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甚至,他把她扯到自己身边之后,仍然没有放开手。
掌心灼热的温度透过她的脉搏,似乎能够沿着动脉中的血液,运输到她的心脏里。
头顶传来了男人低沉的声音:“帮我。”
二十八岁的五条悟真的和学生时代的他很不一样。
尤其是当他不再刻意放松语气时,属于二十后代年纪的特级咒术师,给人带来的压迫感远比十八岁的他强太多了。
“过来”、“帮我”。
很简单的词,但却带着不容人反抗的命令感。
春烟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喉咙干燥异常,脑袋里晕乎乎的。
她抬起手,手指在不自觉地轻轻颤抖着,紧张地摸上了男人的腰带。
和式腰带的布料很软,正规的结扣样式也很复杂。
春烟从没练过这个,现在又这麽紧张,所以揪了半天都没系好,还把柔软的布料捏得皱皱巴巴的。
“你不像她。”
五条悟突然这样说着。
春烟手上的动作僵了一下,随后发出了一个疑惑的语气词:“嗯?”
“我是说,十年后的你,”五条悟对他说,“她做这个很顺手,每次打的结都很完美。”
是啊,十年后的她,作为五条悟的妻子,这麽亲密的事情当然得心应手。
莫名有一种被嫌弃的感觉……
春烟皱着眉,松开了手。
可她的手还没收回去,就被面前的男人分别捉住。
掌心滚烫的温度包裹住了她的整个手背,力气也大得离谱,容不得她退后半分。
男人就这样握着她的手,修长的手指夹着腰带的两端,带着她一点一点地将结扣系好。
他的动作很慢,像是在慢慢地教她,也像是在……调/戏她。
“五条春绘,是不是很好听?”
五条悟突然抛出了一个略显陌生的名字。
春烟有些疑惑,于是抬起头看他。
他穿羽织时,不会戴墨镜或是眼罩。
这双动人心魄的眼睛,就这样完完整整地暴露在阳光下,只需一秒,她就瞬间坠入了那双毫无遮挡的苍蓝色之中。
“做五条家的养女。”
“住在五条家,住在这个房间里。”
“除了我,不用见任何人,也不用做任何事。”
“怎麽样?”
二十八岁的五条悟比十八岁的五条悟更擅长用语言来包装自己的过分要求。
曾经的他对她说:“我会把你关起来。”
现在的他说出来的这些话,字面上看起来毫无破绽,但细究起来,与他年轻时说的话基本没什麽区别。
他的声音低沉而性感,带着一丝勾人的暗示意味。
春烟看着那双眼睛,听着他的声音,好像马上就要陷进去了。
直到——
“叫声‘哥哥’听听?”
他这样对她说。
春烟的意识瞬间清醒了。
她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非常微妙。
这种话,十八岁的五条悟偶尔会在床上说说。
没想到十年过去了,这人的脸皮越来越厚,竟然想把情/趣变成现实。
“你想都别想,”春烟跳出男/色陷阱,毫不犹豫地拒绝,“我不同意。”
“好冷淡呐,春烟,”五条悟故作惋惜地说,“我真的超伤心。”
春烟瞪了他一眼。
开什麽玩笑,不说敬语也就算了,现在还要仗着穿越的漏洞,大张旗鼓地做她的“哥哥”,也太过分了。
她放开了男人的腰带,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那种过分亲密的状态实在是让她不安,好像整个人都在他的掌控下动弹不得。
“不要东拉西扯,说正经的,”春烟再次抛出了那个问题,“十年后的我,在哪里?”
第22章 4.6小修
听到她的问题,五条悟没有说话。
他垂眸,用那双苍蓝色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她。
又来了,又是这种目光。
春烟莫名觉得发凉。
在十年前,他提到离婚的话题时,也是这样,眼神越来越冰冷,让她不敢继续追问下去。
“你对她就这麽感兴趣吗?”男人沉默了几秒,然后这样问她。
因为蓄意接近五条悟、还要努力刷好感的缘故,春烟察言观色的本事相当出色。
揣摩五条悟的心情这件事,世界上绝对没人比得过她。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男人的表情,敏锐的危机雷达并没有报/警,于是她点了点头,希望能够得到一个答案。
结果五条悟又把话题岔开了。
“既然这样,你在这个世界的新身份,就当她的妹妹好了,”五条悟的表情重新变得轻松起来,笑着对她说,“源春绘,这个名字听起来也不错哦。”
……哈?
