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要求还挺多,图嘉砚心里也燃起股怒火,明明昨天是这人找完茬后说不准自己再和他说话,现在又嫌自己不够主动跪舔,我是你的狗吗?
  “不是。”闻朗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我不养宠物。”
  图嘉砚:“……”
  强压住怒意,努力侧过身单手滑开手机努力找人求助。可他的朋友很少,室友里除了面前的闻朗,也就只剩胡驰了。
  刚点开对话框,一声轻蔑的哼笑声硬梆梆地砸了过来,图嘉砚知道有人在偷看屏幕,没理会,手上发消息的动作不停。
  tt:驰哥,有空把姓闻的带走吗?
  胡驰几乎是秒回消息说:你们又吵架了,在哪?
  tt:没有,医务室。
  马来也:啊?你们还打架?
  冷哼声更重了一点,图嘉砚把手机又往被子里埋进去了几分,毫无疑问,闻朗肯定偷看到了他的屏幕,真不要脸。
  tt:你要有空的话来把它带走吧。
  “没想到你还挺有心机。”信息里的那个它看到爱称后忍不住了,垮着张脸讥讽道:“为了博取好感这么拼,故意生病?”
  “你故意生一个给我看看。”图嘉砚简直忍无可忍,他愤懑地转回身问:“我到底哪得罪你了?算了你别说,我不想听。”
  但他越不想听,闻朗就越是要说:“你没得罪,我只是看不惯你色眯眯地盯着胡驰。”
  “我哪有!”
  闻朗好看的眼睛眯了起来:“之前的就不说了,昨天的篮球赛你敢说你没盯着他看。”
  看了,不仅是胡驰,我还把你们队里长得好看的都看了,尤其是你,我看了十几遍。只是这话图嘉砚不敢说给闻朗听,那家伙根本就是从清朝来的僵尸,看他一眼跟要割他的肉一样,说出来他就得发尸癫了。
  “没话说了吧。”见占到了理,闻朗嘴角扯出一丝轻蔑的笑:“就是因为你一直色眯眯地盯着胡驰看,球队才输了。”
  图嘉砚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你们打得菜还能赖我?你怎么不怪地心引力让球往地上落?”
  “还吵呢。”另一个声音突然插了进来。胡驰刚从篮球场出来,鼻尖还有些许汗珠,他大咧咧地坐到旁边空着的病床上脱外套,他里面竟然只穿了件短袖t恤,手臂赤条条地露在外面,“热死我了,你俩怎么还没吵完。”
  图嘉砚把嘴里原本要说的话咽了回去,缓了缓语气:“驰哥,你穿这么少不冷吗。”
  话音刚落,一道锋利的视线立刻射过来把他捅了个对穿。图嘉砚挑衅似地回击望过去,就看就看,是他自己脱的衣服,我可没逼他。
  胡驰还无知无觉:“还行,我刚打完球,不冷。”
  “穿上。”闻朗打断了他。
  胡驰愣了愣:“我真不冷,没事。”
  闻朗有些嫌弃地皱眉:“你是不冷,一大股汗味熏得人头晕,等会病号要被你折磨吐了。”这话说得像他真的关心病号似的,还假装关切地帮忙掖了下被子。
  真恶心,图嘉砚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唯有胡驰被唬住了,将信将疑地闻了闻t恤:“我闻着不臭啊。”他刚运动完虽然是出了一点汗,但衣服是今天新换的,澡也是起床后刚洗过的,压根没闻朗说得那么严重。胡驰瞄了一眼闻朗的表情,心里又不太确定了,他再使劲闻了下衣服:“真的汗味很重吗?”
  闻朗点点头,图嘉砚摇摇头。
  这下胡驰坐不住了,他等会还要和女朋友约会,顶着身汗味去见面那他就离分手不远了。他急急忙忙地跳起来,套好衣服就要走:“我先回去洗个澡,阿闻你留下帮图图看着点针水。”说罢便快速消失在了医务室里。
  图嘉砚:“……”
  病房内变得跟停尸房一般寂静。
  “没想到你还挺有心机。”图嘉砚把这句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闻朗,他想了想又忍不住故意找茬:“为了守护胡驰的贞洁这么拼,你不会也暗恋他吧?”
