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们是拍正经东西的。”虽然已经离职了,图嘉砚没说后面半句话,他瞪着桌上的酒渍不知道怎么下筷,胡驰撒酒太没水平,刚刚好洒在他想吃的最后一只螃蟹上,就算是新郎也不能这样浪费食物!
正可惜着,旁边忽然递过来一只蟹:“这个我没吃过,你吃吧。”
如果是别人,图嘉砚就高高兴兴地接下了,但旁边这人正是被他们调侃的闻朗,图嘉砚惊疑不定打量着,一时有些不敢碰餐碟。
“没下毒。”见人不说话,闻朗浅浅一笑推开胡驰的臂膀,紧接着搂过图嘉砚亲昵地问:“请教一下《密爱合约:总裁的替身甜妻》、《重生小甜娇的甜蜜复仇》、《双面佳人之帝妃缘》……这些哪个是你写的剧本?”
图嘉砚:“……”
呵呵都是。
闻朗完全不懂得“见好就收”这几个字怎么写,不仅装瞎读不懂图嘉砚的脸色,还要雪上加霜问:“还有那个叫什么重生……哦对,《重生归来之错嫁豪门》也是你写的?一般都中央几台几点放?我得支持一下。”
哈哈喜欢吗,喜欢的话下次把你也写进去,图嘉砚在心里面无表情地干笑了两声,一边干脆地掰断手边的蟹腿,一边温柔地逆应援:“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闻朗却仍旧阴魂不散:“螃蟹好吃吗?这是专门给你安排的。”
专门给我安排的?图嘉砚咬着蟹腿的动作顿住,胡驰竟然知道我喜欢吃螃蟹?他心里诧异极了,但转念一想以前一起聚过那么多次餐,说不定就是聚餐的时候提到过。胡驰一向周到,会给宾客安排喜欢的菜品也正常。
看来他是真心想要自己来观礼,图嘉砚心想,如果新郎换成闻朗的话,恐怕会给自己安排一桌难吃的菜。不,搞不好只会要了红包后就消失了。
大约是他表情变化太明显,不用想都知道在腹诽什么。
笨死了,闻朗好看的眉毛蹙在一起:“错了。”他还要再说什么,但是立刻被另一个声音截断了。
“阿闻!”
是胡驰。
他刚敬完一圈酒,双颊被酒精浇得通红,但还是紧紧地牵着新娘的手走过来。
闻朗下意识瞄了眼图嘉砚,发现对方正不明所以地看着自己,他忍不住笑了一下,把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
“阿闻,真的谢谢你。我和萧文能走到今天全靠你,这次婚礼也多亏有你在。”
闻朗也把酒杯压低:“别客气,你们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祝你和萧文白头偕老,长长久久。”这话混杂了许多情绪在其中,有很多欣喜和欢愉,也有一丝丝难以被人察觉的如释重负。这点微妙的情绪消散得很快,本不会有人在意,只是图嘉砚一直旁观着、看着他,忽然就捕捉到了一点尾巴。
闻朗有这么烦恼吗?图嘉砚有些疑惑,闷闷地咬了一口螃蟹,我又不会破坏婚礼,他至于这么提防我?图嘉砚有些不是滋味,再想到手上的螃蟹还是闻朗让给自己的,顿时感觉更糟了。不过他并未表现在脸上,敬酒时依然笑嘻嘻的:“驰哥、嫂子,祝你们百年好合、幸福美满!螃蟹很好吃。”
话音刚落,立刻有一道视线凶狠地瞪了过来,图嘉砚没理会,反正除了闻朗不会有第二个人这么讨厌自己。
这么讨厌的话,那干嘛分给我螃蟹!
图嘉砚也生气,真要仔细算起来的话闻朗有什么资格讨厌自己。要不是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故意找茬,自己最多暗恋胡驰一两个星期就结束了,哪会堵着一口气作对似地单恋直男,搞得自己大学四年都没好好谈场恋爱。
要是那会有机会认真谈恋爱,搞不好现在办婚宴的人是谁呢,哪还轮得到胡驰这个粗神经的单细胞动物先结婚。回想着大学四年的光阴,图嘉砚几乎全忘了当初暗恋时的心情,反倒记起的全是对闻朗始终如一的讨厌,怪不得人人都说恨比爱长久。
那句诗是怎么背的来着?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对!就是这句。”图嘉砚打了个酒嗝,窝进汽车座椅里喃喃道:“就是这句……”
闻朗语塞了一两秒,放缓了车速虚心请教:“您对我哪里不满?”
图嘉砚半睁着醉眼朦胧的双眼,低声说:“不、不是不满……”
“嗯?”
