秦王龙心大悦。
赵苏冷哼一声,统一六国无论有没有外力,已成定局,他又何必多造杀/戮。武/器可以造,杀向匈奴和异族的武/器,越锋利越好。
但六国在他心里,不管哪一国,都是中国人,死一个他都心疼,更不用说自己参与进去。
“此事休要再提,武/器的事,我自有分寸。”赵苏干脆俐落的拒绝。
韩书大笑,“我早知公子会如此,已经告诉陈立,行不通。他个棒槌,根本不懂公子的心啊。”
赵苏笑笑,举起自己手里的小酒壶和他碰了碰,又倒了一小口在公子白的面前,反正是米酒,小孩子喝点应该没事。
就见公子白刚欢喜的端起碗,就被不知道什么时候赶来的水娘一把夺了过去,“公子白年幼,不可饮酒。”
公子白翕着嘴唇,不开心的使劲去拽公子的袖子。赵苏被他拽的一歪,无奈的朝他使眼色,意思是这个女人太厉害,我也没办法。
韩书更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刚才还放浪形骸的大讲特讲咸阳的花楼里,有多少红颜知己等着他,几乎要望眼欲穿,这会儿眼观鼻鼻观心的端坐桌前,贵族礼仪无可挑剔。
水娘好笑的摇摇头,一把抱起公子白,“公子今天的大字写完了没有。”
公子白脸色一白,不再挣扎,任由水娘抱着他离开。
“大字,说起这个,那些旧贵族来咸阳之后,还闹了不少笑话。”大家虽然同文同种,文字勉强也能说一致,但细节却各有差异,同样一个字,各国有不同的念法,有的呢,是同样的意思,有不用的写法。还有就是度量也不一致,导致这些贵族居住到咸阳,不时因为这样的原因,闹出不大不小的笑话。
“妙啊。”赵苏抚掌,他真傻,真的傻。
书同文,车同轨,统一度量衡。他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简直其笨如猪,不可原谅。
其实也不怪赵苏,实在是,他一直就生活在书同文车同轨的时代,早就被当作理所应当。
韩书摇头晃脑,“妙,确实妙,当时还有人故意算计他们,用两国度量不一,而跟他们约定。从他们身上,弄了不少钱,我都跟着上了两回花楼。”
咸阳的小纨绔,不敢违反法律,就用这种小招术讹诈些钱财。
赵苏把韩书扔下,自顾自去了书房,开始写奏折。
第二日,赵苏亲自送走最后一批客人,然后一把将奏折塞到韩书怀里,“去蒙家一趟,所有的内容都写在上头了。”
然后就将没有一点点防备的韩书,塞进马车。远远看到一只尔康手,从车窗里露出来,颇显凄凉。
书同文车同轨,只要学过历史的人都知道,这是祖龙最大的功绩之一。而这个功劳,据考证极有可能是李斯提出来的主张,秦王应允采纳。
抛开李斯对扶苏的伤害,和最后对秦王的背叛,单说能力,他确实当得起秦王对他的信任。
“如果有其他人,也能源源不绝的给大王提供好主意呢。”赵苏自言自语说完,将双手枕在脑后,抬头去看天空的白云。
湛蓝的天空,看上去像艺术家精心调配的水彩,美好的不似在人间。
“人间很值得,我尽量让更多人觉得,人间是值得的吧。”赵苏喃喃自语。
第79章 抢功 你敢说你没去花楼会你的红颜知己……
书同文车同轨, 统一度量衡的奏折,由蒙毅发出,右相冯云疾大力支持, 将领一系,都表示附议。
“就连左相李斯也黑着脸, 赞同附议。不过蒙大人说,私下里李相在府中吐了一口血, 还大肆清洗门人, 似是怀疑门下有奸细?”
在咸阳呆了好几天, 全程看戏,然后带着蒙毅的书信回来的韩书, 一边掏出书信, 一边跟公子交待这几天发生的全部事情。
赵苏心中大乐,看样子李斯已经在书写书同文车同轨的奏折,只是他身为左相, 自然不会上一个类似提纲的泛泛而谈,要上就上一全套。一旦通过, 就能直接推广实施。
而赵苏则没有这个顾虑, 他在写给蒙毅的信中称,赶早不赶晚。用最快的速度抛出这个议题, 只要大王应允, 再召集人手商议细节也来得及。而且这么做,还能分润一些功劳出去,何乐而不为。
至于他自己, 则表示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朝堂上的事,他不便参与其中。只是偶尔出个主意, 让他不用放在心上。
韩书一脸婉惜,“多好的机会啊,公子就这么白白送人,要是陈立知道,怕不是得活活气死。”
赵苏砸砸嘴,“他的上官怎么样,还没被他气死呢。”
韩书大乐,“有人开了盘口,打赌他能在典属国呆几个月。”
两人哈哈大笑,赵苏顺手就把缰绳往他手里一塞,“走,转一圈去,在咸阳歇够了,红颜知己也安抚好了,就该好好干活了。”
他懒得解释为什么自己不出面,他是王子,再能干也不会有人拿他跟李斯比较。但同为臣子,蒙毅表现的越出彩,李斯才会被衬托的越无能。
李斯不是秦国人,更不是什么世家贵族出生,他权倾朝野最大的依仗便是秦王的信任,而他也有能力,用一件一件的事情稳固秦王对他的信任。
如果这些信任今天被人分一些,明天再被人分一些呢。哪怕秦王依旧信任他,但是再多一个同等信任的人呢,这些看似不起色的小事,慢慢积累最终都会变成他的优势。
韩书跳上马背,不服气的反驳,“这也叫歇,明明是替公子办事。”
“你敢说你没去花楼会你的红颜知己?”
韩书的眼神心虚的四处发飘,就是不敢看公子,嘟嘟嚷嚷道:“公子到底是不是男人,知道有句话叫盛情难却吗?”
自从新村和十七家结盟为生意伙伴,他的身价也与往日不同,以前回咸阳,最多是在自家兄弟和发小中间混一混。现在可不一样,一回咸阳,谁家的大管事都来贴子请他吃饭的吃饭,去花楼的去花楼,这些人家的普通子侄族人,也争相与他搞好关系。
想到这里,韩书忍不住感慨,“还是公子有远见,将这些人用利益联系在一起,是最稳固的联盟。等于我们多了无数渠道和消息来源,不管办什么事情,都比以前顺利的多。”
韩书想想以前,新村初建时,虽然打着公子的招牌没人敢明里阻挠,但暗里的使坏,或是不配合,多少也是有的。可现在呢,真正是事事顺畅,许多事他才一说出来,就有人贴心帮他办好了,所求也不过就是多拿些货,多得些消息,实在是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