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一时想不到该说什么,还没组织好语言就听见闻朗语出惊人:“妈,这就是你给我找的小爸?”
  图嘉砚:“……”你是真孝顺啊。
  第3章
  一切都是偶然。
  上周跳跳走丢了,常雪到处都找不到它,结果被刚搬来附近小区的图嘉砚捡到了。
  图嘉砚那天从出租屋附近的烧烤店出来,一手提着烤串,一手坚持不懈地玩手机,完全没注意到身后跟了只鬼鬼祟祟的泰迪犬。直到回到出租屋门口,低头从口袋里找钥匙时,他才发现来了只不速之客。
  起先他以为是邻居家走丢的小狗,但四处问过后没能找到主人,只得暂时收留。泰迪犬馋得很,嘴巴跟永动机似的没完没了,吃多了又生病,差点把图嘉砚本不富裕的钱包掏空。好在没多久他就在抖音上刷到了寻狗启示,这才总算把这只摇粒绒版饕餮物归原主。
  送回狗的时候常雪女士哭花了妆,两行黑泪簌簌地落下,刚好滴在泰迪犬脑袋上,留下了两个大黑印。常雪女士浑然不知,还一个劲儿地感谢图嘉砚把家里的独苗常跳跳送回来,搞得他以为遇上了中年失独家庭,心软答应了谢宴邀约,这才有今天这一劫。
  “哦,还好不是小爸。”闻朗放下水杯,压低声音凑近解释,“最近我妈前夫想找她复婚,但她前夫太老了,我妈看不上,说要找个年轻帅气的。”
  啊?图嘉砚听愣了,没想到闻朗家庭关系这么复杂,他脑海里开始浮现闻朗破碎的童年,在继父的眼色下战战兢兢长大……闻朗也是不容易,图嘉砚想着,看向对方的眼神多了几分怜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原来闻朗这么可恨都是可怜造成的。
  可惜同情心才刚刚长出苗头就立刻被掐断了——
  “嘿你这个死孩子,又在胡说八道。”常雪女士无语至极,“那是和你爸说的气话,你们父子俩真的一个比一个气人。”
  闻朗还有点不服气:“骂我干什么,我可是支持你不和老男人复婚去啃嫩草的,唯独啃图嘉砚不行,差辈儿了。”
  图嘉砚:“……”闻朗可恨都是他自找的。
  深有同感的常雪不理会她的倒霉儿子,又给图嘉砚续了碗汤道:“小图,跳跳的事情真的太感谢你了。今天我才知道你和闻朗竟然还是同学,也算是缘分,就是辛苦你了。”
  一切尽在不言中,图嘉砚头一次找到知己,眼含热泪地干了这碗汤。
  临走时图嘉砚手里全是常雪给他塞的谢礼,这时闻朗又变得很善解人意,主动帮忙接过一部分:“走吧,我开车送你,正好顺路。”
  虽然总唱反调,但闻朗总会在这些小事上主动帮忙,以至于在许多人眼里足以抵消他的诸多不好,毕竟谁也无法拒绝宽肩窄腰的长腿帅哥主动帮忙提包。图嘉砚也不能,只要不说话,闻朗就是个赏心悦目的免费劳动力。
  只是赏心悦目也是有时限的。
  走进停车场,待图嘉砚看清车轮上闪耀的双r标志后,强烈的仇富心理让他觉得闻朗的面目可憎了许多。
  “我真是服了你了。”图嘉砚木着脸立在车门旁,“怪不得说要送我回家,闻公子炫富找不到观众了?”
  闻公子轻笑了声:“嫉妒我你就直说。”
  “我哪配嫉妒您。”图嘉砚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了两声,手上动作也没停,开门入座一气呵成,“你这车真不错,和网上发的那些租的都不一样。”
  闻朗心想,你也不看看我车牌更不错。他并不和图嘉砚一般见识,顺着话往下接:“我这辆是新款,一天八千,包月二十万。一般租车行没有,你想租的话我把租车行老板的微信推给你。”
  他说得太一本正经,表情也藏得太好,让人看不出端倪。图嘉砚一时无法分辨其中的真假,但心里信了七七八八——闻朗这辆车实在太过奢华,与这个仅仅只能算是普通中高档小区格格不入。
  可正常人租这么好的车干什么?图嘉砚没忍住多问了一句:“真是你租的车?”
  “嗯,真的。”闻朗一脚油门踩下去,轿跑强烈的推背感把图嘉砚死死钉在座椅上,“我是超级vip,平时租车打八折,平时还能悄悄转租给婚庆公司赚外快,算下来花不了几个钱。”
  不必再听,这人就是在满嘴跑火车,图嘉砚已经可以排除闻朗租车的嫌疑。他默默撇开头:“专心开车,超级vip。”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图嘉砚想起上月刚领的裁员大礼包,甚至都不够买屁股底下一个车轱辘。无数悲凉从四面八方袭来,说好的先富带动后富呢,怎么有人在偷偷幸福?