春烟眨了眨眼,不太懂他的话题怎麽会转得如此跳脱。
但这个名字对她来说,有着很沉重的份量。
“源?”舌尖滑过这个姓氏的发音,春烟有些疑惑地问他,“我可以用这个姓氏吗?”
春烟和她母亲的身份有些特殊。
在主母嫁进源家之前,母亲就生下了她,这对任何女人来说都是一种心病。
所以这些年来,主母对她格外苛刻,为了照顾主母和本家的脸面,春烟一直不能用本家的姓氏。
真是可笑,明明不是她的错,却让她一个人接受惩罚。
“为什麽不可以?”男人有些不解,“你不喜欢吗?”
“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春烟说,“很难办吧?源家会接受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吗?”
五条悟歪了歪头,对她说:“春烟好奇怪,这种小事还需要纠结吗?”
男人的表情轻松且自然,似乎没有意识到有什麽不妥。
星野春烟六岁进入源家,从那时起,直到二十一岁,她无论怎样努力,都得不到这个姓氏。
可是,五条悟现在却告诉她,这不过是一件“小事”。
顷刻之间,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排山倒海般席卷而来。
“脸色怎麽这麽难看?”五条悟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但又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于是问道,“水土不服?和服的尺寸不舒服?”
春烟不想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五条悟皱了皱眉,又说:“我以为你很喜欢这个姓氏,当初和我结婚,也没有改姓五条,日本古代的皇亲姓氏,念起来确实很好听。”
听到这些话,春烟愣了一下。
她试探性地问道:“我和你结婚之后,没有改姓?”
这怎麽可能?五条家贵为御三家,嫁进来的女人居然没有改姓?!
“最开始源家那边会说,出嫁改姓的女人没资格做家主,我觉得无所谓啦,主要是看你的心情,”五条悟一边回忆着很多年前的事情,一边说,“不过,五条家的老头子们气得够呛,我当时和他们吵了好久。”
春烟:……
除了沉默,她不知道该说些什麽。
五条悟好像对她很不错,从十年前的他身上就能初见倪端。
他还没毕业,在五条家有着诸多掣肘的时候,就雷厉风行地处理了家里安排的一大堆相亲对象,努力推进着和她结婚的承诺。
学生时代的五条悟真心可鉴,只是在与她相处时任性的频率比较高,偶尔让她觉得头疼,也算是美中不足。
而十年后的五条悟,连这唯一的不足都没有了。
他会帮她完成所有的心愿,无论困难与否,只要她说得出来,他就做得到。
“你那是什麽表情?”五条悟突然笑了,然后调侃她,“感动吗?想哭吗?说说看~”
可是,春烟并没有像五条悟预料中那样露出笑容。
她明明应该是开心的,但看起来好像又没有那麽开心。
最终,春烟对他说:“悟君,在你面前,真的会让人意识到自己的渺小和无力。”
人与人之间这种悬殊的差距,不可避免地让她在开心之余,产生某种负面的情绪。
不单单是嫉妒、不单单是卑微、不单单是害怕。
是各种微妙的复杂情绪混合在一起,让人觉得心中泛酸。
不止是她,任何人靠近五条悟,都会产生这样的情绪,尤其是那些咒术师们。
战斗力只会比金钱和权力带来的冲击力更强烈、更直观。
他太强了。
这种强,在生活中任何一个不经意的瞬间,都会让身边的人意识到他的特殊。
人都是从众的动物,特殊的人总会遭到莫名其妙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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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晚饭,五条悟就被高专的电话叫走了。
他在这个世界里异常忙碌,又要做老师、又要祓除咒灵、又要处理高层的事,休息的时间少得可怜。
春烟惦记着未来的自己,但又不敢问五条悟,生怕触到了他的逆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