“是恨!”他猛地怒吼,突然拔高的音调吓得闻朗猛踩了一脚刹车,图嘉砚的脑袋也应声撞上了车门。
由于酒精麻痹了一部分痛觉神经,图嘉砚愣了几秒才后知后觉地捂住脑门:“你又针对我,我要下车!”说着他边解安全带边拉车门,恨不得立刻跳车明志。好在闻朗上车后就锁住了车门,任凭他怎么拉扯都无济于事。
真是胡闹,闻朗简直一个头两个大,靠边停好车后帮图嘉砚扣回安全带:“刚才有电子眼抓拍,你没扣安全带要被罚款。现在是你在针对我,请你道歉。”
图嘉砚立刻安静了,此时他的酒也醒了七七八八,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危害安全驾驶的事后,苦着脸小声地道歉:“对不起。”
“听不见。”
“对不起!”
闻朗冷淡地笑了笑:“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什么?”
靠,耍我呢!
刚要发作,又听见闻朗继续说:“但是话又说回来了,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不追究了。”
图嘉砚疑惑地盯着他,一时没接茬。闻朗这厮的事能有什么好事,多半又是让自己离胡驰远点吧。自己都解释了无数遍了,还不信的话,那就偏不如他的意。图嘉砚在心里把闻朗要说的事情估摸个了七七八八,才开口道:“什么事。”
“再答应我三件事。”
滚啊!
图嘉砚没想到他还是低估了此人的无耻程度,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可是车又发动了,他还是不能跳车明志,只得气鼓鼓地扭过头去,用后脑勺抗议。
余光扫过他毛茸茸的脑袋,闻朗嘴角翘了翘,极力憋住笑意:“首先第一件事不难。”
车里就他们两个人,他的声音无可避免地往图嘉砚耳朵里钻,想不听都不行:“你给胡驰发条微信。”
果然和胡驰有关,图嘉砚心中冷哼一声。
“——让他以后不准叫你‘图图’。”
什么东西?图嘉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疑惑地转回头,正正好对上闻朗非笑似笑的眼睛。
“你刚才说什么?”图嘉砚问。
“我说,你现在给胡驰发条微信,告诉他以后不准叫你‘图图’。”
图嘉砚看看他,又转头看向前方——
红灯正在闪烁。
他想起小时候看奥特曼的时候,每当能量即将耗尽,奥特曼胸前的灯光也是这么闪烁着,这时候怪兽就会凶猛地扑上来。小时候他好着急,总是在电视机前大喊:“加油!奥特曼!”
红灯越闪越快。
图嘉砚仿佛看见自己变成了即将耗尽能量的奥特曼,需要现在、立刻、马上结束战斗,但是怪兽已经扑上来了。
绿灯亮了。
“神经病,管得宽。”
第6章
一路上图嘉砚都心烦意乱。
有酒精作祟,也有和闻朗吵架的后遗症,总之车刚停下,他便逃也似地冲了出去。
“小心!”
但已经来不及了,图嘉砚脚下一滑失去平衡重重地摔了下去余光里有个身影闪电般地扑了过来。明明不该是分神的时候,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分秒能容他多想,但图嘉砚忽然回忆起好像记忆里也曾有过这样的瞬间。
所有景象都噼里啪啦地在他眼前炸开——
再睁眼时,图嘉砚发现自己躺在校医院的病床上,一旁的架子上挂着的药水正滴答个不停。
怎么回事?他愣了几秒,硬是想不起到底发生了什么,图嘉砚尝试爬起身来,但太阳穴处立刻传来锯脑花般的疼,手背上的管子也见了红。
“别动,医生说你发烧了,挂完药水才能走。”
图嘉砚闻声看过去,对上一双冷冰冰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满是不耐烦:“生病了还到处乱跑,真麻烦。”最后几个字他说得很轻,疑似夹杂了许多累积已久的个人怨恨,更多的还是来自昨晚他们大吵一架后未发泄完的情绪。
关你屁事,图嘉砚默默收回视线闭上了眼睛,假装什么都没看见也没听见。
昨晚闻朗不知道发什么神经,突然开始质问他是不是暗恋胡驰。说是问,实际上是已经百分之百确认,图嘉砚想否认都不行,后面不知怎么的又大吵特吵起来,双双撂了狠话彻底决裂,当然他们本来关系也没多好,决裂前后也毫无区别。只是图嘉砚被讨厌的人踹破了柜门正心烦,此刻一睁眼又见到这位煞神,简直是无语凝噎。
但他的举动很明显惹起了对方的不满:“你连谢谢都不会说?”
“谢谢。”
“好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