  “我?暗恋?”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一样,闻朗嘴角又挂起嘲讽的笑意:“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喜欢看男人。”
  是是是,你高贵,就你不一样。
  图嘉砚瞬间失去了继续沟通的欲望,又是这样,又是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昨晚他也是这样傲慢地翻完自己的笔记本,然后居高临下警告:“别对胡驰痴心妄想,你和他没结果。”
  他倒是决口不提乱翻别人隐私的事,显得自己多么无辜一样。
  图嘉砚惊惧交加,本想打个哈哈过去,但闻朗一点不给他逃避的机会,平静又冷淡地说“原来你真是同性恋。”
  一瞬间,被戳破秘密的羞恼感铺天盖地地罩住了图嘉砚。
  他耳边铮铮地响着,许多声音都变得遥远,甚至连空气都迅速从他身边逃开。他想解释、想敷衍过去,但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不是图嘉砚想要的出柜方式,或者说他从未想过在大学期间出柜,更不想在闻朗面前出柜。
  可柜门已经被踹破了。
  图嘉砚只记得当时自己心慌意乱,干脆破罐子破摔:“是又怎么样,打探别人的秘密让你很得意吗?你说出去好了,随便说!”反正大不了自己搬出宿舍,也省得天天看这个讨厌鬼脸色。
  他越想越生气,血压突突往上升,脸被气得通红,秀气的眉毛鼻子全部皱在一起,眼眶中却又隐约开始闪烁不明显的泪光。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图嘉砚生气了都是这么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怎么又急眼了,看着眼前人气得皱巴巴的脸,闻朗叹了口气,略带无奈地问出曾经同样问过的话:“我也没威胁你吧?”
  虽然是问句,但实际上他的意思很明确。图嘉砚清晰地记得自己上次被出柜后,闻朗就是这么副模样,而几年后的此时此刻闻朗还是这样。
  你是没威胁,但你马上就要威胁了,图嘉砚撇了撇嘴角,这次他没好意思反驳——毕竟今晚这事要论对错的话,还真是他理亏。
  先前从车里慌忙逃开后他没看路,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正直直要撞上刚出小区的外卖员。虽然外卖员眼疾手快刹住了电瓶车,可图嘉砚喝了酒后大脑使唤不动四肢,被吓得脚底打滑径直往地上摔。好在有闻朗紧跟在后面护住了他,但也因此受了伤。
  这事越想越没理,看着对方脚上厚厚的石膏,图嘉砚蔫了下来,瓮声瓮气地问:“好吧,你想威胁什么?”
  他这副被逼良为娼的样子倒显得闻朗特别不是个东西了,闻朗把手里的病历单抖得哗哗作响:“丧着张脸给谁看呢,到底你脚断了还是我脚断了,我是你救命恩人,连个笑脸都看不得?图嘉砚你能不能讲点道理?”
  我不讲道理?图嘉砚嘴巴微张,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你说我不讲道理?”
  “你讲道理的话会在胡驰婚宴上喝醉吗?你不喝醉会耍酒疯乱跑吗?你不耍酒疯乱跑摔倒,我会因为救你而受伤吗?我受伤还不能提点要求了?”
  “我……”
  “打住。”闻朗拍了拍身旁的空座:“先坐下,站这么高看得我脚疼。”
  他明显意有所指,图嘉砚下意识跟着瞄了一眼他的腿,没说话,不情不愿地远远隔了一个空位坐下了。
  “你还好吧?”
  闻朗瞥了一眼中间的距离,宽慰道:“还好,就是太疼了。”
  图嘉砚两条秀气的眉毛拧了起来,挪近了一点:“严重吗?。”
  “不严重,虽然差一点就要手术了,但是我可以忍。”闻朗难得占领道德高地,看见图嘉砚担忧的目光在绷带上打转,他着实神清气爽:“你说说看你是第几次不看路摔跤的,要不是有我,现在残疾的人就该是你了。是不是该补偿我?”
  “医药费我会出的,你还想要多少钱?”图嘉砚闷闷地问。
  “以我们的关系,谈钱俗了。”
  “那你要谈什么?犯法的事情我不做。”图嘉砚受不了了,闻朗说话实在太阴阳怪气,他们之间能有什么关系,连朋友都够呛。
  闻朗淡淡一笑:“也没什么,你就照顾我直到好转吧。”
  “什么?”图嘉砚瞪大眼睛。
  “照顾我,直到我康复。”
  这都什么人啊,图嘉砚气笑了:“你不能请护工?”非得折磨我?图嘉砚发现他还是太低估了此人的恶毒。
  闻朗也不高兴:“我提要求,你还挑三拣四上了,到底谁过分?”不等图嘉砚反驳,他又翻旧账:“以前读书的时候你烧傻了倒在外面,也是我送你去的医务室,结果你非得跟我吵架,图嘉砚你还有没有良心?”
  这人还有脸提医务室,图嘉砚想起那天就来气:“没有!你报警吧。”
  “你让我报警我就报,凭什么?”
  凭什么?图嘉砚冷笑,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绝妙的念头,他凑近在闻朗耳边小声说:“凭我是同性恋,有病,会传染。”说完还嫌不够有杀伤力,故意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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