  仅剩的自尊让他无法问出在心中盘旋的话——“老同学,最近在哪发财呢?”怎么开上豪车了?
  像是有心电感应一样,闻朗仅仅余光一扫便读懂了图嘉砚的表情。
  “没发财,车是我爸送的,他是暴发户。”
  呵呵,这是人话吗?图嘉砚更嫉妒了,干巴巴地挤出一句恭维:“挺好,父爱如山。”金山银山。
  不知是豪车轿跑的性能不行,还是闻朗开车技术烂,驶出停车场后汽车一直缓慢地行驶在路上,开了半天路程也才将将过半。为了缓解车内的沉闷氛围,闻朗不经意地闲聊:“说起来你毕业后不是回家了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打工嘛,在哪打不是打。”图嘉砚敷衍。
  听罢闻朗诡异地沉默了片刻,有些踌躇地开口:“你不会是来破坏胡驰婚礼的吧?”
  “啊?”
  “我劝你死了这条心。”他直接在路边停下,神情严肃道:“你抢婚没戏的,胡驰恐同,他老婆全国女子业余散打冠军,单手就能一打十,你不可能活着走出婚礼现场。”
  “不是……”
  见人还要反驳,闻朗解开安全带一把将图嘉砚扭过来:“听我一句劝,命重要,哥们不会害你的。”
  图嘉砚心想你害的还少?我请胡驰吃饭结果你来了,送电影票你要坐中间,就连校篮球比赛买的水你也要抢来喝,还美其名曰怕我下药迷奸。但此刻不是翻旧账的时候,他拍掉搭在肩上的手无奈道:“放心,我真的不会去祸害你朋友的,‘同性恋和直男是没有结果的’不是吗?”
  闻朗没说话,狐疑地打量着,似乎是想从图嘉砚脸上找出任何一丝一毫的不甘心。
  对上他的视线,图嘉砚轻松地笑了笑,其实闻朗是个称职的好朋友,只是他不在闻朗的朋友范围内罢了。为了守护朋友的贞洁,闻朗看不惯他这个同性恋是合理的,即便再看不惯,大学四年里闻朗也从未告诉别人有关图嘉砚性向上的与众不同,所有的刁难都只是为了朋友。
  “我发誓我已经改了,不会再喜欢直男,尤其是胡驰。”
  或许是没想到图嘉砚这样倔的人也有放弃的一天,闻朗一时有些愣神,语气中听不出情绪:“那你是有新的喜欢的人了吗?”
  不等回答,他又飞快补充问:“搬家也是为了他?”
  “和你没关系。”图嘉砚懒得解释,他不认为自己和闻朗的同窗情谊到了能分享感情生活的份上。
  闻朗又不说话了。
  也是,他一个直男对同性恋的感情生活很难有什么高见,即使有,图嘉砚也不想听,大学那几年里,他已经听过太多太多了。
  汽车沉默地驶到小区门口,道别时闻朗并不看图嘉砚,一个劲儿地操作导航。刚下车,图嘉砚就听见终于操作好导航的人说:“下周婚礼你还是去吧。”
  “什么?”
  “就当是给自己的暗恋画个圆满的句号,虽然你可能移情别恋了,但搞不好现在这个还不如胡驰。”
  图嘉砚跟不上思路了,这是几个意思?怎么听上去闻朗像是支持自己继续单恋。他往前走了一步:“你把话说清楚。”
  闻朗充耳不闻,发动引擎:“下周六我来接你。”
  语毕,轿跑昂贵的引擎声轰鸣作响,图嘉砚只堪堪捕捉到导航的语音声——
  “全程21公里,大约需要53分钟,掉头……”
  他不是说顺路吗?
  第4章
  直到闻朗的车停在小区门口时,图嘉砚都在后悔。
  他就不该搬回来,不该捡到常跳跳,更不该闲着没事手贱点赞朋友圈,现在好了,要去参加暗恋对象的婚礼了。
  上个月某天晚上,图嘉砚从片场下工后,在打车回家的路上批阅了一遍好久没看的朋友圈动态,好巧不巧刷到了曾经的暗恋对象胡驰的结婚照。照片拍得很文艺,充分发挥了新郎新娘的颜值优势,出于礼貌,图嘉砚默默点了个赞。
  当时已是深夜,也就只有图嘉砚这样的牛马还能醒着,到家后他立刻昏睡过去,谁知道一觉醒来微信上多了几条意想不到的消息——
  胡驰:兄弟,下个月有空没?
  胡驰:赏光来参加我的婚礼呗,给你包吃住[呲牙]
  胡驰:[链接]我们结婚啦![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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